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偷偷地凑到一处,言霆看着她闭着眼柔软依赖地吃下自己渡给她的肉的模样,忍不住想把这小坏蛋一起吃了。
“是不是就想让我这么喂你?”言霆抹去她嘴角的油光,这回直接自己咬了喂给她:“就想这样是不是?”
秦诺满面通红,两手抱住他的脖子乖乖吃饭,任他怎么说也不肯答言。
她一开始时真的嫌那块肉不好咬来着,可后头也真的是想和他亲近。想被他抱,想让他哄,想被他宠。
她不知前路如何,也尽量不去想来日几多,可两人在一起的每时每刻,她都忍不住要与他粘在一处。
四下无人,言霆随手将手上的铁签抛入火堆,抱着她温柔地亲,怜爱地哄。
两个人用一顿饭,最后言霆不得不喝了些冰凉的雪水来降降燥。再上路时,秦诺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言霆怀里,一闭眼便睡了个昏天黑地。
言霆此行所带的人并不多,皆是亲信好手,忠心可信,功夫颇高,就算只有数十人,也几乎能抵得上一支数百人的军马了。
袁逸亦只携了数十人,虽然其中有些相貌奇特,性情古怪,可也不得不说,这数十人都是颇为难缠的高手。
秦诺对于袁逸的跟随,心中始终不安,她明知他不安好心,可此时此刻,两方人马还是没法撕破脸皮,殊死一搏。
倒是言霆过了最初的冷怒后,便一直平静无波,仿佛身后跟着的一行居心叵测的人都不存在一般。
秦诺被他这种态度所染,倒也渐渐不再将他们放在心上。
言霆既容了他们相随,定是已有了十足的把握,秦诺知道,他是绝不会拿自己的安危玩笑的。
秦诺全然蜷在言霆怀中,被斗篷裹得脸眼睛都不露。袁逸的目光始终在秦诺身上逗留,可无论他如何去瞧,都瞧不见她的一点颜容。
同行这么些时候,袁逸根本没机会与秦诺说上一句话,他每回见到她,她都被另一个男人抱在怀中,藏得严严实实,不容外人窥视。
袁逸收回目光,抬手摸了摸鼻尖,目中沉暗深幽,面上却犹带笑意。
晚上休息时秦诺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她睡了几乎一日,身上懒懒地不想动弹,瞧着雪色中那一片粲然的火光,她也觉得心里跟着一同暖和了起来。
两人的帐篷在众人正中,跟随的兵卫皆在四周小心戒备。越是深入雪原,他们越是警惕谨慎,饶是多日未曾遇到半分危险,他们也没有松懈半分。
秦诺很佩服这些人,若无十足坚强的意志,是绝对做不到如此的。
秦诺从前只是晓得言霆运筹帷幄,文武双全,可他到底是怎么厉害的,她终究没能像今时今日这般看得透彻仔细。
她素来倾慕这个男人,更存着崇拜和敬重,能被他这样毫无保留地爱过一回,她心中已然无憾。
这一生,能有几人得与自己所爱倾心相守?她这一生失去了很多,也得到了许多,直到今日,她也能说一声无憾了。
帐篷中只透进来些许微光,秦诺伏在言霆肩上与他腻歪着说情话,侧首间,她仿佛见他鬓边银发如雪。秦诺猛地一惊,心头涩痛,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
“怎么了?”言霆觉察到怀里的小姑娘猛地绷紧了身子,忙忙轻轻拍打她的肩背,哄着她放松下来:“身上不舒服?”
秦诺闭了闭眼,在言霆急着要瞧她的脸时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没事,就是方才肚子有点酸,这几日常常这样,你别担心。”
帐中光线昏黄,秦诺疑心自己是否看错了,可她一时之间竟提不起勇气去看仔细看清。
“言霆哥哥,咱们把夜明珠拿出来,我想玩儿。”夜明珠光彩温柔,也已足够教她看清帐中一切。
“你闭上眼,不要偷看,我让你睁开你才能睁。”秦诺握着夜明珠,稍稍后退,娇蛮地命他令他。
言霆亲了她一口,才温柔地应了声好,随即便闭上了双眼。
秦诺深吸了一口气,握着明珠慢慢靠近他,待她看清了他的脸,他的发,心头的酸楚再也没法遮掩。
他真的生了白发。
那些白发其实并不算多,只是寥寥几根,掺在如墨黑发中,若不仔细瞧,是不会注意到的。
这些白发是什么时候生出来的呢?是今日,昨日,还是已在这里生了许久?
秦诺仔细地搜检着回忆,却发现居然没有任何关于这些发丝的痕迹。
他如今生了白发,为了谁,为什么,这根本就是不必问的,秦诺知道他爱自己甚深,可此时此刻,她宁愿他情浅凉薄。
他面对着自己时,几乎从不说他的惶恐不安,她也便一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给的宠爱和温柔。
但是他对着自己笑,极尽耐心地哄着自己,宠着自己时,心头是不是被不舍和忧怖·刺·得鲜血淋漓?
他不教她心痛,不舍她难过,便一人将所有的畏惧惶恐都担了起来,深藏心底。
他给她晴空万里,阳光明媚,自己却被折磨得早生华发,日夜不安。
他这样的人,若不遇到自己,本不该如此。
情深不寿,她如今只怕他为自己生了心魔,从此万劫不复。
第112章 携手 你别怕,我也……
两人离得这样近,秦诺的异样根本就瞒不过言霆。他双目轻阖,眉头已先于意识地皱了起来。
秦诺将夜明珠藏在被褥之下,帐中重新陷入了一片昏昏暗暗中。
“咱们明日歇上一日,你和这些兄弟们都好好睡一觉,等养足了精神再启程岂不好呢?”秦诺低声说完这话便紧紧咬住唇,心头一片涩痛。
她不愿让他看到自己此刻的软弱,前路再难再险,她也是希望他们两人携手走过的。
她不想让他再独自承担一切了。
“好。”言霆到底还是轻拍了拍她的肩背,轻声应了下来:“明日寻到地方暂歇,便让人烤羊肉,炖羊汤来给你喝,好不好?”
“喝羊汤当然好了。”秦诺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但是旁人的就罢了,我的要你亲自做……”秦诺在他肩上·蹭·了·蹭·脸,接着道:“把火支到角落里,咱俩一起做。”
一日三餐,晨昏朝暮,共枕同床,所有轰轰烈烈,铭心刻骨的深情挚爱都早已融入这平凡平淡的一时一刻之中,与筋骨血脉相连,躯壳和灵魂都早已适应了彼此,就像鱼儿离不开水,无论如何波折,他们对彼此来说都早已牵魂入魄,生死不可分。
一同做饭,一同用膳,这事说来极为平常,对他们而言却已是足够让人欢欣喜悦的事了。
“公主殿下,臣能睁开眼了吗?”
秦诺忍不住笑出了声,抱着他的脖子稍稍后退了些,在这昏沉幽暗的地方借着那一点火光月光雪光,静静地看着他的脸。
无论过了多久,无论看了这个人多少遍,每一次的肌肤相·亲,都足以让她心悸神摇,她也同样深爱着他,所以她最明白他如今心内有多么煎熬。
她想活下去,无论要经历多少的坎坷艰辛都要活下去。否则,她便是彻彻底底地毁了这个男人,毁了她深深恋慕着的这个男人。
“不能。”秦诺贴着他的唇轻轻地与他说话:“因为我还没有看够。”
两人呼吸相闻,似吻非吻,言霆心动神驰,忍不住地抱紧她的身子,想好好亲一亲她。
秦诺侧首把脸藏在他的颈窝,又小·猫·儿似的轻轻浅浅地亲着他的耳侧脖颈。就像他平日里时常疼她的那样。
“宝贝……”言霆总是会轻易为她所惑,他的呼吸又乱又深重,灼灼地拂过她的发梢脸庞,他唤她哄她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股教人心悸的温柔忍耐,缱绻得教她满面通红,浑身发烫。
言霆往日里总存着将她藏在心口,护在掌心的念头,这样有些偏妄疯魔的心思便在二人亲近时尽数显露了出来。
他想保护她,想疼她,想将她彻底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哪怕一眼。
秦诺被他完全掌控,全然禁锢,她能感受到他的霸道和刻骨的温柔,无从抵抗,不想拒绝,便越发助长了他的气焰。
到底仍是留有几分清明,言霆把眼泪汪汪的小宝贝抱起来,目中全是温溺的笑;“今天怎么这么乖?”
秦诺搬起石头砸了脚,方才那一点借此哄他的心思都早飞得不见了影:“肚子痛。”
言霆将夜明珠搁在身边,借着这一点微光便轻易瞧见了这小坏蛋脸上的几许泪痕和她气鼓鼓的可爱模样:“又来吓唬我。”他自己晓得自己的分寸,他方才连亲她都不敢用力,如何会不慎伤着她:“不许胡说,好好说,肚子痛不痛?”
秦诺的嘴噘得能栓绳儿,言霆低头咬了她一口,轻轻刮了刮她的脸蛋儿:“今晚怎么了,谁惹着我们小公主了?”
他如何都不会忽略她的任何事。秦诺低垂了眼睫,想撒娇蒙混过关,可惜这回却被人家抓着,半点蒙混的机会都不肯给她。
“其实我昨晚做了个梦。”
言霆“嗯”了一声,轻拍着她的肩背让她放松,让她安惬。
“我梦到我们此行很快就寻到了雪玉兰,然后……”秦诺喉头一哽,偏头埋进言霆怀里悄悄蹭去眼角泪珠儿:“然后我们白头偕老,一家人一辈子都好好地生活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