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霆挑挑眉,低头和她·蹭·了·蹭·脸,也没有再和她纠缠谁骗人的问题。
她总是将他想得太好,纵他手段狠辣,行事决绝,她也总能为他寻出千百个良善宽和的理由。
素雪到底没能见到言霆和秦诺,江澜在外三两句便将这人打发了。
若是两边坦诚以待,互惠互利,那谁都不至吃亏,可若只惦记占便宜,还总想把人往沟里带,那就是少教缺训了。
雪屋冰室对于如今的秦诺来说殊为寒冷。言霆解了外裳内衫,将她的手脚都贴着肌肤温着,可触之仍旧发凉。
眼见言霆的脸色不好,秦诺笑嘻嘻地动了动手脚,在他精悍如铁的肌肤筋骨上戳了戳,还没逗着人,她自己倒先脸红了。
言霆先时有些意动,只得转开心神,忖些破费思量的事来打发时辰,等他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去看她,却正对上她一双水润的明眸和泛着薄粉的脸。
“怎么了?”言霆直直看进她的眼底,有些坏地笑了笑:“是不是热了,所以脸才这么红的?”
秦诺抿着唇转开脸,这会儿一点儿也不想理他了。这人不说话的时候还好,一与她说话时就偏偏坏得很,什么话都敢说,一点儿都不知羞。
言霆慢慢抚过她的侧脸,继而向下,轻轻摩·挲着她的颈侧耳边。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偏偏一举一动间满是无言的暧·昧和炙热的情意,越是忍耐,越是烫的人心口如灼。
“是不是笃定了我不舍得在这里疼你?”言霆疯起来的时候秦诺半分都招架不住,他便是什么都不做,就这样抱着她疯言疯语一番,也已经足够让她羞的抬不了头。
分明一开始时他还没这样过分,那些话,她从前听也没听过,如今却被他迫着听,哄着说,偏偏这些·狎·昵之外,他还给了她无尽的温柔和疼宠。
“若如素雪所说,这里的人都不喜欢我们,那咱们再往深处走,岂不是就要得罪人了?”秦诺忙着将话题拉回来,好歹两人能好好说会儿话。
“这些族落中人虽不与外间之人过多交往,可也不会故意交恶,若能保证两不相犯,那便不会有何生死之虞。”言霆将自己的斗篷抖开,完全覆在了秦诺身上,他自己只着一身云纹锦衣,更显修长挺拔,气宇夺目。
秦诺被裹成了一颗圆咕隆咚的汤圆,还是好几层糯米皮的,馅儿陷在最里头,只能被珍藏她的人珍重而小心地尝上一口。
“干什么,你怎么不穿了?”秦诺费力地转了转脑袋,下一刻,一张小脸就被迎头盖下来的风帽罩了个严严实实。
言霆抱住她软绵绵的小身子,凑到这小汤圆的帽子里,将自己的痴心贪·欲·尽数说给她听。
第109章 雪山之·灵 他倒宁……
雪原之中各族的确大都不爱俗尘纷扰,此中老少单纯和善,但也防备心强。言霆来时,带了不少外间衣食,如今与这些秘族交,便也毫无吝惜地将这些在雪原中尚算稀罕的玩意儿留给他们示好结交。
“你们要往里头去寻雪玉兰啊。”族中长老嚼着身旁人递来的肉·干,双眼舒惬地眯了眯,语气也带着好了不少:“这么多年,我也见过几个不听劝,再往里头走的,可那结果……”长老摇了摇头:“娃啊,我劝你们别再往里头去,不是我们有坏心,是里头……”长老摇了摇头,避讳什么似的摆了摆手:“是为了你们好,能听呢就听上一句,要是觉得我们说的不中听,那我们也就不多嘴了。”
“长老,我们不是不听劝,只是情非得已,不得不为。”秦诺把烘的温软的红薯递过去,笑得十分乖巧:“老人家,我们知道你们都是好心,既然说到这儿了,我们能不能问问里头都有什么啊?听你们说的怪可怕的,要是不便说明,那暗示一下也行啊。”
秦诺生得乖巧可爱,一身雪白斗篷更衬得她仿佛是雪山上飘然而落的仙子。长老家里也有几个孙子孙女,对这样乖巧的小辈也自然更多了几许宽和容让。
“女娃娃心眼多得很。”长老慢慢抿着红薯,原本有些浑浊的目光却骤然锋锐了起来。仿佛那模糊的地方藏了万千隐秘,让人欲探而不得,只能屏息等候,看能否从中窥得雪山秘影的一二分真容。
“那不是好事。”长老叹了口气,拄杖缓缓起身,面向着雪山迷蒙的身影,久久未语。
长老的儿子摇了摇头,走近了言霆二人,压低了声音回答他们方才的问题:“雪山深处传闻很多,我们虽然数代生活在此处,但也难以窥得雪山中的全部隐秘。如今我父亲不让你们再往里行,也都是为了你们好。我虽然不知道里头究竟有什么,却知道当年那些不听劝阻,执意入内的几人是个什么下场。”
从长老口中是得不到什么确切的回答了,但长老默认的态度却已足够让言霆和秦诺在族落之中打探出更多的消息。
“我们是在前头雪山脚下发现那几人的尸体的。他们身上没有一丝伤痕,看着也不像中毒,脸上的笑直至下葬也久久不散。听族里的老人说,他们这是冒犯了雪山之神,所以……”
“不对,阿爹,不对,我听那边的那个老爷爷说他们冒犯的不是神,是雪山妖魔……”
满脸天真的小孩话音未落,便被家里匆匆寻来的长辈捂了嘴挟走,一行走还一行冲着雪山所在不住喃喃赔罪,脸上的惊恐让人看了心里也跟着一同不舒服起来。
“不管是什么吧。”那男人叹了口气,也不打算再深说:“这么多年了,不管是外来的人还是我们这里对雪山满是好奇崇敬的,但凡不肯听劝,就此止步的,最后几乎都是同一个下场。有人说他们的魂魄已经被献给了雪山之灵,所以才会至死面上都带着笑。”
这话打听到这里,再往下都是些不知真假的传说秘闻了。秦诺听得脊背发寒,一时间生了颇多退却之意。
这雪山之中有没有鬼神尚且不论,只说那些人诡异的死法,便已足够教人生出许多不好的联想来。
是人是鬼是神都不要紧,重要的是一旦踏入,只怕从此就是危机丛生,生死一线。
她的确很想活下来,可若活下来的代价是让言霆不住地为她涉险,甚至命丧魂消,那她此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夜里的雪原仍是一片澄明,整个世界安静而温柔,可观那雪亮夜色久了,心中难免生出些许惆怅叹惘来。
“睡不着?”言霆自身后抱着她,一手稳稳地托住她的腰腹,这小丫头装睡良久,可二人同床共枕多时,他岂会被她这点小心思轻易瞒过去。
“嗯。”秦诺咬了咬唇,慢吞吞地转过身来和言霆四目相对:“我有点怕。”
“怕什么?”言霆的目光温溺,整个人的锋锐棱角在面对着她时尽皆隐去,只余了让人心头酸软的温柔。
“言霆哥哥,你白天没听人说吗,那雪山里有妖怪。”
言霆摸了摸她的脸:“世上神鬼之说不可论,大多时候都是人心作祟,别怕。”
“可万一呢?”
言霆支肘起身,将她半拢在怀里,一双眼极深又极静:“所以呢?宝贝想说什么?”
秦诺两手轻轻抵在他的身前,也不敢去瞧他的眼。她知道自己的这点拙劣的小把戏被他看透了。
“我们放弃寻找雪玉兰,就此回转,我从此都不会遇到这样的生死险地,只要我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自己孩子为我而……”那个字到底是言霆的忌讳,他闭了闭眼,不想让自己此刻的神色吓到她:“好好和我说,糯糯怕什么?”
秦诺偏头藏到他的怀里,良久,言霆觉到自己的心口被她的泪浸的酸楚疼痛。他轻轻拍着她的肩,让她哭,让她诉,让说不安,让她诉不舍。
“今后不许再说这种话。”言霆忍了忍,到底还是在被子里解了她的衣衫:“别说只是不知根底的一座雪山,就算里头真有妖魔鬼怪,我也不会后退半步。”时至今日,他倒宁愿世上有灵,那般,他也不至在一日日的时光流逝中,越发绝望悲恸。
第二日秦诺起身时已是该用午饭的时候了。族里昨日收了他们许多衣食,今日便主动送了很多饭食来表表谢意。
这一桌菜多是兔肉做成,这里的人口重,菜味很是辛辣,饶是秦诺近日嗜辣,多吃几口之后也有些消受不起。
“言霆哥哥你吃。”秦诺觍着一张小脸把自己手里没吃完的一个香辣兔腿递到了言霆嘴边:“特别好吃,我帮你尝了,快吃快吃。”
言霆无奈地把兔腿接过来,吃了两口,他也忍不住四处找水喝。
“好吃吧。”秦诺笑眯眯地把果露递过去,看他喝完了整整一杯,自己也笑得像只偷油的小鼠。
这辣椒直呛嗓子,言霆捏了捏这小坏蛋的鼻尖,也不教她再吃这些又辣又呛的东西。
“我今天早上见着素问,可她见了我怎么慌成那样,好像我能一口把她给吃了似的。”秦诺一面咬饼子一面絮絮叨叨,言霆神色微滞,片刻便将脸上的这点异样掩了:“大约此地让人不安,明日我准备差一些人离开,素问素心也跟着他们一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