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忱单指扣着墨色钢笔,轻轻敲着太阳穴,冷静一些之后问前方开车的秘书:“今天几号?”
“十八号了,裴总。”
再过两天,就是梵尼的股东大会。
时间过得很快。
这段时间,关于梵尼近三年的财报报告和后续风险评估已经充分了解,展开的工作也逐步准备就绪,一个拥有百年历史但始终原地踏步的企业,对J&F来说并不难管理。
比起胜券在握的股东大会,往后的管理和规划工作才是最重要的,填补漏洞的同时清理内部杂碎,也需要在短时间内推出一款热议产品使其尽快走出雾霾面向大众。
男人指尖划过,切掉梵尼的报表后,笔记本屏幕很快呈现出多种多样的钻石展览图,色彩风格不一,但有一个相同点,那就是精致奢华。
在即将步入红绿灯分叉路道的时候,裴忱突然开口:“去商场。”
梁秘书一愣。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
梁秘书把车开到目的地后,礼貌询问,“您什么时候去接太太回来?”
裴忱看了眼落地窗的方向,“已经回来了。”
意外,又不意外。
江晚梨回来之前没和他们说一声,因为没车,自己坐出租车来的,也怕打扰他,所以回来后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看电视。
她入了神,连玄关处什么时候多了男人都不知道。
茶几上,购物袋被裴忱放下。
江晚梨的视线从电视屏幕转移到购物上,又转移到他身上,疑惑又诧异:“你回来了啊。”
“嗯。”他指了指,“给你买了礼物。”
“礼物?可今天不是我生日。”
“不是生日就不能送礼物了吗?”
“噢,也是。”她一笑,“就是觉得你太客气了,有点不太好意思收下。”
话是这么说,她的爪子十分利落地拆开购物袋包装。
一个崭新的鳄鱼皮包包,链甲柔软,工艺精湛,牌子正是她和江思若抢夺的那款,限量的,市场价被炒翻天,配货都要七位数,不是想买就能买的。
江家落魄后对这个包连想都不敢想的江晚梨惊讶得从沙发上跳起来,难以置信地拿起包包,左看右看,上下摸一摸,极佳的质感让她欣喜若狂发出感慨:“哇塞!”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一款!”
她抱着包包,惊喜得差点跳起来。
裴忱倒是没想到一个包包就能哄她这么开心,没提上次的事,只说道:“随手买的。”
“随手买的吗?可是超级nice。”她人都不知道怎么着就来到他跟前,然后伸开双臂抱住他,“你真的太好了。”
因为站在沙发上所以江晚梨轻而易举地和他保持同身高,一边跳一边用双手激动地抱着男人的脖子,得意忘形到大脑逻辑混乱,红唇一抿,突然在他侧脸上,印上一个亲亲。
亲得吧唧响。
亲得忘了形。以至于两秒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连空气都沉默了。
第14章 忘记 你不用害羞
周围佣人都在场。
从她们的角度来看,年轻太太像是一只树懒一样抱着树干,欣喜若狂得失了控制,从而亲上去。
这是一种非常恩爱和谐的夫妻相处模式。她们并不惊讶,该干嘛干嘛,继续打扫卫生。
江晚梨仰首,望着头顶上精致璀璨的束腰罩花灯,幻想自己也是其中一盏,飞过去挂上,这样,大家就可以无视她,当她不存在了。
当意识回笼,思绪清晰的时候,她的大脑不止一遍回放刚才的一幕。
怎么就,亲上去了。
“晚梨。”被当树干抱着的男人从容淡定得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大手掐过她的腰身,“脚伤痊愈了吗?”
“嗯……”
她刚才蹦蹦跶跶的跟只兔子似的,很明显地看出来已经痊愈了。
一阵沉默之后,裴忱又问:“你想抱到什么时候。”
“……”
江晚梨生硬地咽了咽口水,讷讷道:“我这就下来。”
她尴尬得恨不得自己当场人间蒸发。
亲就亲了,居然还大脑迟钝地一直抱着。
下来之后,江晚梨一刻都没有多逗留,一句话也没有留下来,像只兔子似的,迅速溜上楼。
裴忱回头看了眼,不知道的,还以为鬼在后面追她。
跑得倒是快。
快归快,送她的包也没忘记拿走。
他走到她刚才在沙发上蹦蹦跳跳的地方,从夹缝里拿起落下的发绳。
发绳上残留淡淡的洗发露香味,青柠薄荷味的,很好闻,让人不禁忆起刚才身子贴近时的气息。
除此之外,还有近身的触感。
肌肤白皙娇嫩,腰身娇柔纤细,盈盈一握。
个子不高,骨架看起来生得精致小巧,但该长肉的毫不吝啬,跟醒过的面团似的。
软乎乎。
裴忱点燃一根烟,冷静时,接到朋友陈峥打来的电话:“礼物送得怎么样?”
“还好。”
“还好是什么意思?”陈峥不乐意听这么敷衍的词,“你就说你老婆高不高兴呗。”
“嗯。”
“这就对了嘛。”陈峥说,“作为你最铁的好兄弟,哥们这回可算是帮到大忙,别的不说,那包可是很多妹子抢着要呢。”
陈峥不放过这个表现的机会。
前几天,他接到裴忱任务的时候还在酒吧搭讪学生妹,听闻那边一个分不清口红色号的直男突然问及女人喜欢的包包,意外之后立刻帮忙询问,把圈子里的千金们都打听遍了,给裴忱出一个合适的建议。
陈峥不正经地打趣:“今晚月色这么美,你不得趁热打铁,过一个良宵?”
裴忱抖了抖烟灰,没应。
“不会吧。”陈峥痛心疾首的样子仿佛自己错过洞房花烛夜似的,“证都领了你还没有睡人家的想法吗。”
裴忱语调平淡,“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挂了。”
“别别别——”陈峥说,“我再问你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
“你没谈过恋爱,也没接触过女人吧。”
“所以呢。”
陈峥问,“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劝梵尼小公主乖乖跟你领证的?你把刀架在人家脖子上了?”
裴忱:“滚。”
卧室里。
经历过多次社死的江晚梨抱着枕头,在床上翻来覆去,左右打滚,恨不得现在能刨坑将自己埋进去。
搁放在一旁的手机不断地震动。
明茶发来信息:[在干嘛?看到回复,没回复我就当你今晚和男人共度良宵了。]
江晚梨:[……你不要瞎说。]
[瞎说什么啊,共度良宵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男女朋友都会同居上床,更何况你们已经领证结婚了。]
[我们不一样。]
[哪不一样?]明茶好奇,[你不会性冷淡吧?]
在江晚梨的认知力,性冷淡这个词并不是褒义词,所以果断否认:[怎么可能呢,我很热的好吗,要是有个八块腹肌的美男站在我面前,我肯定立刻扑倒。]
[这才对嘛,我就说大梨子怎么可能是性冷淡。]明茶兴致勃勃,[那你什么时候扑你老公?]
本来就头疼的江晚梨被这几个字弄得更心烦气躁。
什么时候?她暂时还不知道。
她还在懊悔。
刚才居然因为一个包包而得意忘形,分不清对方是谁,直接吧唧地亲上去。
糊涂,真是糊涂。
现在好了,她都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总不能解释说,她不是故意亲他的,希望他原谅。
要是不原谅的话怎么办?
他会不会很生气?毕竟都没说一声就被非礼了。男人被非礼的生气程度可能不亚于女孩子。
胡思乱想着,耳边突然传来开门的动静。
吓得江晚梨立刻掀起被子,将自己埋到被窝里,假装睡熟的样子。
时间来不及,她都忘记关灯了。
手机也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
裴忱进来的时候,只看见被滚乱的床铺,以及一个横七竖八呈不规则的天鹅绒被。
他解开领带,不急不慌地走过去,没看见女孩睡熟的面孔,连枕头都被掩盖住了。
此时的被子,被江晚梨提到床头,把头和身子捂得严严实实。
而床尾,是她暴露在空气中的两只脚,因为没有盖到被子,圆润的指尖微微泛红,也由于紧张的原因,不安分地蜷缩。
这丫头,什么时候养成顾头不顾尾的毛病。
裴忱拿起她的被子,意图往下拉一下。
然而,被里面的人拽得死死的。
“晚梨。”裴忱问,“你睡了吗?”
被子里闷声闷气传来两个字:“睡了。”
裴忱:“睡了还能说话?”
“……”
这回,被子里没有再传声。
“闷着头睡觉对呼吸道有影响。”他还算有耐心,“把被子掀开一点。”
她依然没动。
没有解释,但这个行为无疑不是在解释一个现象,她没脸见他了。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只是亲一下。
真要是做点别的事情,她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到时候他也得跟着钻进去挖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