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挺想玩他们的那种大风筝,”莅阳有些羡慕道:“以前试着玩过,就是太费劲了,半天下来胳膊又酸又疼。”
“他们都放的好高啊!”书雪也很是惊喜的叫道。
“不说了,先把我们的放上天吧!”莅阳站在那里看了看风向,道:“这里的风是从山上往下吹的,我想我们的风筝不会太高,因为会像山下的方向偏斜。”
“可是咱们在高处,到底也是占了上风的。”晴岚很是得意道。
“晴岚,你往那边退,对,迎着风站着!”莅阳指挥道。晴岚依照她的吩咐往后退,一直退了四五丈才停下。
“一会儿风起了就快喊我!”莅阳大声道,又对书雪说道:“来,你帮我托着,等一会儿风来了你就使劲举起来然后松手!”
“殿下,殿下,起风了……”晴岚高兴的叫道。
书雪忙将风筝往上一托,迅速撒手。莅阳顺势收线,那青灰色的蝉果然开始扶摇直上。只见莅阳一手持线轮,一手捏住提线,边抖便放,那原本还不太平稳的风筝慢慢的往山下方向飞去。
“殿下,怎么老是往东边偏?”晴岚急切的大叫道。
“别急。”莅阳一边观察着风势一边将提线向东侧移动了一点,那偏向果然渐渐有所缓和,莅阳又一点一点的移动着,风筝渐渐的恢复了良好的势头,不再朝着东边栽了。
书雪和晴岚都激动的鼓起掌来,莅阳迎风而立,衣袂翩飞,一脸陶醉的望着越来越高的风筝。宇文霖在哪里呢?他是不是也可以看到呀?
“殿下,殿下,您看,怎么又开始摇晃了?是不是那边风太大了?”晴岚忽然有些担心的叫道。
“没事,是我提线的位置太靠上了。”莅阳道,一边将下提线逐渐缩短,那乘风而去载浮载沉的风筝摇晃的势头也渐渐平稳了。
莅阳这才牵着线跑了起来,那风筝愈飞愈高,随着莅阳一点点的放线,慢慢的竟然变成了高空中一个小黑点,只是因为风向的问题,依然有些偏向山下。
“你们看,山下好多人呢。今天是不是所有随行伴驾的人都在放风筝啊?”莅阳问道。
“嗯,应该是的。”书雪点头道,一边一眨不眨的望着越飞越远的风筝。
“也不全是,”晴岚漫不经心道:“陛下此次还带了一个人,一定被关在行宫,让人看守着呢!”
“啊?可是有人犯事了?那也太倒霉了,”莅阳很是惋惜道:“好不容易出来玩的机会,竟然白白错过了,还不如不出来受这颠簸之罪呢!”
“呵呵,对别人来说自然是惋惜。但是那个人……”晴岚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书雪却是好奇的问道:“谁啊?谁啊?难道除了咱们娘娘,陛下还带了别的妃嫔?”
“你胡说什么?”晴岚气的直瞪眼,道:“好像是哪国的质子,我无意中听到陛下跟娘娘说,那边的人很狡猾,竟然想借着春猎宫中禁卫松懈的机会把那质子给劫走,幸好陛下早得到消息,这才将人带在身边,任谁也想不到。那些人,怕是要白跑一趟了!哎,不过说起来咱们还是赚了,至少兵不血刃还能抓到一窝奸细……哎呀,殿下,您的手别抖呀,”晴岚忽然大叫道:“对,对,对,就这样稳一点多好?”
莅阳有些疲倦的笑了一下,道:“大约是还没有恢复好吧,我这胳膊举得久了就累的不行。”
“要不奴婢替您拿着吧?”晴岚跃跃欲试道:“奴婢还从来没有放过这么高的呢!”
“好啊,来吧!”莅阳很是欢喜道。
晴岚奔过来小心翼翼的接过,一手握住线轮一手捏住提线,兴奋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好高呀,好高呀,天啊,咱们现在可以许愿了吧!”
“应该可以了!再高的话线就不够了!”莅阳也是一脸期待道。
“哎呀,”突听书雪惊叫道:“你们快看,怎么下来了,下来了,真的下来了……”
晴岚果然觉得手中提线没有之前那么紧绷了,不由得很是担心,开始手忙脚乱又扯又拉。
“哎呀,快点收回来,快收线……”莅阳急的直跳脚,可是那高空中的风筝却还是一发不可收拾的缓缓下坠,朝着山下的方向。
“快,往回收,往回收,要被挂上了……”莅阳扯着嗓子喊道。
晴岚眼见着山下一只巨大的黄雀乘风直上,以势如破竹的劲头撞了上来,晴岚吓得尖叫一声,不由得一松手,却原来线轮上缠的线已经不多了,她这一送,竟然自行拽开往下飘去。
莅阳急的大叫,便要往前追去,被书雪一把拉住道:“殿下,您身体还没痊愈,可不要乱跑。”
莅阳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晴岚很是愧疚的站在一边,绕她伶牙俐齿,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哈,简直是气煞我也!”莅阳忽然惨白着脸跺脚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无意间选了一只蝉,就有人敢用黄雀直接扑了,今天要是出不了这口气,我这辈子都不做人了。”
“殿下息怒,是奴婢们选得不好。”书雪和晴岚急忙求饶道。
“别拦着,我这就下山去把那个放黄雀的家伙给揪住。”莅阳一边说着一边一瘸一拐的气喘吁吁的要下山。
晴岚和书雪可是吓坏了,双双跪下抱住她的腿苦苦哀求。
“殿下留步,这样吧,我们下山去帮您找风筝好不好?您千万不要冲动,这个样子要是再走路,弄坏了身子宸妃娘娘和陛下都不会饶了奴婢的。”
“不行,我一定要亲自去,不然出不了这口恶气。”莅阳一手扶着腰,一脸痛苦的皱眉道。
“殿下乖乖去那边坐着吃些东西吧,奴婢们这就走,您慢点啊,一定要小心!”晴岚一把拉起书雪就往山下跑去。
莅阳噗通一声坐在草地上,一边揉着酸痛的双腿,一边叹道:“怎么忽悠俩小宫女都这么累?”
眼见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她忙缓缓站了起来,转身往行宫方向走去。从这里竟然可以看到宫殿一角,想来应该比较近吧!莅阳吹了半天的风,还真的有些冷,便裹紧了披风朝着那翘檐走过去。
风中隐约传来铮铮的琴声,所有乐器中,她最爱的便是古琴。因为她觉得琴声是最特别的,不像二胡那样如泣如诉缠绵哀怨,也不像琵琶那般锋芒毕露可奏金戈铁马之声,但却细腻含蓄平和沉静,每每听来都足以陶冶一遍心性。
莅阳循着琴声走了一会儿,心里忽然变得火热起来。这琴声空灵清越,音色圆润浑厚,舒缓柔和,就像是发自内心的吟哦,余音袅袅萦绕不休,仿佛置身于云水相映的烟波浩渺之间,正是宇文霖平素最喜欢她却无感的《□□水云》。他说每次听到这琴曲,就仿佛回到了云蒸雾绕的故乡旧梦……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只需要循着琴声,就能找到他被幽禁之处。
行宫明明看上去近在眼前,但是弯弯绕绕足足走了两刻钟才终于到了红墙下。此时琴声已由《□□云水》变成了《凤凰于飞》。
莅阳不由得跟着乐声轻轻哼唱起来:“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雝雝喈喈。君子之车,既庶且多。君子之马,既闲且驰。矢诗不多,维以遂歌……”
“什么人?站住!”看到前面有一角侧门,莅阳正欲走过去,听得一声呵斥,就见两个禁军闪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莅阳站住脚,打量着那两人道:“你俩新来的吗?竟敢挡本宫的驾?”
两名禁军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
“末将参见长公主!”里头忽的走出一个将官模样的人,上来单膝点地行礼,道:“下属无礼,冲撞了长公主,还请长公主大人有大量,绕过他们一回。”
莅阳心下若有所思,却是依然冷着脸道:“本宫有伤在身,抄近路回宫,怎么这门还不让进了?”
“长公主息怒,您要回宫的话往那边转,走一刻钟就有宫门可以进,此处并非偏门,而是行宫禁地,陛下吩咐过任何人不得靠近。”那将官道。
☆、凤求凰(上)
“莫不成行宫还关押着犯人啊?本宫倒是要见识见识!”莅阳说着大步就闯了进去,三人俱是大惊,还没来得及阻拦莅阳已经进了角门,却看到一条长长的甬道,两边都是低矮的厢房,不由得皱眉道:“这什么地方啊?”
那琴声到了这里反倒没有之前清晰了,像是隔了好几道墙绕出来的,莅阳不由得问道:“咱们大梁国的犯人还真是越来越有能耐,弹琴都比螺市街的歌舞坊乐师还要好!”
“请殿下止步,”那将官慌忙越过去挡住了莅阳,道:“此处万万闯不得!”兴许是他的声音有些高,只听得铁甲之声,前面的甬道瞬间就涌出了一队十余名禁军!
莅阳被这阵势吓了一跳,有些茫然道:“你们这么多人在捉迷藏吗?”
“还不见过长公主殿下?”那将官急的一头汗,忙喝令道。
终于送走了这个难缠的大神,旁边有人好奇的问道:“刘副统领,不就是个走错路了的长公主吗?您至于这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