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请沛公成全。”
“不行!”我和刘邦异口同声道。
刘邦叹息道:“子房,你这名声多么清白多么好,你要一个二手货干嘛?以后你想要多少女人我都可以给你多少女人,你瞧她肚子都这么大了,那是别人的种啊,这喜当爹的蠢事咱能不做么?”
“子房对龙夫人一见倾心,请沛公成全。”
“一见倾心?那是你的少年情怀。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刘邦拍了拍张良的肩膀,一脸过来人的诚恳,“咱不是说了要做大事吗?就算你想要老婆孩子热炕头,也不能是人家的孩子,对不?”
“我们的龙将军还没死,你们就在这里替夫人改嫁了,实在是太混蛋了!”钟离昧一边砍人一边骂道。
“谁要她改嫁了,这二手的嫁给谁啊?樊哙都不会要的。”刘邦不甘示弱地骂道。
“你这刘三贱,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沛公,你要是真给我,我还是会要的。”
“狗肉哙,你有点出息没有!咱是要天下的人,天下的女人多的去了,干嘛要个二手的?子房,你的请求我绝对不会答应的,我不能让你错下去!你这喜当爹的笑名绝对会被天下人耻笑的!”说罢,刘邦大手一挥,“将这个女人杀了,然后保留全尸,留给龙且。”
“沛公。”
“子房,你——”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我也惊呆了。
因为张良竟然跪在了刘邦的面前,面色未改,言辞切切:“请沛公成全子房的心意。”
刘邦急了,急忙将张良从地上拖起来:“子房,你跪着作甚?快点起来,我答应你就是了。她和她的孩子都归你了,以后你就老婆孩子热炕头吧。”
“谢沛公成全。”
刘邦随即严肃地大声喝道:“今日之事,全都给我当作没看到,若是有人以后声张出去,我刘邦定对他军法处置。”
我完全没有想到,胆小如鼠的刘邦,竟也有如此爱护他的臣民的一面。他是不愿张良因为讨要女人而不惜下跪的事传出去之后,会被天下人耻笑是好色之徒。
“行了,你们快点把她扔给子房吧,子房你带着她先回营吧,你想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去。”刘邦顿了顿,又道,“我以前以为你不喜欢女人……今日,唉,你还不如不喜欢女人呢。”
“多谢沛公。”张良说罢,缓步向我走来。
他在我的身前停住,俯身淡淡道:“龙夫人,得罪了。”说罢他点了我的定穴和哑穴,解开了我身上的绳子,将我抱了起来。
“张良,我敬重你是齐鲁三杰,更是夫人的师公,可没想到你竟然存了这种龌龊的念头,你枉读圣贤书,今天我钟离昧就算战死在这里,也不会让让你将夫人带走!”
“什么,张先生是龙夫人的师公?这不符合礼数啊!”钟离昧这话无异于是一个重磅炸弹,汉军之中顿时议论纷纷。
“妈蛋!你们这还是在打仗的吗?不想跟我刘老三混的直说罢,你看看你们这一个个八卦的死样,真跟我以前沛县村头的李寡妇差不多!嫌舌头长是不?给我塞回嘴里继续打!”刘邦骂骂咧咧的话很快起了作用,汉军趁着人多,将钟离昧的一支部队逼得走投无路。
刘邦趁机将一匹马的缰绳塞到了张良的手中:“子房快先回营,你再待下去得被扔臭鸡蛋了。”
“是。”张良抱着我飞身上马,转头向城外跑去。
汉营之中
汉军营。
张良请来了军医替我诊断,是一个须发皆白贼眉鼠眼的老头。
“周大夫,她的情况怎么样?”
名为周大夫的老头皱着眉头说:“好的很,肚子里的小东西也好的很,没什么事的话就别叫我了,多大点事啊。军医很忙。”
“有劳周大夫了。”
“告辞。”
“周大夫慢走。”
张良送走了周老头,才伸手将我的哑穴解开。
“抱歉,阿真,周大夫脾气不太好,如果你出言顶撞他,他可能会报复你。”
“笑话,我还怕一个糟老头不成?”我撇了撇嘴,继续道,“你能解开我的定穴吗?我身体不能动很难受。”
“……那阿真要先答应我,绝对不可以乱跑。”
“好好,我答应你。”答应你才有鬼!
“阿真,汉营不比楚营,这里很不安全,唯有我的这营帐之下还算安宁,你好好待在这里,有需要就吩咐阿阳去做。”说罢张良唤来了一个侍女,“阿阳,夫人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
名为阿阳的小姑娘约莫只有十六七岁,长得很是高挑,她点头应道:“能照顾夫人是阿阳的荣幸,大人请放心吧。”
“那我先去接应沛公了。”张良转头又道,“阿真,等平安了我会送你走的。”
我沉默不语,倒是阿阳笑嘻嘻道:“大人快去吧,沛公可能已经是满身挂满臭鸡蛋地回来了。”
这个阿阳,绝对有古怪。
张良叫阿阳来照顾我,但她完全是只顾着自己吃喝玩乐,抱着一坛酒喝得醉眼迷离。酒香扑鼻,竟是陈酿的西凤。
……可恶的张良,竟然还藏有西凤。
“这是我自己的酒,不是张良的。”阿阳倚在桌边,勾起一抹笑容,“你很在意?”
“我不在意。”我摇了摇头,正色道,“我有四百多坛西凤。”
“你不在意?”阿阳放下酒坛,站起身来,晃晃悠悠地向我走来,“你不在意的话,又何必留下他的种?”
“……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的侍女啊,是张良派来照顾你的呗。”
“一个小小的侍女有胆子说出这样的话?”我看着她,沉默了半晌,移开眼道,“我曾听说过一种风流,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哦?”阿阳笑着看着我,眉宇间已经是一派风流之态。
“我还听说过有一种男子,他的微微一笑,能令魏圉整个后宫的美人都黯然失色,他的一滴眼泪,可以令女人妒忌,男人叹息。”
“还有这样的男子啊?”
“嗯。”我点了点头,“这个人,就在我面前。”
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阿阳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不愧是张良的女人,果然聪明。”
“好久不见。”我扫了他一眼,幽幽道,“秦国统一后就销声匿迹的天下第一美人龙阳君。”
“非也,我是龙阳不错,但这天下第一美人,还非战国末期的楚国宋子渊莫属。”
“宋玉的美,无从考证。至少我是没有见过的,仅凭一篇《登徒子好色赋》是不能令我信服的。”
“那么在下的美,夫人你又是在哪里见过的呢?”
“当日我在寻良阁中,看到的筱良,应该就是龙阳君你。虽然因为戴了面具而显得姿容平凡,但这秀挺的身材清奇的骨骼甚至每一块肌肉都是完美无缺世间罕见的,连带着眉宇间的气质,双目中的神采都不是常人能拥有的。”我叹了口气,道,“我姬真一生阅男无数,只是见过的男子全部加起来,怕是也比不上你的一根头发。”
“夫人过奖了。难道这张良子房,也比不上我的一根头发吗?”龙阳君笑道,“夫人你要小心呐,男人的嫉妒心也是很可怕的,他会让你在床上知道他的愤怒……虽然这张良平时是很温柔。”
“我和张良之于床笫之事,只有一次,应该还是拜龙阳君你所赐。”
“哦?”
“有个问题,我想了很久,今天才终于想通了。”
“什么问题?”
“当日我在韩国与韩信饮下的酒里下的是合欢散,而淑子却说她以为是耗子药。耗子药为何会变成合欢散,大概就是淑子和张良去寻良阁时就已经带在了身上,而你一时玩心大发神不知鬼不觉地调包了吧?”
“夫人,太聪明了的话,也不是件好事,伤神。”
“龙阳君既然早已归隐,那为何现在又会甘心做这汉营的侍女?”
“我自然是有自己的事要做。夫人放心,我虽喜好男色,但这张良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龙阳君笑了笑,道,“我带你去看一看刘邦那个笨蛋的情况吧,估计张良正在安抚他呢。”
早在韩国还在的时候,我就曾听墨鸦说过龙阳君。
墨鸦告诉我,这世间有一种风流,叫做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有些恍惚。
龙阳君在少年时期,风姿就超越了世间万物,只可惜他最后招来的却是深宫的禁锢。
沦为男宠,魅惑君王,他背上的是祸国殃民的千古骂名,后来魏国果真亡了国。
然而这样的苦难非但没有令他绝望,反而使他更加坚强。
龙阳君饮酒的时候,我看到他身上浓得化不开的落寞和悲伤,然而他放下酒坛时,他脸上的笑意却足以驱散整个秋季的颓废,悲伤的味道并没有如尘土一般沾染在他的身上。
“到了,我们进去吧。”他侧身,掀开了营帐。
刘邦的营帐之中,正吵得不可开交。
“沛公,你到底给不给那女人给我?我要去用她换回我的妹妹和老爹!”说这话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正气势汹汹地对正坐在位置上愁眉苦脸的刘邦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