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担心得不得了,想要再看看小航哥哥怎么样,就突然从梦中惊醒了。
预言镜就是这一点不好,从不会让她预知太多事情。
嗒嗒努力了,可拦不住一意孤行的大人,她难过地低下头,敲了敲小航哥哥屋子的门,想要先进去安慰他。
可不想,里头宋小航的声音格外冰冷:“你不是答应要帮我赶走那个后娘的吗?”
“嗒嗒忙着跟爹娘一起找哥哥,把哥哥从大坏蛋那里救出来。所以忘记你的事了,小航哥哥对不起。”嗒嗒的声音弱弱的。
“我就不会忘记你的事!许嗒嗒,你不要来了,我再也不要跟你做朋友了!”
嗒嗒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那紧闭的屋门。
她还不放弃,想要再伸手敲敲门,可没想到“砰”一声响,宋小航从屋里踹了门。
嗒嗒委屈地快要哭了,但也知道是自己不好。
虽然她的哥哥
对于他们一家人来说很重要,但小航哥哥快要变成一个有后娘的小孩,心里一定也是伤心的。
她不应该一找到哥哥,就得意过了头,把小航哥哥的事情给忘了。
宋小航将自己关在屋里,气得小胸脯都在激烈起伏。
而后他听见嗒嗒的抽泣声传来,又渐行渐远。
宋小航愣了愣。
他是不是不该对嗒嗒这么凶?
下意识之间,他挪动了脚步,静悄悄地打开了屋门。
然而他只看见嗒嗒逐渐远去的背影。
……
嗒嗒记得自己在猪猪王国的最后一天,猪长老说,到了人间可不是这么轻松的。
这一世嗒嗒不傻了,便会有很多情感,有喜怒哀乐,也会感觉到恐惧惊讶甚至是担忧。
这些情感,说不上好坏,但会牵动她的情绪。
她垂着脑袋,一步步向前走着。
而就在这时,许妞妞背着箩筐来了。
“嗒嗒,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宰猪草?”许妞妞一看见她,便轻声问道。
嗒嗒不愿意,摇了摇头。
许妞妞又说道:“不是我让你去的,是奶。她说大房家得有一个孩子和我一起去宰猪草,你要是不去,那就只能让年年哥哥陪我去啦!”
那可不行,哥哥在学习呢。
即便心不甘情不愿,嗒嗒还是跟上了许妞妞的步伐。
许妞妞暗暗冷笑。
即便是这么小的嗒嗒,也有自己在意的人,那便是她的软肋。
既然嗒嗒紧张自己的家人,那她便拿大房一家子人下手,不怕嗒嗒不让她拿捏。
许妞妞心情畅快,趁嗒嗒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捡了两块大石头丢到箩筐里。
“嗒嗒,你来背。”她取下箩筐,压到嗒嗒的背上。
好重的箩筐,嗒嗒的小肩膀都快要被压垮了,气呼呼地推开。
见嗒嗒不乐意,她便说道:“奶说了,让俩娃一起去宰猪草,就是为了分担重量。我背了这么久,都累了,现在轮到你了。你要是背不动,那就让年年哥哥来。”
嗒嗒只能老老实实在前面背箩筐,沉重的小步子迈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许妞妞摘了狗尾巴草,塞嘴巴里咬着,哼了一路的歌儿,跟嗒嗒一块上山。
不过,她们这回上的,不是自己村里头的山
。
她们去的是隔壁鹫山村。
“为什么要来这里?”嗒嗒的脚步不动了。
许妞妞一乐:“这不是猪草都被摘秃噜了吗?奶说鹫山村的猪草好,让我们来找找!”
嗒嗒将信将疑,但经不住许妞妞的糊弄,还是跟着去了。
好在鹫山村的山不陡,嗒嗒爬得并不吃力,上了半山腰,她一眼就看见猪草,将箩筐放在地上,跑去采。
可不想刚一走到石墩边,她的脚丫子往上一踩,脚底就打滑了。
嗒嗒摔了一屁股泥,疼得泪花儿都在眼眶里打转。
许妞妞见状,当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但与此同时,她想到了一个新的主意。
上一世,就是因为嗒嗒一辈子痴傻,才让她那一生过得风生水起。
这一世嗒嗒不傻了,却连带着给她带来了坏运气。
许妞妞不知道这二者之间究竟是否有关联,但种种迹象,让她容不下这个堂妹。
许妞妞的眸中闪过一道狠厉的光芒,她冷冷地望着嗒嗒,忽地指了指山脚下:“嗒嗒,你看那是什么?”
……
嗒嗒被那许妞妞带到鹫山村之后,就不见了影子,宋小航不管怎么找,都找不着。
他担心嗒嗒,便赶紧跑去许家。
许家只有周老太和孙秀丽坐着唠嗑。
自从宋德荣娶媳妇这事一闹,宋小航便不信任大人,他走到周老太的面前:“嗒嗒的哥哥呢?”
要是平常小孩,周老太可不放在眼里,熊孩子用这种冷冰冰的态度对她说话,不抽一顿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还搭理他?
可现在,面前的是村长的儿子!
周老太笑得五官皱成一团,客气地说:“嗒嗒他哥在屋里,就在那儿。”
顺着周老太手指的方向,宋小航赶紧跑去找许年。
许年正埋头学习,听见开门的动静,转头一看,竟是宋小航。
两个小朋友之前有过节,谁看谁都不顺眼,一个对视,迅速将脑袋撇向另一边。
宋小航看见许年就来气,正要转身走,突然想到自己的来意。
他咬咬牙,硬着头皮说道:“嗒嗒被许妞妞带到鹫山村去了。”
“鹫山村?”许年的表情变得严肃,他放下手中的笔,站起来,“那是哪里?”
“来不及
解释了,你先跟我去找。”
话音刚落,宋小航就用两只手指捻起许年的衣袖,飞奔出去。
许年也担心妹妹,步伐加快,跟上他的脚步。
望着俩小男娃心急火燎的表情,周老太“啐”一声:“铁定是去斗蟋蟀了,还念书,我看大房家这大儿子也不是啥读书的料!”
孙秀丽笑一声:“娘,要说读书的料,那还得是我家强强!他都还没到四岁,就会用十个手指头数数了!等到时候他出息了,考上大学,一定给他奶带学校参观去!”
周老太也不蠢,用看傻子的眼神瞅了瞅二房媳妇,“大学都好几年不让考了,以后没有大学生了!”想了想,她又说道,“而且用十个手指数数也没啥难的,当年我家广国一岁多就会数数了。”
孙秀丽被她的话一噎,半天没缓过神,没好气地接了一句:“那三叔呢?也是一岁多就数数了?”
周老太乐了“广中两岁都能认字了!”
“那大伯呢?”孙秀丽都要被气笑了,语气揶揄,“该不会三岁能作诗了?”
然而她这话音一落,周老太却不吭声了。
孙秀丽眼珠子一转,暗暗地打量了她婆婆一眼。
她婆婆突然骂道:“家里活儿这么多,都不干了?赶紧给我多劈点柴,要不到时候你去城里了,家里柴火都不够用。”
孙秀丽被周老太这劈头盖脸一顿骂,连忙跑去屋外劈柴。
然而柴刀落下的时候,她却已经豁然开朗。
她就说呢,大伯一家怎么这么不招老太太待见,原来大伯不一定是老太太亲生的。
也就大房一家傻,都不招人喜欢了,还一个劲为这家做牛做马的。
就是被卖了,还得给人数钱呢!
孙秀丽这柴劈得起劲,心里一个劲想着大房一家的事跟自己无关,她想赶紧上城里去。
她考虑若是进了城,看能不能让他男人的领导给介绍介绍,把她安排到啥国营饭店或者单位食堂洗碗去。
虽说洗碗也没啥体面的,可到时候她回村走亲戚的时候,就能吹个牛,说他们二房是城里单位的双职工家庭!
孙秀丽越想越觉得靠谱,余光一扫,见许妞妞背着箩筐回来,难得给了一张笑脸。
“妞妞上哪儿去了?
”孙秀丽笑眯眯道。
怎想许妞妞只是冷淡地扫了她一眼,答非所问:“二伯母,我回来了。”
说完,她就进屋去了。
孙秀丽的眼珠子瞪得都快蹦出来了。
这才过继去三房几天,就直接喊她二伯母了?
当初怀胎十月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生她的时还差点要了自己半条命,现在倒好,人家就真是拿自己当普通亲戚了!
孙秀丽气得牙痒痒,在背后狠狠地骂她狼心狗肺。
这些声音,许妞妞不在意。
此时她回了三房的屋,心跳仍旧跳得极快。
她想起刚才嗒嗒脚下一滑,从半山腰掉落下来时,那睁圆了双眼惊恐的样子。
上辈子她哄着嗒嗒自个儿往高速公路上跑,被撞飞后死不瞑目的表情,就与刚才的神情如出一辙。
鹫山村后山本就没什么人上去,再加上这会儿大家都在上工,等发现嗒嗒的时候,恐怕她已经跌落到山脚下。
小命必定要没了。
这一趟出门,周老太压根没让她去喊上嗒嗒或是许年。
许妞妞让嗒嗒跟着自己一块儿去鹫山村,还将这么重的箩筐让给嗒嗒背,不过是故意戏弄她。
只是恶毒的念头一产生,便再也按捺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