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问:“有什么不妥吗?”
皇甫楠抬头,脸上的神情若有所思,说道:“我觉得苏州也有个李氏医药世家,这个李姑娘的祖上会不会是和那个李氏医药世家是同一个?”
公孙策:“与案子有关系?”
皇甫楠摇头,“没有,我就是在包兴给我的那本游记里看到了苏州李氏医药世家,忽然想起来而已。”
公孙策:“……这位李姑娘,也是怡情院的常客。”
皇甫楠眨了眨眼,“我记得怡情院没有小倌倌。”她在包兴给她的那本游记里看到,其实并不是所有古代的女性都是从属于男人,有的家族虽然比较罕见,但书里都有记载说哪个家族若是有特别出色的女子可以不出嫁,甚至还可以在族中找个自己看得顺眼的男子来破身,享受鱼水之欢。反正李淑君也不是杭州本地人,说不定她祖上可以让她不嫁人呢?
公孙策闻言,感觉额前的青筋忽然就欢快地跳动了起来,“皇甫,人都会生病的。”怡情院的姑娘们,也是会生病的。大概因为李淑君是姑娘家,怡情院的姑娘们特别愿意请她去看病。
皇甫楠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包兴给我的那本书——”
“书上的东西不可尽信。”
皇甫楠的话还没说完,展昭就将她的话接了过去。
皇甫楠眨了眨眼,抬手掐了掐眉心,叹息,她的思路好像有点飘了。她闭了闭眼,让自己赶紧别在想最近看到的新奇之事,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案子上,只听到展昭问道:“所以这位李淑君,和苑晓晓是有接触的。她们的关系如何?”
公孙策说:“一年前苑晓晓生了一场大病,是李淑君治好的。事后,李淑君便甚少去怡情院了,倒是苑晓晓时常到李淑君的医馆,说是要李淑君为她调理身体。”
展昭闻言,眉头轻皱,稍作沉吟之后,便与皇甫那说道:“四姑娘,我们需要去见一下这位李姑娘。”他和公孙策去也可以,但如果是皇甫楠去,效果会更好。毕竟,同性之间交谈各方面都会更方便些,而且在观摩对方反应的时候,可能同是姑娘家的皇甫楠,会更容易揣摩李淑君的心理。
皇甫楠将手中的册子一合,扔回去给公孙策,“可以,那展护卫,咱们这就走?”
公孙策将皇甫楠扔过来的册子接住,脸上带着有些无奈的笑容看向展昭。
展昭挑了挑眉,随即与皇甫楠说道:“那就走吧。”
“李淑君是个医者,虽然也会义诊,但自觉不是什么仁心仁术之人,性情应该较为冷淡清高,但在一些事情上会很顽强。”皇甫楠站在李淑君的医馆前的小道处跟展昭嘀咕。
展昭双手环胸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顺口搭腔,“何以见得?”
“身为医者,若是为了赚钱,医馆便不应设在城外。你看她的医馆是竹制的小屋,周围除了是她所种的药材之外,便是竹林,方圆不算小的距离内都没有旁的人家,这代表她好静,并且不爱与人来往。杭州许多老百姓说李淑君可治各种疑难杂症,这说明在她医术的钻研上不止用心,还很顽强,一般困难阻挡不了她。”皇甫楠就周围的环境和她目前所了解的资料对李淑君做出评价。
展昭点头,目光落在靠在竹屋门前的一把伞上,说道:“我想,她今儿个有访客。”说着,已经率先往那建在竹林前的屋子走去。
皇甫楠见状,赶紧跟上。
展昭和皇甫楠走至屋前,还未开口,便看到苑晓晓从屋里走了出来,李淑君紧随在后。
苑晓晓见到展昭与皇甫楠,眸中有些惊讶,随即掩去,朝两人福了福身,“晓晓见过二位。”
展昭拱手,“不敢。”
皇甫楠也还了个礼,“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苑姑娘,当真是巧。”接着,便看向在苑晓晓身后的李淑君,脸上带着友善的笑容:“李姑娘。”
李淑君长得并不算美,只能说是清秀,即便是见到了展昭与皇甫楠,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也不过是微微颔首,脸上没有任何笑容。皇甫楠想,她的猜想果然没错,李淑君确实是十分冷淡之人。
苑晓晓见状,便弯腰将门边的伞拿了起来,说道:“你们前来,定是有事要谈,我便不打扰了,先告辞。”
李淑君微微点了点头,提醒说道:“苑姑娘,别忘了你的帽子。”
苑晓晓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抬手将挂在门边的一个草帽取了下来,就在她取草帽的时候,宽大的夏衫袖口便顺势往下滑,露出雪白的手腕上。
皇甫楠看过去,有些意外,因为她看到苑晓晓的手腕上带着一枚用红线系着的铜钱。
“旁人都喜欢穿金戴银,苑姑娘却别出心裁带了一枚铜钱。”皇甫楠笑着说道。
苑晓晓那草帽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将帽子拿了下来,衣袖接着便已经将那枚铜钱盖住。只听得她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这不过是算命先生为我所弄的转运绳,他说我这辈子上辈子注定奔波流离,若不转运,日后还有苦头吃,便为我用红绳与铜钱做了一枚转运绳,说能保我下半辈子生活富足。”
皇甫楠眨了眨眼,问:“这转运绳灵验吗?”
苑晓晓说道:“无所谓灵验不灵验,不过是求个心安。”语毕,便与几人告辞,离开了李淑君的医馆。
第21章 情人无泪(八)
“李姑娘,可否与我们相谈片刻?”展昭目送苑晓晓离开,便转身与李淑君说道。
李淑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们二人,“二位要与我谈什么?”
在李淑君打量着展昭和皇甫楠的时候,皇甫楠也在打量着他。大概是因为行医的原因,李淑君也好作男装打扮,长发束起,一身宽松的素衫。咋一看,活脱脱的便是个斯文的年轻公子。这人不止冷淡好静,并且性子耿直害怕麻烦。
皇甫楠想了想,直接开门见山:“我们想与李姑娘谈谈最近杭州城中发生的命案。”
李淑君摇头,“我只知杭州城中出现命案,但对这几宗命案并不了解,死者我也从未见过。你们来与我谈几桩命案,那就找错人了。”
“我与展大人既然前来找李姑娘,定然是不会错的。李姑娘,容我冒昧一问,可否让我们进屋详谈?”皇甫楠问道。
李淑君那双凤眼微眯着看了皇甫楠一眼,唇微抿,随即旋身,率先进了屋。
展昭和皇甫楠对视一眼,也踏了进去。
屋里十分干净清爽,东边一大面的柜子上锁着的应该是药材,柜子前还有一张桌子,桌子上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药在上面,想来是还没来得及收拾好。
皇甫楠眨了眨眼,走过去,看着散在桌上的药材。
李淑君正拿了一壶茶水过来,看见皇甫楠正在桌前,眉头微蹙了下,随即松开,淡声说道:“寒舍简陋,二位将就一下,喝一杯粗茶。”
展昭脸上露出淡笑,“劳烦李姑娘了。”
皇甫楠走了过去,在展昭身旁的位置坐下,那双眸子看向李淑君,问道:“李姑娘,苑姑娘到此是因为身体不适吗?”
李淑君拉开他们对面的椅子坐下,脸上的神情冷凝,“苑姑娘自从一年前大病过后,便定时前来我的医馆复诊,调理身体。”
“她生了什么大病,需要调理这么久?”皇甫楠问。
李淑君抬眸,冷冷清清的视线落在皇甫楠身上。
皇甫楠浑然不觉对方心中的不快,继续问:“是因为她心神不宁,夜不能寐么?”
李淑君一怔,看向皇甫楠。
皇甫楠脸上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看到李姑娘尚未收好的药材中有些香料,我曾听公孙先生说那些香料很多时候会被用作熏香,助人安神入眠。我看到那些香料,便想起苑姑娘身上香气儿似乎便是带着这些香料的味道。”
展昭:“……”
这姑娘的鼻子是狗鼻子吗?
李淑君也被皇甫楠灵敏的嗅觉惊讶了一把,但却无意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青楼女子,大概没几个能过得无忧无虑的。怡情院中,许多姑娘都曾问我要过安神散。”
一句话,便将皇甫楠的套话撇开了,这个冷淡的姑娘很敏感。装得再腼腆不经意,也不能让她稍微放松一点儿的防备。
展昭侧头,看了双手捧着热茶的皇甫楠,她微微倾首,茶杯送至了唇边却没喝,红唇微抿着,似乎是暗中思索什么事情。他心中莞尔,脸上不动声色,清俊面容转向李淑君,“请问李姑娘是否察觉近日苑姑娘是否有异于从前的地方?”
李淑君眼眸微眯:“什么意思?”
展昭说道:“我们发现几名死者皆与苑姑娘有过交情,而李姑娘与苑姑娘似乎私交不错,便前来与李姑娘了解一下苑姑娘的近况。”
“没有。”李淑君淡声说道,“苑晓晓常年噩梦缠身,这与她年幼时的经历有关系,并非是一天两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