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说:“就算我们没意见,你家能答应?”
父亲脸色严肃。
“你清楚以后要面对什么吗?在这个圈子里,乔边要经受多少冷嘲热讽你知道吗?”
“婚姻不是只需要爱情就可以,未来油盐酱醋,细枝末节,更多利益和欲望摆放在面前,一旦你心生后悔,她又怎么办?”
“钟家呢,从联手到反目,以后要遭遇的报复,你考虑清楚了吗?”
“我只想乔边和一个普通人过普通的生活,不想在备受这么多年折磨后,还要继续面对,你懂吗?”
父亲连续发问,话到最后都是颤抖的,我猛的一怔。
他红了眼眶,字字饱含着心酸苦楚。
他藏的深,对子女的关怀和爱从不显露。
我一直以为他恨我怨我,然而他一切都在为我考虑,只是不说。
鼻子发酸,我侧过头,忍了又忍,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等父亲说完后,缄默片刻,贺折说:“乔叔,我想单独跟您谈谈。”
父亲一愣,终是答应他,起身要走。
“乔行,你也来。”贺折又多加一句。
“嗯。”
结果他们之间的谈话从中午一直持续到晚上,奶奶叫小叔去张罗了一桌子酒菜,我得空把家里走了一遍。
原来给贺折留的房间已经改成了存书的地方,我的房间还保持着原貌,变的只有墙上原贴着的画,现在被裱在框里,规整利落。
坐在书桌前,让人恍然回到少年时候,做功课,写写画画,一切都是无忧无虑。
打开抽屉,有本相册,我坐到床上摊开翻看,一张张,单人的合照的,笑脸盈盈都是幼时模样,厚厚一本,全是回忆。这时门响了。
我转头看到贺折,问:“谈的怎么样?”
他看起来很疲惫,垂着眼,眸色怏怏没有精神。
我说:“要不你睡会儿?”
他摇摇头,走来坐到我身边,枕着我的肩膀合上眼。
“你爸勉强答应了。”
我略微诧异,问:“怎么劝的?”
“嗯……把我做的都告诉他们了。”
我叹口气,微侧头,脸蹭过他的头发,说:“傻瓜,就算不同意,我们也可以私奔。”
贺折轻声一笑,伸手指了指相册上一张照片:“没见过这张,看校服,是中学的时候。”
照片中白衬衫灰裙子,我坐在贺家连廊底下吃西瓜,头上有汗,笑着看镜头。
贺折在一旁的躺椅上睡着,白色T恤黑色短裤,怀里揣着一只兔子,是我送给钟翊的那只,那时候小小一只像雪白糯米团,还没长残。
我想起来了:“拍照的是钟翊。”
“嗯。”贺折将相册合上,丢到一旁,揽着我躺到床上。
冬日暖阳的光像结冰的水被春风融化,潺潺绵绵,流过眼底,冲淡了他漆黑眸色。
贺折微微睁着眼睛,他看着我,指尖轻蹭在我脸侧,说:“对不起。”
我一愣,凑过去,唇边蘸着阳光吻他。
“错了,不是对不起,是‘我爱你’,重新说一遍。”
他轻笑。
“嗯,我爱你。”
一顿饭吃得古怪,酒一瓶接一瓶,喝得猛烈,到最后,父亲、乔行和贺折都彻底醉了。
老人们早回去休息,醉了的人开始胡话连篇,父亲竟然掩面落泪,最后被小叔搀扶到卧室。
乔行闷声喝酒,喝红了眼,也掉了些眼泪,怎么劝都不离开桌子,后来卫宴漪来,哄着才把他接走。
贺折仰面靠着椅子,眉头皱着,脸上被酒气染了一层雾蒙蒙的红色。
我到椅子后面,旋着指腹轻揉他的太阳穴。
“去睡觉吧。”
他摇头:“你爸叮嘱我不能留宿。”
顿了两秒。
他说:“想回我们的家。”
“好,我让司机送。”
一路东行,总算到回到公寓,已经是夜里一点。
草草洗漱过后贺折很快入睡,我也合上眼,但噩梦接二连三,满头大汗惊醒几次,模糊间看到贺折的身影,便不那么害怕。
再醒一次,身旁却没人了。
那一瞬间,夜黑浓稠,万物死寂,整个人好似就在深渊底下。
愣了许久,等眼睛适应了光线,我才下床。
外面也漆黑一片,静悄悄的,经过猫窝,还能听到呼噜声。
窗外城市灯火燃着星星点点。
贺折坐在地上,目光飘散在远处。
他指间衔着一支烟,有一点亮光,好像是从夜色里借了一缕火。
一只猫趴在他脚边,支着耳朵也没有睡。
我光脚走近他,先听见“喵”的一声,然后他转头,眼睛藏在深暗中,声音又清又远。
“怎么起来了?”
“睡不着。”
我坐到他对面,靠着窗户,伸腿碰到他的脚,有些冷。
我唤猫,把它抱到贺折脚上,说:“天然暖炉。”
“小贺”叫一声,懒洋洋的趴着,没有跑。
贺折笑着摸它一把:“听着声音,不开心了。”
“你呢?”
他吐出一口烟,说:“我啊……开心又不开心。”
“你就在我身边,我好像抓不住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又会趁我不注意,消失不见。”
“大概是因为我先喜欢你,所以总是患得患失。”
他摇摇头低笑,眼里灯火明灭,缭绕在烟雾中。
我看了一眼窗外景色,起身抱起猫,挤到他两腿之间。
他顺势揽过我,收紧了怀抱,下巴轻抵在我耳侧。
猫在我怀里,我在他怀里,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夜色中。
“我也想抽烟。”
贺折从嘴里拿出烟,送到我唇边,还带着齿间滚烫,沾着酒的醉意。
烟气过肺,呼吸缠绕在一起。
他说:“最后一口,以后戒了。”
“嗯。”我侧过脸亲他下巴,轻声说,“我来的太迟,以后一辈子都是你的,漫长的几十年,说不定下辈子还缠着你,我还怕你会烦。”
“傻瓜,怎么会烦。”贺折掐灭了烟,雾气徐徐消散。
“我只是害怕,上一次是音信全无,这一次是差点没了命……”
他提起一口气,再呼气,都是不稳的。
心里像坠着石头,我去握他的手,十指紧扣,说:“别害怕,看,你抓着我呢,我走不了,以后,会跟你白头偕老。”
他听闻后轻笑,反手将我手背翻上,说:“还差一个东西。”
“嗯?”
他拿起地上的一个方盒,打开,是一枚戒指,微弱有光。
回忆涌来。
我说:“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在你家玩,手上戴了好多阿姨的戒指,掉在地上一个,你捡起来帮我戴在无名指上。”
他一愣,恍然一笑:“原来,原来你竟然记得……”
我紧靠他怀中:“你说‘别弄丢了’。”
他深一口气:“不会丢的,因为……一直都在我这儿。”
……
“……这枚戒指就是当时那个。”
……
“怎么哭了?”
我的眼泪不断溢出,整个人抖的不成样子。
他低头吻过我的泪痕,牢牢抱紧我。
“要不我再买一个新的?”
我摇头,把手放到他掌心:“不知道合不合适……”
他拿起戒指,说:“我找人改了……看你抖的……”
指环穿过无名指,落在指根,好似环住了一生。
我哭得不能自已。
冬夜苦寒,但是两颗心相互依偎,温暖无比。
第45章
本来要去民政局,此刻车却开进了医院。
我困惑不解。
贺折解释说:“先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到了就知道了。”
他紧攥住我的手,似乎有些紧张不安,出了一层汗。
我心里惴惴的,跟着他坐上电梯,再出去时手机响了。
“喂。”
“乔边,我是季节夏。”
我一愣,停下了脚步。
贺折疑惑地看着我,没等我问,那边急切地说话。
“我好不容易躲开了顾游弋的视线,你现在在哪儿?我有事要跟你说,很重要,跟贺迁有关,是钟翊那件事”
我听着发愣,说了地址。
贺折问:“怎么了?”
我恍惚地望着他,目光散乱:“是夏天,她有急事,是关于贺迁的。”
贺折眼里情绪复杂。
“正好,你先跟我来。”
脚步变得凌乱迅速,一向沉着镇定的贺折,此刻焦躁不安。
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他面朝我们,脸色很差,眼底发黑。
“钟泉?要见的人是他?”我心里打怵,问贺折。
他没有回答,眼中沉暗,拉着我走近。
钟泉很快将视线从贺折身上移向我,他的目光极为混乱,眼里有血色,不言不语,沉默着只是看着我。
我抓紧了贺折的手。
贺折叹口气,说:“进去吧。”
钟泉点点头。
接着门打开,入目是满屋子的雪白。
人影错开,我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贺迁。
她笑起来,声音很弱,然后叫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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