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这也正是我能够生存下来的主要原因。如果我真的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物,刚正不阿地生活,我估计早就饿死了。
只是这次的情况要比我想象中糟糕很多,刚到家门口我就立马傻掉了——我的东西竟然被变态老太婆给收拾成两个大包和一个行李箱放在了门口,就像要扔掉的垃圾一样。
我气冲冲地手脚并用地大力擂门,一边擂一边喊:“把老娘的东西扔出来算什么?老娘又不是给不起房租,你个老妖婆快给我开门!”
但门纹丝不动,我接着擂接着骂,直到骂累了站在一边喘气的时候,她才把门打开了一条小缝:“给钱,给了房租我就让你进来。”
我拿起一个行李包就要挤进去:“我到中旬就把房租给你,现在没有领到工资。”
“那就等到有钱了再住进来。”她还是拦得死死的,我根本进不去。
我恼羞成怒地把包往地上一摔,冲她大声说:“你又犯什么神经?我什么时候欠过你钱?你是不是一天不找我麻烦就难受?”
“钱!”她用比我大一倍的声音反驳,“你欠我的钱多了去了,别忘了你是我养大的,没有问你要抚养费就不错了,还敢不交房租就住在我家。你别把自己当个大小姐,没有钱就给我滚蛋!”
她砰的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我站在原地半天没有缓过神来。我的天,她是真的要将我扫地出门了,这十六年来还是第一次。我不得不承认,我现在的确有些不知所措,傲慢的气焰全部不见了。我没有钱,没有住的地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我第一次感到自己竟这样无助。
好吧好吧,我现在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想一下,要不然就真的要睡大马路了。
我蹲下来开始翻被老妖婆打包出来的那些行李,找出了手机,翻阅了一下电话簿,里面的名字少得可怜。
这或许就是我孤独的最大明证吧!
最先看到的是冯仁的号码,我却没有丝毫欣喜。因为我现在根本不可能和他联系,虽然我知道,只要我开口,他一定会来帮我,可是我不愿意在他面前放弃我的尊严,我开不了那个口。何况,今天他对我那么凶,我一定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他。
继续翻,心中突然亮了起来,我看到了张瑞泽的名字。
我不知道看到他的名字为什么会突然兴奋,只知道那是我最真实的感受。
这个和我只有一面之缘的男生,已经在我心中占据了不一般的位置。
只可惜兴奋感很快又黯然下去,并且被愤恨所替代。这个人不但抢了我的包,害得我狼狈不堪,而且还试图控制我的情绪。冯仁背叛我也是因他而起,他就是我的倒霉星,我怎么可以再和这种人联系呢?
绝不可以。
继续翻,却再也找不到能够依靠的人了。我真后悔,刚才没有问许黎要他的手机号,否则就有救了。
算了,看来我只能流落街头了。
只是我的个性不允许我就这样默默地离开,我到楼下的小超市买了一瓶矿泉水,全部倒在家门口,边倒边骂:“老妖婆,出门摔死你!”
然后一只手拿起行李包,一只手拉着行李箱,绝望地离开。
街道上很冷清,没有人,风很大,我感到很冷。我拉了拉脖子上的围巾,心想现在只能去工厂将就一晚了,那里总归要比大马路好得多。
回到那个废弃的工厂,摸着黑走到最里面的那个车间,凭着记忆摸索着夜雨拉开灯的位置,很顺利地找到了灯绳。
眼前明亮起来,我长松了一口气。
我把行李放在一边,靠着夜雨常坐的那个大铁柜席地而坐,眼前开始恍惚、模糊。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我也是这样的脆弱,这样不堪一击。
这个夜晚冷空气骤然来袭,我的手脚一直冰凉着,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看过的一句话:我颠覆了整个世界,只为了摆正你的倒影。
我颠覆了整个世界,是为了摆正谁的倒影呢?
又一次绝望地想起了我早逝的母亲。如果她看到了我现在的落魄,会不会后悔当初的痴情和妄想?会不会自责到号啕大哭?会不会过来给我一个拥抱,帮我驱走这该死的寒冷?
可是,为什么要我来承受?为什么要我来继续她未完成的悲痛?仅仅就因为我是她的骨肉?是她爱的证明吗?
如果是这样,我情愿永远不知道我有这样的母亲。
日子过得仿佛漫长起来,我终于挨到了发工资,谢天谢地,我还没有被活活冻死。
强哥不但给我发了薪水,还要请我喝酒,说是犒劳我的听话和勤奋。我一听是免费,就很爽快地答应了,并且还喝大发了,午夜才揣着我盼了好久用来救命的薪水摇摇晃晃地出了妖妖的大门。
我的酒量惊人,这都是以前在酒吧当啤酒小姐练出来的。但我今天确实醉了,我能感觉出来自己的意识在渐渐地模糊,视线里的东西也开始摇摇晃晃,可我仍然很高兴,很久没有这样尽兴地喝过酒了。
陌生的张瑞泽还有霸道的冯仁,两个人的面孔此刻在我的脑袋里不停地晃着,我总感觉自己只要一抬起双眼,就会在朦胧的视线里看见他们两个。
但事实上我没有看见他们,我却看见了另外一个人。
在快到小工厂的一个路口,我看到了夜雨。我跌跌撞撞地坐到她面前,本想质问她在这里干什么,没想到竟一个踉跄摔倒了。
她扶起我,慢条斯理地帮我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角,然后说:“怎么?无家可归了?”令人厌恶的语调还是没有变。
我借着酒劲推开她,扶着墙才让自己东倒西歪的身体站直,然后我冲着她喊:“你装个什么劲?我看到你那副漠然的样子就讨厌,明明不是什么看淡名利的世外高人,还装什么清高!”
她还是最初的那副表情,对我说的话无动于衷,好像这个世界的任何事情都和她没有关系一样。
“切!”我愤愤地扭过头,不想再看到那张脸。每次看到她那漠然的表情我就会想到镜子中的自己,一样的虚伪,一样的做作,装成傲慢和不可一世的样子。
“你在说你自己吗?”她突然走上前了一步,一只手伸到我面前抓了我的一绺头发,用食指来回缠绕着,饶有兴趣地说,“你从一见到我就害怕我,不是吗?”
“什么!”我甩甩头发退后了几步,和她保持半米的距离。
“怎样?”她没再上前,而是嘲笑般地说,“被我说中了不是吗?我就是另一个你,所以你害怕看到你自己,害怕承认你是脆弱的这个事实,害怕看到像你一样把自己伪装起来的人,因为你会被类似你的人看穿。”
“放屁!”我抽出手来想要扇她,却被她死死地抓住了。她把我的手甩开,然后笑着对我侧了侧头说:“回你的小工厂拿上行李跟我走。”
“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阴谋?”她歪着脑袋做了一个令我惊讶的表情,然后冲我眨眨眼说:“我只想带你去我家。”
“嗯噢……”我干渴的喉咙发出了低低的,连我也不明白的音节。我想我应该是同意了,因为我正鬼使神差般地向小工厂走去,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我已经完全不懂自己在做什么了,就听着她的指挥和她一起拉着箱子提着包去了她家,但当我见到她家的那一瞬间我的脑子中只闪过了一个念头:我被她给耍了。
我眼前的世界,简直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废墟。
堆满了废纸和易拉罐的一小块空地上,一个低矮的破烂不堪的棚户立在那里,如果不是特别注意,根本不敢相信那竟然是人住的地方。
夜雨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把我的行李接过去放在破房子的门口,回过头来对我说:“进去吧!这里就是我的家——这座城市最破烂不堪的地方。”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失落又像是在自嘲,或许这就是她脾气古怪的原因,处在这个社会底层的人总是会被鄙视被嘲笑。
“嗯。”我点点头跟着她走进了那扇好像要烂掉的木门。我可以发誓,这一刻我再也没有了对这所房子的反感和厌恶,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温暖,一种被人信任的温暖。如果不是信任我,她根本不会这样在别人面前把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展现出来。
但是为什么在这之前她非得装成恶人让我反感呢?
进了门我又发现,屋子里面比我在外面看起来的还要破,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里面连灯都没有,只有一根快烧完的白色蜡烛粘在屋子中央的那张木桌上。
夜雨对我的惊异无动于衷。她在桌子底下摸索了一会儿,刺啦一声,点燃了新蜡烛。
她把蜡烛从桌子上掰下来,自顾自地去了我右边的小屋子里。我紧跟着她走了进去,刚进去就被地上的东西绊了一跤,脑袋重重地磕在床脚上,疼得我一激灵。我吃痛地慢慢爬起来,却听见夜雨咯咯的笑声,我霍地一下站直,冲到她面前想骂她几句,可是正当我要破口大骂的时候又被绊倒了,这次我的脑门直接亲吻了大地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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