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琰回来之后跟言蓁说起,一边吃着点心,他拿着言蓁最近喜爱的腌梅子塞在嘴里,顿时脸就皱起来了。
“真酸!”他吐出了梅核,看着一旁抿着嘴笑的言蓁,砸吧了一下嘴巴,觉得酸的有些发苦,拿起白水喝了半杯,“你最近怎么爱吃这个?”
“最近胃口不好。珠玑让我拿它来开开胃。”言蓁放了一个腌梅子在嘴里淡淡道。
“怎么不叫太医过来看看?”
萧景琰这辈子就怕的就是言蓁生病,这个丫头打小身体就很好,但是只要一生病就是来势汹汹的大病。
“我自己就懂医。哪里用的着太医啊。”言蓁理了理衣服,“你可知为何苏先生要誉王发起朝堂论辩?”
“誉王为了拉太子下马,打压越氏。想必礼部是太子的人,苏先生……啊呀,你打我干什么。”
萧景琰捂着头,看着言蓁抄起放在案上孤本,一副要施暴的模样。萧景琰立刻躲开。
夫妻俩你来我往,打闹了一会儿。
言蓁戳了戳萧景琰的额头,语气亲昵:“有时我觉得你很聪明。有时有觉得你又变回了那头不知变通的水牛。”
萧景琰抓住那只在自己脸上作怪的手,无奈地捏了捏她的琼鼻:“行行行,就你最聪明。跟我说说,苏先生还有什么意思。”
言蓁拍掉他的手,抿唇:“苏先生想要强调的是太子并非嫡子,也不是长子。他也不过父皇的庶子。他尊贵的是东宫的身份,而不是他的出生。既然大家都是一样的,都是庶子,他从东宫废下也没什么稀奇。同样的,既然都是庶子,将来谁登上皇位都不需要惊讶。无论是誉王也好,宁王也罢,你自然也可以。”
萧景琰恍然,他还真没想到这一层上去。
言蓁挽着他的胳膊,她道:“这位苏先生想来是有奇谋的。以后他的话,你多想想,许是还有别的什么意思。”
萧景琰做出一副受教的模样来,惹得言蓁一笑。
“对了,陶爻不日就要进京了。”言蓁跳过这个话题,靠在椅背上,“他准备坐镇金陵的生意。以后少不了要与他联系。”
“哦。宁州的事他都办完了?”萧景琰想到陶爻在外的名声,“他的身份怕是要惹麻烦的。”
言蓁轻笑,星眸悠远:“就是来搅混水才会如此。你和我都很少在金陵,金陵留下的人虽然不少,但有些地方还是不够。加上夏江手里有滑族女子,更是让人防不胜防。所以还是小心行事为好。”
言蓁见萧景琰沉默了下来,连忙抚掌:“今个打了越氏和太子一个巴掌,也算是一件高兴事,理应庆祝一番。去给你做榛子酥。”
萧景琰露出一个笑来,揽过她的肩去厨房,准备吃热乎的榛子酥。
可惜誉王没有得意几天,皇后就病倒了。
皇后的病来势汹汹,而且来的稀奇。
与皇后病倒的消息同时传来的还有另一个消息。
是在暗处收集情报的珍珠与在杨柳心的解语同时传来的消息。
“黑火?”言蓁靠着椅背,抬了抬眼皮,听着珍珠的话,皱眉,“有多少?”
“每次他们送来的量都不多,但是今年与往年不同,足足有六艘船都夹了黑火,是一笔不小的分量。”珍珠说道这里顿了顿,“属下也前去追查了。有一部分是入了太子的私炮房。可还有还有一批下落不明,还没查到。”
言蓁在几年前就知道太子有一个牟取暴利的私炮房,她一直以为京城的黑火都是太子的。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悄悄携带黑火入京。
那个人一定是知道太子在运营私炮房,即便是有人查到夹带黑火一事,也会引向太子的私炮房。
可是谁在这金陵城中有这般神鬼通天的手段。
“你继续查,这批失踪的黑火终究是一个隐患。”言蓁再三思量,“但千万别打草惊蛇。”
“是。”
珍珠走后,言蓁一个人在想黑火的事。
不知为何,这两件事加在一起,让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第十章 惊悉阴谋
言蓁这几日为了黑火的事越发的消瘦了,上次进宫时静嫔见了她的模样心疼都行,好生责怪了萧景琰一顿。
萧景琰一边心疼言蓁的消瘦,一边承受着母亲的责怪。
可言蓁还是神情恹恹,进食甚少,就连一向喜欢的芙蓉糕都吃不了几块。
言豫津听到这些消息后,连忙带着几箱新进的柑橘跑到靖王府来。
他抱着一箱橘红色十分喜庆的柑橘,一路小跑到言蓁面前。
言蓁见他来了,心中高兴,连忙拿出上次答应给他做的新衣,乐得言豫津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似的。
言蓁帮言豫津系好翠玉珏的络子,珠玑把言豫津带来的柑橘装在盘子里端上来,等她把柑橘放在言蓁面前时,言蓁闻到了一股奇怪的火硝味,她脑子还来不及做什么反应,胃就先抗议了。
言蓁止不住地干呕了起来。
“姐姐。”言豫津跳起来连忙过去给她拍背顺气,“珠玑姐姐,你去请太医来瞧瞧吧。”
珠玑正要去,言蓁摆了摆手拦下了她,她有些沉默拿起一个柑橘放在鼻子下嗅了嗅,清新酸甜的气息,带着点霜露的冷意,细察之下,竟还有几丝淡淡的硝磺之味。
“我没事,只是最近肠胃有些不适。”她强忍着胃中的翻腾,问言豫津,“这柑橘看着甚好,像是从岭南哪里的,走的官船吗?。”
“是岭南府直发过来的官船,走富江,中途不需要停检,当然比漕运的船要快些,这种柑橘京里的官贵之家都喜欢,整整十船,没有多久就分完了,抢都抢不到。还是爹爹提前预定的呢。”言豫津说完这个柑橘的来历,还是不放心言蓁的身体,“姐姐,你真的没事吗?”
言蓁听到爹爹二字,脸色一白,唇边的血色都褪得干净,她强笑:“没事。不用担心我。皇后病了你可去看过?”
“嗯,去看过了。还是昨天在苏兄告诉我皇后娘娘病了。”言豫津说,“我还问了太医,他们说皇后娘娘没什么大碍,要好生休息。不过要休息到过了年之后,才能让皇后娘娘下走动。年终的尾祭怕是参加不了。”
言蓁眉骨一跳,她仿佛抓住了什么,她看着手里橘红色的柑橘,仿佛捏着一团火球一般,她淡淡地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珠玑,让琅玕来一趟。”
珠玑见言蓁沉了脸色,连忙称是。
言豫津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他剥着柑橘递给言蓁:“姐姐身体不适,理应好好休息,不该这么操劳。”
言蓁看着生性疏阔的幼弟,敛住神思,结过言豫津递过来的柑橘,咬在嘴里,柑橘的酸甜冲散了嘴里的苦涩。
“今日,我有事和父亲谈,我同你回家一趟。”
言豫津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
琅玕奉言蓁之命前去苏宅,他到的时候恰逢晏大夫拦着梅长苏不让他出门。
“少帅。”琅玕连忙行大礼。
“你怎么来了?”梅长苏看一身肃杀的琅玕站在庭院,他是言蓁派来负责与苏宅的联络之人。
“主子派我来,有事请少帅帮忙。主子还说,黑火一事,她自会处理,让少帅安心养病便是了。”
琅玕话一落,晏大夫便嚷起来了:“听见啦,不准去。你小子好好给我养病,不要害我输了。”
事已至此,梅长苏乖乖地回去了,琅玕跟梅长苏身后进了内室。
梅长苏见他风尘仆仆,亲手给他斟一杯热茶,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主子料到少帅已经知道黑火一事。”琅玕神色一派恭敬,“她已经去了言府,只是祭台上的黑火,还望少帅帮忙。”
梅长苏凝住神思,手指摩挲着衣角,片刻他召开了飞流。
“你认得蒙大叔的家么?”
“认得!”
“你去请蒙大叔到我们家里来一趟好不好?要悄悄去,不给任何一个人看见哦。”
“好!”飞流见他脸色说话都跟平时一样,单纯的心里立时便安定了下来,不像晏大夫和黎纲那样仍悬着心。
接受了刚刚的指派后,马上就闪了出去。
梅长苏知道此事由言蓁去怕是更合适一些,她是言侯爱女,又极是聪慧过人。
他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昔年封侯少年郎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如今就只能与道符丹砂为伍,何等的可悲可叹。
言蓁回了言府,并没有告诉太多的人,只带着珠玑和刚刚从青州回来的玳瑁。
玳瑁是医女,一模言蓁的脉,便先吃了一惊,急急地劝道:“主子,这件事还是交给别人或者是少爷做吧,您……”
言蓁摆手,玳瑁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一旁的言豫津安安静静了一路,见言蓁的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心中不安:“姐姐……”
言蓁见他眼中的担忧,拍了拍他的手:“不必担心我。”
她转头问下人:“侯爷呢?”
“在丹房里。”
言蓁点头,又对言豫津说:“我与父亲有密事要谈。你在外面等等。要是无聊就去找景睿他们去玩吧。”
“不,我在外头候着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