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不出言蓁所料,誉王手下的秦般弱已经开始在太子妃娘家进行内闱控制,他煽动那些人在暗里为太子妃出头。
现在已经略有成效了。
庆国公一案和兰园藏尸案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江左梅郎已经搬出了宁国侯府,选了蒙大统领推荐的宅子。
今日,靖王府收到了梅长苏的拜帖。
梅长苏到的时候,言蓁正抱着萧佑宁在挑花样子。
听着珠玑的话,言蓁看着在怀里已经有些坐不住的萧佑宁,她拍了拍女儿的背,笑道:“苏先生于你庭生哥哥有恩,你也该去见见。听说舅舅经常带你去找飞流玩,今天朋友来了,你也该尽地主之谊。为娘给你们准备了酥软的桂花糕。”
“多谢娘亲。女儿告退了。”萧佑宁开心的眯起眼睛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就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言蓁笑骂:“小滑头。”
珠玑给言蓁斟茶,闻言笑道:“还不是主子宠的。不过,小郡主倒是与少爷有几分相似。年幼时性子跳脱,长大些变会好了。”
但想起了年芳二十二却依旧跳脱活泼的言豫津,珠玑的话倒是让珠玑自己有些心虚。
言蓁闻言一笑置之,转了一个话题:“听琳琅传书过来,江北都已经安置好了。让陶爻准备一下吧。杨柳心哪里有什么消息吗?”
“解语传来消息,她查出了一些关于滑族的细作,来请示主子怎么处理。”珠玑提议压低了声音。
言蓁抚掌:“先盯着,若是秦般弱有什么异动,我们也好应对。”
“阿玖,那是内庭。飞流哥哥不能进去的。”
“娘亲说了给我们准备了桂花糕。”
言蓁听到外面的声音,让珠玑去把那几个小萝卜头领进来。
她第一次看到飞流,不过十三四岁的年龄,面容俊美异常,从他的脚步看来,就知他武功不弱。
言蓁带着笑,让珠玑再端了梅花羹来,招待飞流。
“这些日子,庭生习武辛苦了。”言蓁亲自把庭生卷起的袖子放了下来,“你刻苦虽好,可要仔细的注意自己的身子。”
“知道了,师父。”庭生乖巧地回道。
言蓁点头,她看着吃东西的飞流,便说道:“飞流来靖王府就是客人。一会儿,庭生带你的飞流哥哥去练武场玩吧。”
飞流虽然心智不全,但有他的可爱之处。
他吃完点心之后,对言蓁简而意赅地说:“好吃。”
说完这句话,他还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谢谢。”
言蓁先是一怔,随后微笑。
她似乎有些明白了梅长苏为何就留下飞流这个孩子在身边了。
只是言蓁没有想到的是,梅长苏的靖王府之行却是不欢而散的。
萧景琰来她这儿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怒气,拿起言蓁刚泡好的毛尖一饮而尽。
看他喝茶如喝水喝样子,言蓁实在是忍不住地笑出声:“这可是上好的毛尖,前几天父皇才赏我的,可就这么一点,我还来不及细品呢。你到好当白水喝。”
萧景琰皱着剑眉,淡淡道:“这茶比白水苦多了。”
言蓁哭笑不得,她见萧景琰似是有火,问他:“这是怎么了?”
萧景琰把事情告诉了言蓁,言蓁一时间有些怔神,她想起了昔年林殊也试过聂真的胆量,可因把刀剑挥向祁王之故被林帅打了一百军棍,几乎半个月都没有下床。
想到这里,言蓁抿了抿唇,语重心长地对萧景琰说:“如今你与以往不同了。自然不能按照以往的来。”
萧景琰点头:“我明白了。我已经罚过戚猛。以儆效尤。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是发生。”
第九章 风雨欲来
天气越来越冷,言蓁越发懒散的窝在府里越发的不肯出去。
前几日,庆国公案子已经结了,萧景琰依旧是得了几句不咸不淡的夸奖。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作为当事人的萧景琰早就习惯了,而跟着他办事的人倒是不愤慨不已。
若是最近京城大事,就是吏部尚书的儿子何文新在杨柳心杀人之事。
何尚书求情求到了誉王面前,可偏偏何文新杀人时皇上的弟弟纪王看到了,誉王都能跟高升比谁的头大了。
比起忙的脚不沾地的誉王,言蓁的日子过得越发的清闲悠哉,每日挑挑花样子,折梅赏玩,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最近她还偷懒躲在靖王府没有出门走动
直到宫里传来一个消息,越氏复位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言蓁,让珠玑备马车去了穆王府。
她到的时候,穆青正气得咬楠木椅子,他气得咬下一块来,霓凰在他身边无奈地看着言蓁。
“看来,青儿真的是气坏了。”言蓁和霓凰信步在穆王府的梅园,后面跟着恹恹的穆青。
穆王府的梅花开得极好,梅香也沁人心脾。
“他的性子就是太急躁了些。”霓凰把玩着梅花,淡然一笑。
“陛下此举实在让人心寒。不过,也不能这么便宜了越氏。”言蓁回头给穆青出出主意,“青儿,你姐姐上次选婿多亏了苏先生的帮忙。这次你怎么不去找他,他主意多,未必没有办法。”
言蓁料想梅长苏一定会为霓凰出头,笑着提点穆青。
穆青听到这话就像迷路的孩子找到人出路,茅塞顿开,连连叫道:“对啊,他鬼点子最多。我这就去找他。”
“青儿。”霓凰立刻喝止穆青。
穆青听到姐姐的喝止,就像是霜打的茄子,没精打采的。
言蓁见到被霓凰管得死死的穆青,突然想起了自己去泡温泉弟弟,抿唇一笑。
“这件事,最不痛快的怕还不是我吧。”霓凰折下一枝梅让穆青去插瓶。
言蓁嘴角轻抿:“皇后与誉王怕是更加气得跳脚。这件事就由他们为你出头吧。”
“上次你因为我得罪于越贵妃,她在宫中必然是会为难静嫔娘娘。”霓凰歉然。
言蓁摇头,唇边漾出一声叹息:“越贵妃这不能容人的性子啊。不过,母亲也不是软柿子。何况,她刚刚复位,还不至于嚣张至此。霓凰你不必多虑。”
霓凰表面平淡,遇到此事,她不是不气愤,不是不难过。只是心早就在十二年前冷了。
略坐了一会儿,言蓁便告辞了。
在马车里,言蓁把玩着手中的梅花,最近越贵妃娘家的人在朝堂上接二连三的下马,其中除了誉王出力之外,太子妃娘家也在暗中帮了忙。
言蓁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发涨的眼睛。
外面的珠玑听到了动静,她侧首笑道:“主子最近觉变多了。”
言蓁点头,拢了拢披肩,淡淡道:“最近天气冷了些,总犯困。哪里还有年幼时的精神头。过了午时便困的不行了。”
“最近主子觉得嘴里淡,我给主子腌制梅子吧,让主子的嘴里有味些。”
言蓁听到梅子,顿时觉得嘴里生津,点头:“好。好久没吃了,倒也想得紧。”
过了几日,誉王发起了朝堂辩论。
他还指望要这一场争辩赢了,就会大大尊高了皇后,打压下越妃,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借此向朝臣们强调一件大家渐渐忽视的事:那就是太子也是庶出的,在这个地位上,太子跟他是一样的,他现在的身份更加尊贵,是因为太子受了东宫之封,而不是因为他的出身。
如果以后皇帝陛下要撤了他的尊封,改封另一个人,大家就不用大惊小怪了,因为太子又不是嫡子,没有那么动不得惹不得……
誉王卯足了劲要赢了这场辩论。
言蓁没有去看这场辩论。
可萧景琰去了。
谁都没有想到周玄清会来这场朝廷辩论,重要的是以他大学问家的身份,上了朝堂连梁帝也要礼遇有加,加之治学严谨,论据周全,没有两把刷子的人,就不要妄想跟他论辩。
如此一来,礼部实难抗衡,就算是一向轻狂疏礼的言豫津,都能提前论断太子的败局了。
这场朝堂论辩只持续了三天便落下帏幕,越妃虽复位,但祭礼时不得与皇帝皇后同立于祭台上,太子歃酒后,须抚皇帝皇后衣裙;礼部职责有疏,陈元诚免职,因念其年老,准予致仕,不再深究。
而太子也因为庶子的身份被誉王在朝堂上再三当众强调,羞恼之极,一时按捺不住出掌打了誉王一记耳光,被梁帝当庭斥骂。
一片混乱中,唯在萧景琰安安宁宁地站在诸皇子中冷眼旁观,一派宠辱不惊的风范,给不少原本不注意他的朝臣们留下了极佳的印象。
而他看着礼部尚书陈元诚颤着花白的头发,将已戴了近二十年的官帽抖抖地从头上摘下时,仿佛看到了那只在背后轻轻拨弄的苍白的手,和那张总是神色淡淡,似乎永远也不会激动起来的清素的面庞。
但是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他们根本不知道在这件事里,居然还有那位已渐渐平淡下来的苏哲的存在。
越妃被降、楼之敬倒台、庆国公抄家、何文新被判斩、越妃复起、朝堂论礼、陈元诚致仕,这一波接着一波,让人有些应接不暇。
可所有人都知道,金陵城中风云已起,太子与誉王持平的局面即将要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