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美啊。
星星瞧了半道儿,就听言霆在外叩了叩门。
池边榻上搁着一身正红色的小衣和中衣,衣上凤纹缠绕,精致又大气。
秦诺晚上不惯穿这么艳的颜色,可眼下屋子里也只有这单薄的一身。
从浴房出去时,秦诺便怔住好半晌没能说话。
言霆身上同样是一身红裳,就像……
就像新婚喜艳,花烛洞房。
再想跑时已无路可去,她被人一路抱回喜房,心口跳得几要将她震晕过去。
栏杆上红绸飘荡,喜房中满目红装。秦诺站在喜床前,想问些什么,嘴唇却抖得连句话也说不出。
言霆从身后抱住她,灼热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将她笼得严严实实。他吻了吻她细嫩的脖颈,没有再问愿不愿意,委不委屈的话。
他不愿再等,更不想浪费光阴,前些时候是他顾忌太多,如今若还步步思量,岂不要犯三年前一样的错?
是他的,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再无更改。
喝了合卺酒,言霆从后拥着人,与她一道给两人结发。
结发为夫妻,从此恩爱无转移。
喜裳轻薄,红装映素雪,直逼得言霆要将心都捧来让她细瞧。
秦诺无力地倒在枕衾之间,脑袋里噼里啪啦地直炸着烟花,偶一清明,想到的却是天空亮闪闪的星子。
言霆的气息灼烫着她的耳朵,秦诺一时想捂住他的嘴,一时却忍不住去听他说的话。
他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冷静自持,原来神也会被人引诱,堕入红尘。
后半夜秦诺哭得厉害,嗓子哑得几乎出不了声,也不知被逼迫到了何种境地,她像是只濒死的天鹅,仰着脖子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叫,便再没了声气。
秦诺再醒来时外头还是黑沉沉的一片,她恍恍惚惚地动了动身子,不一会儿便低声地哭了起来。
嗓子痛得厉害,身上也痛,她总觉得自己是被关在暗沉沉的黑屋子里,不知外间年月几何。
“哭什么呢。”言霆侧身坐在床畔,将人小心又小心地拢进了怀中。
秦诺脑袋迷迷糊糊的,可小动物一样的直觉却在此时警惕地苏醒。
他身上有一股冷冰冰的温柔,沉戾得教她害怕,却又温柔得教她舍不得逃。她心里委屈,害怕,却只想要这个罪魁祸首来抱,来哄。
“是不是想走了?”言霆捏了捏她软乎乎的下巴,贴着她的耳朵温存问话。
秦诺打了个激灵,连哭带怕地摇头。
言霆捏着她的下巴,直往她的眼里瞧,秦诺不敢躲开,只好心惊胆战地任他看。
“真乖。”言霆似是满意了,复而轻轻地亲在她的嘴边,先时温柔宠溺,后头便·粗·鲁得教她眼眶发红。
“还走吗?”
秦诺抽噎着摇头,心里怕他怕得紧,偏偏又哭不出声来。
“是我不好,委屈了糯儿。”言霆心疼地给她擦眼泪,将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喂到了她嘴边:“昨夜宝宝叫的厉害,嗓子都哑了。”
秦诺整个人像是被蒸熟的虾,也不敢反抗,一口口地将药喝了。
“现在知道什么是做夫妻了?”言霆抱着她软软的小身子,爱怜地摩挲着她的脸颊:“叫一声来听听。”
昨夜已经叫过许多遍,秦诺抿了抿唇,下意识地不敢得罪此刻的言霆。
她张开嘴,小声地叫他。
言霆笑着都应了,又问她:“我是你的什么人?”
“夫君,相公。”秦诺乖乖答了,心里头还微微地打着颤。
言霆隔着被子在她肚腹处·摸·了·摸,轻轻道:“如今还不是时候,等你身子好些了,咱们就要个孩子,好不好?”
秦诺乖乖点头,想了想才道:“什么时候了?”
“你睡了一天。”言霆将她抱到桌旁,只让她乖乖坐到自己腿上,而后拿了小勺耐心地喂她喝粥。
秦诺也当真吃不下什么,喝了一碗粥就把头埋回他怀里,哼哼唧唧地要睡。
到了这会儿,言霆的心也没落回肚子里。他把所有能做的都做了,却仍不知该如何才能把她融进骨血里。
有些事他也想过的,把她带来这个地方之前就想过。
他想把她关在屋子里,抱在怀里,揣在心里,让她哪儿也去不了,除了他之外谁都不认识,折了她的翅膀,将她关在华丽的金屋里,一辈子宠着她,哄着她,让她再也不能离开。
可到底还是舍不得,也不敢去瞧她怨恨憎厌的眼神。
他昨日失了理智,却也不后悔自己所为。昨晚到了后头,他也没舍得再折腾她,满打满算也不过两回,却没想到她连这也没经受住。
言霆心里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她才好。
“你想知道的我明日都会告诉你,先睡吧。”言霆看她翻来覆去地睡不踏实,便将她抱到身上,轻轻给她按着腰:“这里难受?”
秦诺吸了吸鼻子,故意往上爬了爬,把眼泪·蹭·了他一脸。
她的确委屈难受,却没到了要死要活的地步。昨晚她也是愿意的,否则他不会舍得那样碰她。
秦诺把自己红透了的脸藏了起来,在他怀里慢慢睡了过去。
第二天秦诺睡到中午才起,身上已经好了很多,只是那些青青紫紫的印记看着吓人。
秦诺坐在妆镜前,咬着唇捂住了脖子。
原来这就是做夫妻,夫妻原来是这样的。
他们两个人仿佛成了一体,爱恨情仇,恩怨悲欢,都是两个人的事。
她不后悔嫁给他,也不觉如此有什么委屈敷衍。她知道在他心里这是件极为郑重的事便行了。
其实他那时候给过她机会,现在想想他当时问她的话,若她坦诚以对了,也许这会儿就不会在观星台。
夫妻也做了,亲也成了。天地见证,星月为媒,不管何去何从,总要把话说清楚的。
第60章 痴狂 爱之不及,情难自禁……
午饭是小米粥和几道清淡的炒菜,小米粥里和了些糖,甜津津地熨帖着肠胃。秦诺到了这会儿身上还酸痛得紧,也就能吃的进这些清粥小菜了。
山中无日月,安静得像是世外桃源,毫无人迹。
秦诺被言霆抱着坐在栏杆旁,瞧着远山巍峨,白云渺渺,一时只觉浑身经脉都被这清气洗濯了一遍,身子也跟着轻快了许多。
“你为什么要和我成亲。”秦诺先懒洋洋地问了这个问题。她倒也想撑足了气势和他面对面说个清楚,但身子实在是吃不消。
估计已经废了一半了。
“爱之不及,情难自禁。”言霆看着她白得几乎透明的脸,忍不住皱了皱眉:“难受得厉害?”
秦诺心里有点儿高兴,听他问话,又觉得有些委屈。
“腰和肚子难受,酸。”秦诺缩了缩身子,把脸往他怀里埋了埋:“头还有点儿晕。”
言霆沉了脸,随手从她鞋面上拽下一颗珠子,反手将其弹到了檐下挂着的鸣铃上。
铃铛的声儿很响亮,在山里就更引人注意,鸣铃响了不过片时,便听得一个声音恭敬传来:
“属下在。”
“请章先生来。”
那人很快应声退下,秦诺费劲地探头往后瞧,只来得及看到一片翻飞的衣角。
“章先生是谁?为什么请他来?”
“章先生擅医,让他来给你瞧瞧。”
秦诺登时挣扎了起来:“不用了,回王府请医女瞧一瞧就行了。”
“别胡闹,让先生看一看我才安心。”言霆这会儿是当真有些后悔了,他最怕她受伤,最后却是自己屡屡害她难受。
“可我……我是因为你才不舒服的,这怎么能让人看,他要是问……”
言霆被她话里的意思激得眸色转暗,却只是克制着在她额上亲了亲,忍了半晌,他还是轻笑着亲了亲她的耳朵:“怎么就因为我不舒服了?我欺负公主殿下了?”
秦诺抬眼气呼呼地瞪着这个坏蛋,眼圈儿也委屈红了。言霆见状连忙哭笑不得地哄,眼看着哄住了,却不知怎的,偏又问了句:“是不是弄疼了?哪儿疼,哪儿最疼,嗯?宝贝告诉我,哪最疼?”
言霆把她困在臂弯里,一面疼她,一面欺负她。
她无助地想躲,到了最后只能躲到他的怀里,乖乖地向他寻求庇护。
他完全掌控着这个小宝贝,得到了她的眼泪,也得到了她的依赖。
小姑娘鬓发散乱地倒在他的怀里,肌肤雪白,红晕如霞,当真像是白雪映红梅,艳丽偏又纯粹。
她眼里含着泪,眼角晕出一抹动人心魄的瑰丽颜色,却偏偏满是无措,像是只慌不择路的小·奶·猫,明明怕得紧,却只能喵喵叫着偎在他怀里,求他怜惜,得他呵宠。
下属带了人来,正欲上前禀报,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得立时背过了身去。
他瞧得不仔细,也不敢瞧仔细。可那一瞬的情景却已足以教他惊得口干舌燥。
他们这些人素日所见的主子都是清冷淡漠,威势甚重的,哪里见过他如此·情·热甚至·粗·鲁狂放的模样。
就像是终于逮到了猎物的猛虎,恨不得将小猎物的骨血都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