明楼下了床,拿了润滑回来,漫不经心:“有区别吗?”不管真话假话,总归是继续引人往歧路想就对了。
他拉过明诚一只手来,吻上玻璃般的指尖:“让我来猜猜它的用途。”嘴唇沿着修长纤细的手指往下滑吮:“保养手的,对吧?”
手是极为精密的武器,如果没有精心的养护,就不能保持完美的触觉和知觉。对普通人而言不明显,对明诚这样的人则不然。在感知上面,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真是明察秋毫。”
“答案不难找。”他手指抚过明诚潮湿的黑发,“你存心引导的方向,必然不是真正的方向。软膏上面的字我虽然看不懂,但至少认得出是俄文。很大可能,是你从在苏联时开始用的。而你这双手太精美,没有一点瑕疵,若说是没有相应的养护措施,未免不太现实。”
明诚唇角微翘一下:“我的手有这么好吗?”
明楼将他抱到身上来,扶住光洁的后背,压在自己胸口上,说:“像柔软又锋利的刀尖。”
明诚微微一笑。
此时夜色四合,锐利的刀锋敛去锋芒,隐于无形。只一双漾着笑意的眼睛像是流动闪烁的无垠星空,稍不留意就会陷落其中。
明楼略微低头,吸啜他皙滑的脖颈。修长手指滑过细瘦脊背上突出的蝴蝶骨,沿着流畅的背线,滑下去,没入尾椎的凹陷中。
腰间荡蚀过一阵酸软,明诚扬起头,侧颈拉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黑幽沉沉的眼中若有水光。并不是泪水,只是眼珠太剔透,稍一情动就像被水浸润。
明楼的视线正对着他的嘴唇,带有棱角的菱唇温湿地微启,泄出一声低低的吟声。
诱人亲吻的唇线。
先动作的是明诚,他往明楼下唇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接着,灵巧的舌尖轻轻撬开嘴唇,滑到里面去,柔柔软软、却又千回百转地勾动舌头。
呼吸勾缠住呼吸,像火焰的轻扑,幽幽地燃起暗火。
舌尖渡着轻焰拂过去,明楼含住他的舌头,渡回来的是裹着热度和力道的明焰。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终是有节有度,没有烧个过瘾。
待一吻结束,他喘息着将头靠向明楼肩膀上,半垂下眼睫,口唇温湿的气息拂过对方耳廓,轻轻道:“今天太累了,剩下的都交给你了。”
明楼说:“放心。”
跨坐的姿势,正常情况下是上面的人动。但明楼按住明诚的背,让他完全贴向自己。
全然控制的意思。
握住纤细的腰,欲望极其缓慢地一点点没进去。
已经做过足够的拓展,湿润柔软的内里仿佛沼泽一般吞噬和吸入,没有什么苦楚。
力度和速度都被控制着,反而更鲜明地意识到进入的热度和形状。甘美的颤栗像是毒蛇一般,由蛇信注入致命的毒液,顺着脊椎蜿蜒而上,蔓涌向四肢百骸。
明诚叹息一声,在明楼颈窝轻轻吐出湿暖的热息,模糊地说道:“太深了……”
明楼低声道:“还不够深。”
托住双臀,硬涨的热度缓慢而浓烈地推进去。
非常小的起伏,不会给肩膀带来压力。
但是埋得很深,一分一分、一寸一寸地碾压过去。
像在确认。又像在记忆。
活人的温度。有滋有味。
他想起他站在窗口的样子。
他的计划是有着致命的缺陷的,因为没有人愿意用那样危险的方式,把自己的生死交到别人手上。
但因为接受计划的人是明诚,所以,它得以完美地实施。
明诚安定地站在窗口的位置,在微温的日光里,身影清晰。
阳光陡然明亮起来,不灼热,只是光亮。
他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变得异常平稳。
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射中,不偏不倚。
因为,荒野遥长漫无边际,长夜深寂不知尽头。而眼前,目光所及之处,荒芜蔓生出花朵,冷夜滤化为薄曦。
所以,不可能……让这个人离开。
第50章 没想过有一天会做这样的事,不觉麻烦,心甘情愿
无论如何,都该跟大哥好好谈一次。许久没有动静,明台捺不住了,推开了书房门,主动去找人。
书房里空无一人,只从里间传出轻浅的喘息声。
在风月场里历得多,这样的声音一听就知道在什么阶段。只是,却又跟从前听到的绝不相同。
不是急切的、讨好的、献媚的,而是有一种沉静的动人,似是时光悠长,可慢慢来过。
磁性的低音,克制,却又带着粘质的质地。柔润而温潮,浸透了秘而不宣的心情。
像淡红色的蛇信,丝丝幽微地舔过颈侧的动脉。
明诚的音色较常人偏低,平日里说话的声音就像在人耳畔响起,震荡着鼓膜。现在又低了几度,每一丝震颤都像是有温热的口唇在耳际播散浸满了湿意的气息。
明楼的声音加入:“还受得了吗?”
“嗯……”以鼻音发出的单音节,带着绵长的余震,惑人的热度和湿度,宛若会被它酥软地融化。
分明是没有实体的声音,却仿佛染着艳丽的颜色,像幽蓝的轻焰,无意识的温存。
无形中召唤黑暗的声音。
黏稠的水声。
似乎被碾磨到了什么位置,轻喘声扬起了一个明显的颤音。
湿淋淋的情欲,每一点细微的声音都煽情。
鸦片般虚幻醺然的空气。
像湿润的气流缓缓地流淌过来,濡湿耳膜,漫过意识。
仿佛带着钩子一般幽幽回旋在耳际,无形的触手在神经线上轻轻地厮磨。
由声音可以轻易地推演出里间的状态。
白色的床单,床头灯沉下光亮。柔暖的淡黄色里面,交缠的肢体。
细软的腰骨被扣住,以一种会被钉死在床上的力度。
瓷一般的皮肤,单薄的身体,柔软的姿态。
明台悲愤:你们还记得这屋里还有个人吗?
但他不会傻到出声。本来大哥就发了一通脾气,再去招惹,就不是罚跪能了事的了。
不但不能出声,还不能让大哥发现自己来过。
明台悄悄退了出去,轻轻带上房门。
听不到声音了,身上的热度才慢慢冷却。
作为局外人,只是稍微听到一点声音就会不自觉受到影响,始终浸在这样的声音里,他怀疑大哥是否有力气脱身。
理所当然会觉得羡慕。在灵魂的因应之外,还有身体上的深切吸引。
是想象中才会有的关系。
不知道有没有机会遇到这样的伴侣。那几率无限趋近于零。
明台的心理暂且不提,视角转回里间。
那里面是一个滚烫的漩涡。
其实已经做过很多次,但这一次,做的实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鲜明。所有的动作都被拉长,身体像被一点点烫开、烙印,慢得几乎像是仪式。
明楼瞳孔的颜色是深黝的漆黑。
湿润紧致的内部把他一直往里绞。
一分分束紧、勒缠、吮吸。
圆润柔软的臀瓣被硬质的指掌力度明确地捏住朝两边分开,鲜艳的红印落在细白的底色上。
被更深地顶入的时候,明诚轻喘着,叹息声像逸散在空气中的湿暖微风:“明楼……”
明楼回应他,暗哑的声音里始终有一分沉定:“我在。”
结束的时候,明楼抱住明诚覆着薄汗的后背,静了一会儿。
他低下头,轻轻吻了吻明诚左肩白色的绷带。
情况良好,没有渗出一点血来。
他慢慢抚摸着明诚延伸过纤薄脊背的一道凹线,这样轻微的举动都引出敏感的反应,深深楔入的部分被春水一般吸吮。
明楼声音低哑:“你这样,我出不去。”
明诚抬起眼睛,睫毛和眼珠都被湿气浸得清黑,眼尾扬起一段柔软的弧度。潮暖的气流轻轻拂进他耳廓:“不喜欢?”
根本不需要回答的问题。显而易见的挑拨。
明楼捏了捏他鼻子,脸上一派淡定:“到此为止。”
情事之后的倦怠温暖安心,可以暂时停止计算,进入无梦的睡眠。
事实上真是累得要命,挑拨什么的,纯粹是管挖不管埋。所以,从密合的状态分开之后,几乎是立刻,撑不开的眼皮就自动阖上。
明楼在窗边静静站了一会儿,看着窗外的树影婆娑,让腿间的热度慢慢退下去。不可能不受方才小插曲的影响,但他面上不动声色。
暂时放空的思维回归原位,他思索着明天的应对。
许鹤被杀,南田遇刺,这么大的事情他必然会被放进怀疑圈里。日本人喜欢粉饰太平,整共存共荣的新秩序,不得不笼络一些软骨头,但心底里从未真正相信过他们这群走狗,一众官员们都得风声鹤唳。
怎么在藤田芳政那里出脱自己、洗刷嫌疑?
他早已想好,许鹤的事情是机密,那么,正可从机密这两个字上做文章。不刻意撇清,而是坦然地承认,自己知道这个南田没跟他提过的消息。主动把自己放进怀疑圈,才更见得坦荡无鬼。
防卫是基础,接着就是进攻。有意识地透露自己的情报来源,来自七弯八转的特务部门的亲戚的口耳相传,让藤田把注意力集中在情报外泄上,借他的手去铲除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