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天舟说:“对面的人应该在哦,而且左鸢今晚加班。”陈敬谦说:“你别怂恿我,我和左鸣答应小可了,给她时间和空间,等她做决定。”纪天舟说:“你们都很伟大,我佩服!”
“对了!”陈敬谦问,“如果你是小可,你会选择谁?成熟稳重人品好的我,还是愣头青的左鸣?”纪天舟笑了笑,说:“我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
“是嘛?”陈敬谦奸笑,“左鸢和岑晓涟,你会选择谁?”纪天舟说:“我选择,请你滚!”
陈敬谦滚了之后,纪天舟进卧室换衣服出门。在电梯里迎头碰上纪维平,问他去哪儿。纪天舟说:“去接左鸢下班。”纪维平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哟。不如把她娶回家哟。”
纪天舟来到浪潮,才想起他进不去,打电话给左鸢,又担心影响她的工作。于是决定在楼下等。
他边等边跺脚,也许是因为动作幅度过于夸张,成功引起了看门大爷的注意。“又是你!”大爷说,“我认识你,你是来找左记者的。”纪天舟说:“是啊,大爷,您记性真好!”
大爷说:“打电话给她啊!”纪天舟说:“不了,我就在这里等她。”“嘿嘿!”大爷说,“小年轻,吵架了吧?进来,我屋里有空调。”纪天舟说:“不用了,大爷,谢谢你!”大爷说:“谢什么谢,叫你进来,你就进来。”
外面真的很冷,纪天舟屈服了。
大爷很热情,给纪天舟倒茶。“纪警官,别客气啊!”“谢谢,谢谢!”纪天舟说,“大爷,您认识我?”大爷说:“我听任浩歌说的,你是警察,对吧?”
纪天舟点头,心想这个任浩歌还真爱多嘴。大爷问:“你们单位,单身的男青年多不多?”“这个……”纪天舟猜不透大爷的意思,“还行吧。不太多,也不太少。”
大爷说:“有没有合适的,像你这样的,介绍给我!”“啊!”纪天舟惊讶又忐忑地说,“大爷,我想,他们可能不太愿意!”大爷说:“怎么不愿意?我闺女又漂亮又能干!我给你看她照片。”
大爷说着,拿过桌上的手机。“你看,是不是很漂亮。她在市中心医院当药剂师。朝九晚五,不用加班。”纪天舟瞄了一眼,连忙胡乱称赞又漂亮又能干。大爷非常高兴,一再叮嘱他帮忙留心,给他女儿物色对象。
纪天舟被迫继续欣赏大爷女儿的照片,直到左鸢和任浩歌从大楼里出来,他才如获大赦。
左鸢见到纪天舟,欣喜地问:“你怎么来了?”纪天舟说:“接你下班啊。”左鸢说:“我不是让老爷子带话给你,叫你别管我嘛!”纪天舟说:“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要听吗?一句两句的不听,也可以吧。”
“一天不见,你就变了。”左鸢捶了他一拳头,纪天舟顺势握住她的手问:“哪里变了?”左鸢说:“甜言蜜语。你变得会说甜言蜜语了。”纪天舟说:“甜言蜜语不好吗?你听了不开心吗?”
左鸢说:“男人说甜言蜜语,要么是想骗女人,要么是做了错事,心里有愧。你是哪种?”纪天舟说:“我哪种都不是!我就想说给你听,如果你喜欢听。”
第94章 第94章
左鸢抬手看表说:“都已经十点钟了。”纪天舟说:“辛勤加班的小朋友, 你可以回家啦。”
左鸢说:“我本来打算今天去探望绮绢阿姨的。对了,她情况怎么样?我今天都没问你。”纪天舟的脸色暗了暗说:“她的情况不太乐观。”“啊!”左鸢惊讶又担心问,“怎么啦?”
纪天舟将岑绮绢的情况简单地告诉左鸢。左鸢问:“什么时候醒, 医生也没说吗?”纪天舟摇头。左鸢又问:“那就是说有可能永远不会醒?”纪天舟点头。
两人都陷入沉默。
左鸢说:“我还是想明天去探望她。”纪天舟说:“不要了, 暂时不要了。”左鸢说:“为什么?我也算和她有一面之缘。”纪天舟说:“她还在重症监护病房呢。过几天再去吧。”左鸢说:“那也行。”
上车之后, 左鸢又问:“好好的, 怎么会遇到入室盗窃。现在的贼都这么大胆吗?”纪天舟说:“初步估计不是简单的入室盗窃。”“噢?”左鸢的好奇心升腾,“有发现?”
纪天舟笑说:“瞧你的职业病。我们现在也只是有点怀疑, 还不方便透露。”左鸢不休不止地问:“什么时候方便透露?”纪天舟笑说:“你啊,我真是服了你。”
次日早晨,纪天舟先送左鸢上班,然后自己再到局里。
上午无事,中午吃过饭, 他联系陈敬谦,想打听案情是否有进一步发展, 昨晚他提供的线索是否有用。陈敬谦大概正在开会,匆匆应付他几句,就挂断了。
在办公室焦灼地走了两个来回,纪天舟决定去市中心医院。当他做了这个决定后, 心情随之好了很多。
纪天舟在夏霁的病房扑了个空。同病房的人说她转走了。至于转到哪里去了, 她们也不知道。他猜测,可能转到私立医院去了。他在护士台问,却被告知,夏霁并没有出院, 而是转到单人病房。
单人病房是市中心医院最好的病房, 软硬件设施都相对较好。与之匹配的,当然是高额的费用。
夏霁独自在病房里, 徐图之不在。看见纪天舟,夏霁的脸上露出笑容。她问:“你怎么来了?”纪天舟说:“下午没事,过来看看你。”夏霁说:“警察没事就是好事。”
纪天舟问:“图之呢?”夏霁说:“我打发他回公司了,他现在是我妈的左右手。我妈住院,他有得忙。”
她将岑绮绢的情况简化成一个词,住院。
纪天舟说:“我有些问题想问你,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回答。”夏霁说:“你问啊!我知道的,自然会告诉你。我不知道的,那我就只能告诉你,我不知道。”
纪天舟笑,夏霁也笑。
纪天舟问:“持刀入室盗窃的人,你认识吗?”夏霁一愣,说:“怎么又问我这个问题?昨天陈警官也问。”
纪天舟说:“他问,是例行公事。我问,是想找线索,帮助阿姨。”夏霁说:“我不认识,我甚至都没看清他长什么样,看他穿的衣服是送外卖的。”
纪天舟又问:“阿姨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夏霁略思索,犹豫地说:“没有吧,她做生意而已,能得罪什么人?你怀疑不是盗窃?是我妈得罪过这个送外卖的,他上门报仇?”纪天舟说:“我也只是怀疑。我想,现阶段不能排除任何可能性。”
夏霁叹气说:“我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我只希望你们能快点抓住这个坏蛋。”纪天舟说:“你看你,好好的,别叹气,把福气都叹出去了。”夏霁说:“福气?我早就没福气了。”
病房里一阵可怕的沉默。很明显,两人谁都没有忘记十年前的那件事,两人又谁都不愿意主动提起那件事。
夏霁故作轻快地问:“对了,你为什么会做警察。”
他为什么会做警察?关于这个问题,很多人问过纪天舟。
他的统一回答是,我喜欢做警察,我觉得很酷。而且,我爷爷,我爸爸,都是警察。我不做警察做什么呢?
这个回答大方得体,真诚可靠,还带有小聪明似的幽默感。问的人喜闻乐见,很多时候还伴以哈哈大笑。
但是,如果他现在这样回答夏霁,夏霁肯定认为他在敷衍她。以她的性格,她不会追问,她会一笑了之,然后在心里默默判定他对她不诚实。她了解他。
纪天舟说:“高考前夕,我问自己这辈子最想做什么。我几天几夜不睡觉,反复问自己这辈子最想做什么。我最想做的,就是抓尽天下坏人,保护天下无辜的人。我要用我毕生的力量,让社会治安更好。”
纪天舟说得很隐晦。
这番话,如果是别人听见,会误以为纪天舟在吹嘘,在为自己戴高帽,但是夏霁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十年前的那件事,改变了她的人生,也改变了他的人生。
夏霁连忙转过身,偷偷擦掉自己的眼泪。纪天舟也假装没看见。
病房的桌子上,放着一袋橙子,大大的,圆圆的,黄澄澄的。纪天舟问:“吃橙子吗?我帮你剥。”夏霁说:“谢谢。”
纪天舟低下头剥橙子,轻声问:“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夏霁说:“有一段日子了。”纪天舟说:“上次阿姨在烂尾楼遭遇抢劫,受伤住院。那时候,你回国了吗?”夏霁说:“比那时候更早吧。”
他就是想知道她什么时候回国的,竟然如此狠心不联系他。但是她含含糊糊地,他也不再多问。这个话题终归是他们之间一个沉重而难堪的话题。
因为说到在烂尾楼遭遇抢劫,纪天舟立刻想起,除了被送外卖的撞到,被送外卖的入室盗窃,岑绮绢遭遇抢劫,会不会也同样不寻常呢?会不会也同样不是意外呢?
陈敬谦抓住了在烂尾楼抢劫的人,但是这个人并未承认抢劫过岑绮绢。所以抢劫岑绮绢的人和陈敬谦抓住的人,不是同一个人。难道岑绮绢在撒谎?岑绮绢为什么要替疑凶隐瞒?
纪天舟问:“阿姨在烂尾楼遭遇抢劫的事情,你知道吗?”夏霁说:“知道,新买的手机和几百块现金都被抢去了。当时我正在出差。”
纪天舟说:“抢劫的会不会也是送外卖的?”夏霁说:“你怀疑这一系列事情都是有预谋的?”纪天舟说:“作为警察,我不能不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