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小心点!”轻柳和飞絮扶着莅阳下轿,缓缓走上了台阶。
“太上皇已经在候着了,殿下请!”泰宁宫的总管太监躬身候在一边,笑容可掬道。
“有劳王公公了!”莅阳边走边客气的问道:“太上皇近些日子可安好?”
“回禀公主,太上皇他老人家近些日子还不错,前些天纪王送来了两只红嘴鹦鹉,在寝殿的檐下挂着,太上皇可喜欢了,没事就过去逗着玩。对了,公主这脚伤如今可是无碍了?”
此时已经上了丹墀,莅阳舒了口气,笑着道:“无甚大碍,其实养到现在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但好像没好实在,一用力还是疼,就只能再等几天了。”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公主这才养了个把月就不耐烦了?呵呵呵,年轻人底子好也不敢大意呀,还是听太医的,准没错。”王公公笑着道。
王公公引着莅阳进殿,两边侍立的宫女太监齐齐行礼。莅阳摆了摆手,在轻柳和飞絮的扶持下走了进去。
泰宁宫正殿两侧矗立着巨大的金漆青龙八窍香鼎,鼎中香烟袅袅,龙痰香的气味盈满殿内。殿中墨玉般的方纹地板打磨得光可鉴人。
“刚才问你还说父皇一切安好,怎么殿中还烧着龙痰香?想来父皇咳喘气逆、心腹疼痛的旧病又复发了?”莅阳皱了眉有些不悦道。
“莅阳啊,你这一来就欺负王善!”殿内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
莅阳推开轻柳和飞絮,跛着脚跑到了殿内,跪下来欢欢喜喜的行礼:“莅阳拜见父皇!”
“快起来,快起来!”黄花梨木八扇大屏风前的宝座上,身穿古铜色袍服一脸慈祥的老人抬手招呼道。
那边轻柳和飞絮已经趋步上前,跪下行礼。
王善过来笑着搭了一把手,将莅阳扶到了太上皇宝座前,莅阳敛衣欲跪坐,太上皇忙摇手道:“平时也没见你这么规矩过,你母后又不在,做给谁看?”
莅阳笑嘻嘻的应了,像往常一样盘腿坐下,将那只伤脚轻轻放在一边。
“朕记得你骑术蛮不错的,怎么还能把自己给摔了?”太上皇捋了把花白的胡子,有些好笑道。
莅阳很是不满,撅着嘴道:“父皇一点儿都不心疼女儿,我都这样了,您还取笑?要是姐姐的话,您还不得心疼死呀!”
太上皇忍俊不禁,指了指她的鼻子道:“朕的儿女中,也就数你最没规矩。晋阳才不像你这么鲁莽呢!”
“姐姐固然是百般好千般好,我就是一万个不好,行了吧!”莅阳有些生气的鼓着腮帮子道:“你们都跟皇祖母一样偏心!”
边上侍立的王善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莅阳耳朵尖,回过头去瞪了一眼道:“你笑什么?”
王善吓了一跳,忙一脸认真的环顾四周道:“谁笑了?老奴怎么没听见?”
莅阳气的捻起盘中一颗樱桃掷了过去,骂道:“老刁奴!”
那边王善笑着躲开,一跌声道:“真是冤枉死老奴了,阖宫上下都说老奴忠厚老实为人实在,怎么到了公主这里就成刁奴了?”
莅阳正待发作,却是被太上皇按下了,“父皇,现在连他都能跟我争宠了?”莅阳一脸夸张的叫道。
太上皇却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扫了眼王善道:“你刚才偷笑,朕也是听见了,别想抵赖。说吧,我们父女说话,你个老东西凑什么热闹?”
王善没料到风向转这么快,一脸的懵傻,张口结舌的样子让莅阳忍不住笑的前俯后仰。
“父皇问话,你还敢不答?”莅阳继续狐假虎威道。
王善忙回话道:“晋阳长公主德才兼备、温恭贤淑,是天下女子的表率。太皇太后还有太上皇、太后自然喜欢。可是公主您也不要羡慕,毕竟如果有两个晋阳长公主,也就没多少意思了。这样各有千秋,甚好,甚好!”
莅阳还待发作,竟是无处着力,想了半天才说道:“你的意思是,我无德无才,野蛮任性,姐姐有的,我都没有?”
“老奴不敢。”王善急忙望向太上皇可怜兮兮道:“太上皇救命啊,老奴笨嘴拙舌实在不会说话!”
“你呀,你呀,就知道得理不饶人。”太上皇抬手拍了拍莅阳的头,道:“长姐自有长姐的风范,幼妹也自有幼妹的样子。晋阳自小就得太皇太后看重,这是她的福泽。你在父皇母后身边也没吃亏呀!哎,说起来,我们的莅阳也不小了,这晋阳家的小殊如今都四五岁了,咱们莅阳也该……”
莅阳可是吓坏了,怎么父皇好端端的提起这事,莫非他和母后串通一气?
“父皇,父皇,我今儿找您是有事的。”她忙拉起太上皇的胳膊摇着,“眼看三月春猎就到了,父皇您老是闷在宫里对身体不好,还有母后也一把年纪了,这后宫诸事繁忙,琐碎头疼,女儿年前曾经帮过一阵子忙,如今还一个头两个大。这样吧,您和母后说说,几年春猎让她陪您一起去九安山猎宫散散心如何?后宫的事,交给皇后就行了。”
“哎,奴才觉得,公主此话有理。前儿个太医来诊脉,也说过您应该适时到御花园走走。想来这出城自然比出宫的效果要好一些吧!”一边的王善笑着帮腔道。
莅阳不由得抛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只觉得王善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可爱过。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看这个情节,原来我们谢侯爷年少的时候就很屌的,原谅我还没看完原著所以今天才知道,当年言侯林帅一起闯江湖的时候还有侯爷和另外两位英雄。由此看来wuli侯爷少年时并非真的小透明,谢家也并没有像很多人分析的那样快衰败了。哇哇哇,好开心,又有得发掘了
言侯花白的长眉一挑,道:“陛下忌讳,咱们不用忌讳。若是殿下想谈,我便陪着聊两句。当年我们一行五人,化名在外,那是实实在在地走了一趟江湖,见了一些世面。外面的世俗人情,民生风土,闭坐家中只听人说,恐怕难以体会真切。我自己有此感悟,所以豫津朝外面跑,我是从来不拦着的。”
靖王:“你们一行五人?”
言侯眸色稍稍迷离,“是啊,都是十七八岁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携手同游,饱览江山,以为可以情谊长久……”
靖王:“难道不是?”
言侯停顿了一下,慢慢道:“这五人中,殿下认识的除了我与林燮之外,还有谢玉……”
靖王微怔,“谢玉?……是啊,他也曾是赤焰旧部……也曾被林帅视为兄弟……另有两人是谁?”
言侯:“他们两人在景运二十九年五王之乱时,双双战死在禁宫门前,所以殿下从未见过。”
☆、忆秦娥
听罢此话,太上皇不由得温温笑了一下,打量着莅阳,缓缓道:“你这个丫头在打什么主意别以为朕不知道。”
太上皇虽然已经年逾花甲,但是眼神矍铄,锐气逼人,那样通透的眼神,仿佛已经看穿了女儿的小心思。
莅阳自然不能承认,一脸无辜道:“父皇您这可是冤枉女儿了!我能打什么主意呀?哎呀,您定然是怕我为了自己吧,放心,”她很是豪迈的摇手道:“这次我就不去了,答应母后在她今年大寿时绣一座百鸟朝凤的小插屏呢,如今才开始没多久,可是不能耽搁了。”
那边太上皇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莅阳有些不好意思,忸怩道:“父皇您这笑是什么意思?”
“景禹满月的时候,你还嚷着说要给他做一双虎头鞋呢!现在他都多大了?”太上皇捻须笑看着女儿道。
“啊?这……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父皇您这记性也太好了。那时候我还小,再说了,后来姐姐不是做了一双小老虎鞋子吗,说是算我一个呢!”虽然是陈年往事,但莅阳还是不由得脸热,忙岔开话题道:“如今我都长大了,再说了,在母后面前怎可轻易食言?”
“我的莅阳真的长大了吗?”太上皇侧过头,笑着问一边的王善。这回王善可变聪明了,捂着嘴就是不回话。
“父皇,您就别在同我胡搅蛮缠了,总之女儿很忙的,不能出去游玩了。您就带母后出去散散心,就当遂了女儿一片孝心吧!”莅阳知道论打哈哈的本事她远逊于父皇。
“莅阳呀,朕知道你的心思,但是此路不通。”太上皇带着几分狡猾的笑意道。
莅阳还想装糊涂,但却忍不住凑上前去,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问道:“为何?”
“你不就是想转移你母后的注意力,不想让她一直把心思放在给你择婿的事上吗?呵呵,如果你母后随驾去了猎宫,那还真是大好机会呢!悄悄给你透露一下,宫中已经放出了消息,说是本次春猎有意为你选驸马,所以金陵城中出类拔萃的世家子弟可都涌过去了。咱们皇家公主下嫁,自然没有门当户对这一说,毕竟谁也当不起啊!只需要在品德才华出众的少年俊彦中选就行了,但又不能轻易将外臣召入后宫,所以此次春猎简直是绝佳的机会。不用朕说,你母后都会自愿出行的。”
太上皇一席话彻底让莅阳傻了眼,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