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已经答应了梅长苏,不会把他的身份告诉任何人。
遵守承诺,乃是全朋友之意。
“好,我明日再来看你。”
萧景琰与言蓁坐在马车内,她靠着他的肩膀神思困顿。
“阿蓁……”萧景琰揽过她,让她靠着他的腿,摸了摸她鬓角的发,千言万语在看到她疲累的神色吞了回去,声音低沉沉稳,“你累了,睡吧。”
“嗯?”言蓁抬了抬眼皮,星眸迷蒙,“明日霓凰会把庭生他们送过来,他的住处还得安排,他的身份虽不能拿在人前,但终究是王兄血脉……”
“嗯,我知道。我来安排。”萧景琰垂眸看见她露在外面粉红白嫩的耳垂,上面还带着一只红色的珊瑚玉,红艳的如同她肩膀上的伤口,“阿蓁,下次不许这样。”
言蓁困顿的不行,迷迷糊糊地应下。
当夜言蓁就被梦魇住了,而且有些发热,萧景琰更是急得不行,一时间整个靖王府兵荒马乱,闹到子时才罢休。
第二天,言蓁虽已经大好,折腾了大半夜,神情恹恹的。
誉王妃朱蓝瑾来看她。
“王嫂怎么来了?”言蓁连忙让珠玑去奉茶。
誉王妃生性天真善良,个性又是十分的温婉和善,容貌端庄大气,实为良配。
她见言蓁面容寡淡却不改其清丽的风姿,说道:“昨日我便听母后和王爷说了。今日特意来看看你,可好些了?”
珠玑端着点心和茶上来,言蓁微微颔首,亲手给誉王妃斟茶,一边对珠玑说:“让琉璃把阿玖带过来见过长辈。”
“是。”
誉王妃没有孩子,整个誉王府都没有,她素来喜欢孩子,听到萧佑宁的名字,一笑:“这几日,听闻阿玖常去太皇太后那儿,太皇太后对她甚是喜欢。果真是一个伶俐的孩子。”
“嫂子,你可别夸她。这丫头已经被景琰宠得无法无天了,偏生这孩子的脾气像极了她父亲,活脱脱地小牛犊子。我这白脸啊,怕是唱不够了。”
言蓁星眸含笑,朱唇轻抿,言语之间透着与萧景琰之间的亲昵。
誉王妃一时神色怔怔,想起她与誉王,虽然也是温柔小意,但终究是差了些什么。
妯娌之间闲聊,又有萧佑宁在一旁的彩衣娱亲,倒是一派和乐。
不知不觉中,她们说到了太子妃。
“太子妃心中也苦。太子素来喜欢那些侧妃多一些。”言蓁感叹,她素来与妯娌之间相处不错,回金陵时常常在在妯娌之间走动,“而越嫔因为太子妃无子之事对她甚是冷落,可她终究是出生于簪缨之家,祖上也是有爵位的。竟然被越嫔如此轻视,实在是可叹。”
即便是政敌,誉王妃也是同太子妃有来往的,到底是女人,对太子妃的遭遇也十分同情。
她们聊了一会儿便散了,言蓁让珠玑代她送送誉王妃。
萧佑宁窝在言蓁的怀里,歪着头,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言蓁看着女儿如此可爱的模样,点了点她的小鼻子,笑着问:“怎么啦,小丫头?”
萧佑宁皱了皱鼻子,有些苦恼地说:“娘,为什么伯伯家的孩子这么少,都没有陪阿玖玩了。”
言蓁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没有做声。
可她却心如明镜。
天道循环,因果报应。
世间诸事皆逃不过如此。
“一会儿,霓凰姑姑送三个哥哥过来让你爹爹教导,若是他们下学了,也可以在一起玩儿。”
言蓁摸了摸女儿的头,目光悠远地看着誉王妃离开的方向,嘴角轻勾。
第八章 有条不紊
霓凰把庭生和三个孩子送来之后,萧佑宁很是欢喜,日日都和这三个哥哥玩在一块儿。其中最小的舒鸿才不过十岁,因为多年的奴役生涯让他显得瘦小万分,看上去就像是七八岁,惹得言蓁怜惜不已,收了这三个孩子为徒,传天机一门。
渐渐入冬了,金陵城中已经初露风云。
夏冬回京了,庆国公一案也应该快完结了。
可过了一旬之久,庆国公迟迟没有被问罪。
太子和誉王为了这件事在皇帝面前争得是面红耳赤,惹得梁帝不悦。
在朝为政的官员们都在揣度梁帝的心思,希望把握住风向,借此东风在升一级。
而言蓁也很忙。
她忙着给萧景琰和孩子们缝制冬衣了,新进的几个好的皮毛都镶在了衣服上做了滚边,好让他们御寒。
言蓁抖落抖落手里的成衣,心中十分的满意。
“主子,少爷来了。”珠玑嘴角含笑,身后跟着一个跳脱的贵公子。
“姐姐。”言豫津一跑一跳的过来,看到言蓁手里的衣服,瞪大了眼睛,“姐姐好生偏心啊,只给姐夫做衣服。我都好久没穿过姐姐做的衣服了。”
言蓁失笑,伸手拧了拧他的脸:“多大的人,还这般卖乖。”
“不管,姐姐你得给我做一件。”
被言豫津缠的没有办法,言蓁只好答应,给言豫津量尺寸。
“听说,你昨日差点掉到井里了。”言蓁一边收起手中的量绳,语重心长,“都已经成年了,可不能总是咋咋呼呼的样子。”
“知道了,姐姐,啊……”言豫津仿佛想起了什么掏出翠月珏,它挂着的络子已经被洗的褪色了,他摸着这个络子说,“姐姐能给我再打一个络子吗?”
这个络子是言蓁出嫁前给总角之年的言豫津打的,没想到这个重情重义的孩子一直留到了现在。
言蓁抿唇一笑:“好。我给你打个茜色的。今个儿留下来用饭吧。”
“好啊。”言豫津高兴地回道。
言蓁让珠玑把新衣服送给三个孩子,一边同言豫津说:“这一个月我在靖王府忙里忙外的,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大事。听说苏先生新买的院子里挖出尸骸,怎么回事?”
言豫津提起这件事还是觉得背脊发凉,一五一十的把事情都说了。
言蓁听了也忍不住地皱眉:“虽然已经荒败了,到底是地段好的园子,又是在金陵,怎么就挖出这么多女尸。”
“就是说啊。”言豫津也面有戚戚,连忙转移了话题,“对了,姐夫去哪里了?”
“陛下召他进宫,大概有事情吩咐吧。”言蓁垂眸微笑,“他怕是不得清闲了。”
言豫津闻弦音而知雅意,他瞪大眼睛:“姐姐,你是说,庆国公一案……”
“他脾气执拗,又不得陛下宠爱。庆国公一案,需要皇族坐镇,除了他还能落在谁头上。”言蓁轻笑,带着几缕自嘲,“对了,父亲可还在道观?天气渐冷,父亲又久居山中,我做了袍子和披风,你给父亲送过去吧。”
言豫津点点头,想起了总是在道观的父亲,神色一黯。
言蓁拍了拍他的手,一起去练武场看看孩子们。
入夜之后,言蓁觉得十分困顿,只是明日进宫孝敬静嫔的福袋还没做好,迟迟没能就寝。
萧景琰因为梁帝吩咐的庆国公一案,在书房忙到深夜,原本他准备去客房随意的安置一夜,只是路过主卧之时发现烛光幽幽,才知言蓁还没睡。
萧景琰皱了皱眉头,他观天色,想言蓁近日来神思困顿,觉总是像不够睡似的,往日她早就睡下了。
今日这是怎么了。
萧景琰推门而入,就看见言蓁在灯光下咬着线头,烛光勾勒出她温婉的轮廓,他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就像是一个顽石心甘情愿的磨平了它所有的棱角。
“这么晚了在忙些什么?”萧景琰凑近了言蓁,定睛一看,拿起已经做完的福袋闻了闻,淡淡的香气沁人。
“近日进宫,母亲常说少觉,睡眠又浅。”言蓁拿起福袋微笑,“这是我寻得的古方,舒缓心神,最是安眠,挂在母亲的床上最合适不过了。虽说母亲精通医理,更懂这些,但这也算是我的孝心了。”
萧景琰伸手从后背环住她,手里把玩着福袋,笑道:“难怪比起我,母亲待你更像是亲生的。”
言蓁嗔怪瞟了他一眼,明眸流转:“少贫了。母亲那次见了你不是端上各色点心,就像你在外面没饭吃似的。”
“这倒也是。”他揉了揉她披散着的头发,“早点休息吧,这些天你辛苦了。”
“我倒是不辛苦。”言蓁除去裹在外面的袍子躲进被子里,“倒是你,因为庆国公这件事,誉王怕是免不了要为难你。”
“怕什么。庆国公一事,父王是铁了心要处理了。他就算再怎么为难我,庆国公下台已经是迟早的事。”萧景琰贴着她的背,一双大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时,皱了皱眉,“我瞧着也该添火盆了,怎么凉成这样。”
“打小就是如此。我倒是不觉得冷。”言蓁伏在他的臂弯里,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最近的兰园藏尸案,那个园子是苏先生新买的。”
“嗯,听说今天太子特指差人去敲打了高升。兰园的那些尸体怕是和太子的人脱不了关系。”萧景琰淡淡道。
言蓁倒不知道还有这件事,想起了一个月前她无意间跟誉王妃说起太子妃的处境,若是誉王足够聪明,现在应该有些成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