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祝英台点点头,“大叔,您知道他在哪儿吗?”
大叔看了看祝英台,又转头扫了眼少司宇,良久方才叹了口气,朝林子深处走去。“你们,跟我来吧!”
密林深处,桃花掩面,一座孤单的坟墓出现在几人的眼前,简单的墓碑之上,几个字晃得祝英台眼睛泛酸。
“五柳先生,竟然已经过世了……”
‘五柳先生之墓’六个大字清清楚楚,几人也看的分明。可是,怎么会,她分明记得,陶渊明并非是个短命之人啊。
“在干什么?”好奇的疑问声自耳边拂过,少司宇没理会
“问你话呢!”声音的主人似乎有些不悦,却仍是按捺了火气又问
“别闹,算岁数呢!”少司宇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掰着手指,少司宇凭着记忆推算,此刻的陶渊明应该是正值壮年,不该过世才对。可是这大叔说……好可疑的大叔……
“算岁数?”声后的人轻笑着凑近她的耳边,“小混蛋,有没有发现这死老头很有问题,他一点儿都不像个普通的山野村夫……”
“恩,的确很可疑!”少司宇点头,这才反应过来是谁在和自己说了那么就的话。
“这死老头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不服于世俗常理的傲气,说的话……也还算有那么些道理……”马文才望了望前方与祝英台说着什么的大叔,或是听不见少司宇回应,便转过头去看她,“……干嘛?”
“你们,不是一直都在斗嘴的吗,啥时候……又说了什么有道理的话了??”少司宇半眯了眸子瞥了马文才一眼,却看到一丝红晕自那厮双颊迅速闪过。
这家伙,昨晚上见鬼了嘛?
“我觉得……我认为……这个大叔,很有可能,十之*……”
“是陶渊明对吧?”马文才接下少司宇没有说出口的话,狡猾勾唇。
“哟……还真有点儿默契……”少司宇偏头扫了眼马文才,那厮笑的眉眼弯弯。
“那你想怎么样,拆穿他?”
“要不要捆了再打包扛回去?”马文才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让少司宇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看英台拜祭他那模样,就忍心告诉她她最尊敬的五柳先生其实是在逗着她玩儿?”
“英台?哼!”刚刚还是满脸阳光的马文才霎时间阴云密布,狠瞪了少司宇一眼后愤愤背过身去。
叫的那般亲热,当他是什么?
“哟?吃味儿了啊??”少司宇偏过头去逗马文才,却让会错意的马文才再次脸红。
这厢胡闹间,那边祝英台已经拜祭完陶渊明,和大叔一同朝两人走了过来。
“小混蛋,走了!反正人都已经死了,也不用再找了!”马文才一口一个小混蛋叫的顺口,说这话时却是眼也不眨的盯着卖茶大叔猛瞧。
那大叔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面色尴尬。
祝英台虽然满腹遗憾,却明显的比下山之前的心情开朗了不少,也不知道刚刚和大叔说了些什么。这不,她仿佛是放下了什么包袱似的从头到脚焕然一新。
“不过大叔,这五柳先生怎么会葬在这里?你是他的朋友吗?”少司宇勾唇,可疑的大叔。
“朋友?哼。”大叔摇头冷笑。
“大叔难道就没有知己朋友?”祝英台疑惑的问道
“缘分的巧妙啊,不在过去,也不在未来,而在两个心灵相通的人碰巧相遇。我这辈子怕是没这么幸运了,哈哈哈哈!”他说着持起腰间酒葫芦,喝了一口,眼含笑意的自祝英台看到少司宇和马文才身上。
“哼!”后者轻哼一声,整个人几乎将少司宇当了个严实。
离开的时候,大叔送了大捧的桃枝给少司宇和祝英台,说是让他们日后好睹物思人。少司宇却以不会种花为借口,将自己的那份儿送给了祝英台,说是她怕还没等他们回到书院,那桃枝就真的只剩下‘枝’而已了。
“陶大叔再见!”少司宇冲身后挥了挥手,那大叔的身子明显的僵了僵,祝英台也好奇的看着少司宇疑惑不解,‘
“我是说,林子里那位陶大叔!”少司宇狡黠的勾了勾唇,“大叔,谢谢你的招待,咱们有缘再见,后会有期!!”
“你这小子!”大叔笑着瞪了少司宇一眼,方才冲他们摆了摆手,转身回了他的世外桃源。
回程的时候,三人特地去最近的马肆买了两匹马代步,对于少司宇在经历了被劫之后还能从身上摸出钱来的行为。马文才、祝英台这两位自小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眼珠子都快登出来了,祝英台还直呼她‘好贼’,可她怎么听怎么觉得祝英台是在骂她而不是夸她??
于是少司宇又一本正经的向那俩人普及了一下‘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的生活常识,听的两人一愣一愣的。
离开市集之前,少司宇忽然想到那个不食嗟来之食的马大公子似乎从昨儿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便本着同窗之义买了镇子上最出名的灌汤包给他。结果,等少司宇和祝英台在前面讲完了三个笑话,那丫头被少司宇忽悠的连腰都直不起的时候,少司宇这才发现那厮竟还捏着一丝儿热气儿都没有的包子发愣。素日里总是瞪人的眸子,此事正直直的瞪着灌汤包子的油皮纸,仿佛是想研究透彻这油皮纸到底经过了多少道工序似的。
毛病,这世家子弟纨绔子就是挑食,换在饥荒年代,人要是饿极了连纸浆都得吃呢。
☆、第22章 告假
回程比来的时候明显快了很多,三人在当晚吃晚饭之前便赶回了书院。向山长交付了任务之后,那温柔的师母在得知自己二十年未见得表兄竟然就那么‘过世’了,当场哭成了泪人。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惹人心疼,好在有个体贴的丈夫连忙安慰她。
然后,祝英台便当下抛了少司宇和马文才,飞奔着去找她的山伯了。
“哼,看到了吧,她心里眼里根本就只有她的梁大哥!”马文才酸溜溜的在少司宇耳边放冷气,喷火的眸子恨恨的盯着祝英台越来越远的背影。
“诶……”少司宇回头怜悯的看了他一眼,安慰般的拍了拍马文才的肩膀,摇头,“兄弟,节哀!”
看来这厮早已经认清了现实,只希望他不会偏执才好。故作深沉的叹了口气,少司宇摇摇头转身往房舍走去。两天没有看见雨彤了,还真有点想念这聒噪的丫头,她也一定因为思念过度而双眼红肿吧?
结果,少司宇很无力的发现自己真的想太多了。当她一跨进杂役房就看见雨彤正一手端了南瓜饼坐在天井的栏杆上,一边趾高气昂的指使着马统、王八德之流做这做那,整个儿一副山寨女流氓的嘴脸。
这丫头以后若真的没有人要,绝对是她给惯的。于是少司宇很无奈的抚了抚额头,悄悄地从院子中退了出去。
算了,还是去看看荀巨伯他们在干嘛吧?少司宇刚走近后院,就听见吵吵嚷嚷的苏安、梁山伯、祝英台等人。连带着她准备找的荀巨伯和兰姑娘等人也都在,此时他们正三五成群,两个一双在院里院外忙活着什么。看到少司宇,荀巨伯连忙冲她招收喊她过去帮忙。这打听之下才知道是那个所谓的贤良考评管故意刁难梁山伯,要他在明天日出之前挑满书院所有的水缸否则就重罚什么的。
结果,这梁呆子竟然灵机一动,想到利用竹筒将他们回书院的时候马文才意外发现的山泉水引到书院里来。大家正帮忙往书院铺竹子,通管道呢。
呵,果然是祝英台看上的男人,脑子转的够快,这么先进的自来水系统也能让他给想出来了,甚至连止水阀门这么细小的细节,都注意到了。不得不说,山伯兄,你前途明亮了!
一群人忙活了大半夜,终于将水引进了书院,装满了所有的水缸。此事已然明月高悬,繁星满天,大伙纷纷相互道了晚安,而后各自回了房间休息去了。
“这么晚去哪儿了?”马文才披了件单衣斜靠在床边,手上的兵书似乎没有翻上几页,看到少司宇一脸疲惫的进来时他整张俊脸沉得活似丢了几百万两金子似的。
“啊?什么??”少司宇抬头,半晌才回过神来似的撇了嘴,“后院。”
“后院??帮梁山伯??”马文才眉头微皱,握住书本儿的手缓缓收紧,脸色也一分黑过一分。
“恩,听说王大人很难缠。”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脖子,小小的喝了口已经凉透的茶水,又皱了眉头放下,少司宇这才抬起头,“那个王大人干嘛要针对梁山伯,听说刚开始他还蛮待见他的,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就这样了……好奇怪!”
“……”
“诶,对了,你认识那个王大人吗?听说他是你爹的旧识,你们应该是很熟络的吧?要不然你去说说,请他不要为难梁山伯了!”
“少司宇!!!”马文才忽然抽风般的冲过来捏住少司宇的手腕恶狠狠地咬牙,就那么一声低吼,把少司宇所有的瞌睡虫瞬间吓的跑了个精光。
见马文才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表情,少司宇极其纳闷儿的在心里反思,今儿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他了?之前不都是好好的啊,难道,是因为下午回来之后,自己叫他节哀,那话……马大公子听了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