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这位殿下可是个厉害的主,那天我亲眼见她把谢将军教训的跪在那里头都不敢抬!”那将官松了口气道。
“什么?且不说家世,这谢家小将军可是跟巡防营、禁军和赤焰军都关系匪浅的,竟然能被……哎呀,幸好刚才你出现的早!”方才拦路的两名禁军很是庆幸的吐了口气。
莅阳方才进去瞥了几眼,里面的情况差不多就摸清了。那里应该是个单独的院子,只是有好几进,门口把守很严,但是也是有薄弱口的。
清幽僻静的小院中,四面高墙环绕,森森不见天日,唯独院中树缝里洒下几缕日光。就在那天光之下,设有香案木几,一个面容清濯秀雅的素衣男子盘膝坐着,眸子低垂,长发披散,凝目拨弄着膝上一把颇为古旧的七弦琴,琴声静、透、圆、润、清、匀,虽未达到九德,但已经算是难得一见的好琴了。
‘咚’的一声闷响从隔壁传来,他停驻在冰弦上的手指微微顿了一下,却并未停留,继续拨动着,直到耳畔响起了轻快的脚步声,他才终于忍不住回过了头!
莅阳提着裙角,一瘸一拐的从正屋后面绕了出来。琴声戛然而止,宇文霖淡漠的有些凝动的面上终于如碎波般漾起了欢悦!他轻轻放下琴,振衣而起,大步走过去接住了她,有些不可思议道:“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我还没问你上次是如何找到我的呢!”莅阳抬起头,笑靥如花道。
“刚过来的第一天,对我的看守还不是很严,我一早就在人群中注意到你,想要找到你的住处自然很容易。”宇文霖轻携着她的手,带她走过去坐到琴案前,抬头凝视着这张魂牵梦萦的脸,一时间痴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莅阳有些害羞,低垂着脸道:“你那天来的太匆忙,我都未来得及告诉你,你托宸妃娘娘送给我的信,已经收到了!”说着不由得晕生双颊,眼波温柔似水。
宇文霖先前还有些痴痴的,听到这句话才赫然惊醒,失声道:“宸妃娘娘?什么信?”
莅阳愣了一下,有些迷茫道:“你这呆子,如今倒是学会戏弄我了吗?非要人家说出来?”
宇文霖有些紧张和急切,不由得握紧了她的手,道:“自从我知道你的身份之后,就不敢造次,又怎么会派人送信给你?”
莅阳有些吃痛,不由得轻哼了一声,宇文霖低头,这才看到她雪白的掌心那还未褪尽的淤痕,顿时很是心疼,轻轻捧着不敢再动。
“你未曾给我送信?”莅阳震惊万分,道:“我刚来的第二天,下了雨,在山下的营帐,我住在宸妃娘娘的寝帐中,她亲手拿来给我的……”她一时间有些慌乱,也顾不得刚才被他捏疼的手,一把抽回来,捋起左边袖子,道:“你自己看,难道我还不认识你的字了?”
水红色的轻绡袖子下是少女玉藕般洁白无瑕的手臂,宇文霖只觉得眼前一花,顿时红了脸,有些窘迫道:“你这是……做什么?”
莅阳方才只是情急,这才发觉很是不雅,忙用披风遮住半边手臂,气道:“我又没让你乱看,看这里呀!”
宇文霖这才看到她雪腻的上臂内侧绑着一个小小的锦囊,不由得失声惊呼道:“你怎会有此物?”
莅阳气的捶了一拳,道:“我觉得胳膊疼,你倒是快点解开呀!”
宇文霖硬着头皮去解那密密匝匝缠着的流苏穗子,指尖碰到少女温软滑腻的肌肤,不由得心旌摇荡,好容易压下绮念,解开那密密匝匝的流苏拿下素缎锦囊,却看到莅阳手臂上那一圈都被勒出了深深的红痕,一时间心疼不已,忙给她放下袖子,轻轻捏揉着道:“还说我傻,我看你才是最傻的。堂堂大梁国的长公主,难道还找不到一个地方藏东西了?再说了,不就是一封信嘛,丢了也就丢了……”
“到底是不是你写的?”莅阳却是无暇顾及其他,解开锦囊抽出白绢道:“如果不是,我岂不是白珍重了半天?”
“还有,这是我的名字?我还没问你何时知道我的身份?又是找谁把我名字绣在了这锦囊之上?”莅阳急切的询问道。
宇文霖神色有些复杂,低声道:“信是我写的,我每一天都在给你写信,足足放了一盒子。”他垂下眸子,轻触着那锦囊上的绣花道:“这名字也是我绣上去的,上古时代的楚文,已经失传数百年了,不会有人认得的。”
莅阳却是忍俊不禁,轻轻推着他的肩道:“你还会绣花?”
宇文霖低下头,有些悲伤道:“我母妃故去的早,我是和姐姐一起长大的。她学女红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帮她穿线择线,有时候也搭把手……我被送往金陵之后,姐姐也被父皇从母妃的院子接了出去,听说她年前嫁给了镇南王,颇为受宠。”不等莅阳反应过来,他复又抬起头,眼神灼灼的盯着她道:“姐姐向来是有手段的人,她与我不同,这次南楚派来使臣便于她有莫大的关系,她想将我接回去,可我舍不下你,又不想因为我们的关系连累与你。所以,我想这锦囊定然是我们的人故意送与宸妃娘娘手中,想要将我们的事捅破,你明白了吗?”他激动的脸色发红,眼神发亮。
莅阳呆呆的望着他,一时间被迫接受这么多的消息,竟有些愣了。宇文霖倒也没有逼迫,只是痴痴的凝望着她。
“可是我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呢!”莅阳静静的说道:“那样的话便不会有人在为我的亲事费心了。”她侧过身子,脑袋轻轻搁在了他的肩膀上,展开那块白绢喃喃念道:“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出其闉闍,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藘,聊可与娱。这些话,都是你真心要对我讲的吗?”
宇文霖郑重的点头,轻轻揽着她的肩,道:“这世间纵有千种风情,我心里头却永远只有你一人。以前我不敢说这样的话,可如今有姐姐相助,只要我们离开了金陵,我就一定能护你一生平安无忧。”
莅阳心头闪过一种泫然的温柔,一直以来,她心里都想的是如何保护他,如今第一次听到他说要保护自己,只觉得心房里满满的都溢满了柔情,她微仰着脸,面容娇俏媚丽,眼波温柔如星,她忽然张开手臂抱住了他,侧脸埋在他胸前,眸光闪动着巴巴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宇文霖冷不防搂温香软玉满怀,一时间真是手足无措,只见影影绰绰的天光下莅阳露在衣领外修长的玉颈和那柔滑如缎的黑发。他只看了一眼,便长吸了一口气,紧紧回抱住了她,闭上眸子道:“何其有幸,竟能在金陵遇到你!莅阳,莅阳,你便是老天给与我此生最好的礼物,我要用一生去珍惜。”
作者有话要说: 怎是见鬼了,写了三千多字的莅阳和世子定情,眼看着就该我侯爷出场了可是不小心碰到了触摸板未保存全被吞了,怎么找都找不回来了,呜呜呜呜……不是三千字的事也不是五千字的事,而是实在太具有挑战性了,终于找到了感觉让这对初恋情人甜蜜温馨又不违和的互动,再回头重写的话感觉像是把吐出来的东西又吃了进去。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被迫写侯爷情敌的恋爱史对我来说太残忍了,感觉像是在写我老公和她前女友,这种感觉,简直是日了闲卿了,老天你敢不敢再残忍一点????
☆、凤求凰(下)
宇文霖冷不防搂温香软玉满怀,一时间真是手足无措,只见影影绰绰的天光下莅阳露在衣领外修长的玉颈和那柔滑如缎的黑发。他只看了一眼,便长吸了一口气,紧紧回抱住了她,闭上眸子道:“何其有幸,竟能在金陵遇到你!莅阳,莅阳,你便是老天给与我此生最好的礼物,我要用一生去珍惜。”
在这幽静偏僻的小院树影之下,莅阳觉得自己躁动忐忑的心终于得到了短暂的安置。这个时候,她多想头顶那棵香樟树能开满繁盛的花,这样忽然涌动的细柔心思,好像只有花儿才能承载的起。
离得近了,莅阳问道一种清甜的淡淡香味,若有若无,清幽却沁人心脾,她把脸埋了过去,轻轻嗅了嗅,忽然笑着道:“你身上有种梧桐的清香!我以前都没有发现呢!”
以前他们何曾这样亲密过?宇文霖心下满满的都是幸福,好像这一辈的不幸和忧患都将不复存在,他低下头轻轻蹭着她的发丝,柔声道:“我十六岁来到金陵,从此幽居与栖梧院,算来已有五载。栖梧院遍植梧桐,日日与相伴相处,染上些许味道,也是自然的。莅阳啊,如果不是遇到了你,那便是此生都不复自由,我也无怨无悔,可如今,我只想带着你离开,从此天涯海角,不离不弃!”
莅阳心里溢满了甜蜜和感动,只是抓紧了他的衣襟,温柔的像一只小鸟。这一刻,她躁动和忐忑了许久的心,忽然间好像在这个人的怀里找到了可以暂时停驻的地方。就这样吧,只要能这样相偎相依,一辈子是百年还是一瞬有什么区别呢?
她难得呈现的温柔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宇文霖的眼眶有些湿润,生既不幸,他未曾有过怨尤,被送到别国为质子,他也不曾觉得命运不公。只想着此生寄情诗书音乐,即便不得自由,也不算是虚度一生。直到遇到了莅阳,他才忽然发现自己之前都不算是真正的活过,这个少女带给了他一种对新生和未来的希冀,若是今生不能和她在一起,他的余生将不会再有半分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