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亚像是受了惊吓一样,抱着她和路易的儿子一下子闪到了一边。但是,外间的脚步只是一顿,就以极快的速度往我们这边走来。不过眨眼间,我就看到了莱斯特秉着一只蜡烛,迅速地进入房间,然后朝着玛丽亚的方向步步逼近……
玛丽亚浑身缩了一缩,再无刚才面对我的气势,抱着孩子一下子隐在了黑暗中。
随后莱斯特转头看向我,高大的身影笼罩在早就吓的僵硬的我身上。他将蜡烛随意一放,大手扯着我腰间的蕾丝带子,沉声道:“小灰兔,你又招惹了什么东西?”
“……老先生没有事。她害怕老先生手上的念珠。”闻着莱斯特身上熟悉的古龙水气味,我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莱斯特哼道:“那是沾过圣水的念珠,当然会让那些怪物害怕。不要企图把话题转移,我亲爱的小灰兔,你究竟隐瞒了什么秘密?嗯?”
我身子一软,几乎要倒下去,莱斯特一把捞住了我的腰,与此同时,老先生也从厕所里出来了,问道:“邦妮,是莱斯特回来了吗?我听见他的声音了。”
莱斯特将我一把放到一旁的沙发上,然后漫不经心地对老先生说:“恩恩,是我回来了。”
“嗯……你今天倒是回来的早啊……邦妮这孩子累坏了,你也该尽一尽你身为人子的责任照顾你年迈的父亲,下午就让邦妮去休息吧。”
老先生体贴的话让我不禁眼眶一湿,加上之前受到的一些惊吓,我倒是不敢一个人回屋休息,于是我对老先生说:“先生,我想照顾您。”
听了我的话,莱斯特父子都是愣了片刻,随即我听到莱斯特的轻笑声:“真是一只尽责的小灰兔,那就和我一起照顾我父亲吧。”莱斯特抽回放在我腰上的手,居高临下地看了我一眼。我避开他占据了大半个沙发的身子,小心翼翼地走到老先生身边。
即便接下来莱斯特很有闲情雅致地为老先生弹钢琴,我也在一边为老先生捶腿,气氛其乐融融,但莱斯特时不时向我看来的充满兴味与嘲讽的眼睛都令我浑身不自在,也无声地提醒我,这一切都还没完。
下午老先生去小憩,莱斯特就叫我去了走廊,他将我逼到走廊的一个角落里,一手撑在我的脑袋上方,一手伸到我的脖子上,慢慢地摩挲着。我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在他的手又下移的倾向的时候,一把按住了它。莱斯特也不管我,由着我的两只手掌抱住他冰冷的手,按在我的锁骨上。他低下头,说:“柔软、温暖……真令人爱不释手。”
我不知道我应该做什么反应,但我很清楚,莱斯特不是在和我调|情。我对于他来说,存在的最大意义就是照顾他的父亲。但今天,却因为我而招来了两只鬼——这是他不允许的。
“先生,我真的很抱歉。”玛丽亚的出现并不是我能决定的,我也不知道今天的好心之举会招来这么大的麻烦。如果可以,我宁愿早上没有在听到玛丽亚的名字之后,习惯性地看向路易的庄子,没对路易递去那块手帕,没有下马车……
“嘘。”莱斯特将身子弯的更低了一些,然后渐渐的,将他的脑袋贴在我的胸口,说,“听,你那急促不安的心跳声,好像要从丰满的胸部跳出来一样,充满活力……诱惑……亲爱的小灰兔……你在紧张?害怕?”
也许莱斯特说对了,但我现在更多的是因为胸部被他紧紧贴着而产生的害怕!
“……那么,告诉我,你到底隐瞒了什么秘密?”
莱斯特动了动脑袋,冰冷的唇隔着衣服吻上我的胸脯……
☆、夜访(十三)
我不懂莱斯特为什么会做出这样可以称之为变态和下流的动作,身体的本能让我毫不犹豫地屈膝,然后狠狠一顶……尽管莱斯特的动作快的有些匪夷所思,但他没料到我会有这样的举动,我想在他人生中大概还没遇到过像我这种会断子绝孙脚的女人。
“该死的!你这个该死的!”莱斯特立即退开好几步,一手按在身后的走廊墙壁。他压抑着怒火……或许还有蛋疼的感觉,但他又不想做出不文雅的动作,比如捂裆什么的……所以,他的姿势很别扭。我感受着胸前那一块濡湿,冒出来的倔脾气怎么也压抑不住:“亲爱的德·莱昂科特先生,您觉得我这手中国功夫怎么样?”
莱斯特听了我的话,当然,我认为他没听懂,渐渐地,他像是缓过了劲,不怒反笑起来。
“很好,你这该死的灰兔子,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不知道你的秘密了吗?听着,我允许你继续像现在这样照顾我的父亲,但是,如果你让那些怪物再接近他,或者,进入这间屋子,那么……”莱斯特微微眯了眯眼睛,“你就再也没机会了。”
说完之后,他挺着身板,从我面前优雅地离开。
“什么机会?!”我与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才鼓起勇气追问。
莱斯特没有回答我,只是停下步子,然后回首朝我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来。
我看到他的虎牙白洁又尖锐。
我强撑着身体回屋换了衣服,一手按在赤|裸的左胸前,感受着清晰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莱斯特……不,有什么东西好像被我忽略了。我之前那么肯定莱斯特不是和我调|情,后来他做出这样可怕的举动,脑子发蒙的我反而忽视了这一点。他的眼神充满了欲|望与戏谑,我并不认为那是带有情|欲的欲|望,那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的欲|望。当他轻柔地吻上来,张开他的嘴巴,隔着精致的衣料,我感受到了他尖锐的虎牙。就如我所见,却又仿佛更为尖锐。
——莱斯特,你究竟想做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是人,也不是鬼。昼伏夜出。不吃人类的食物。以及那尖锐的小虎牙,对鬼魂出奇的敏感。
所以……是吸血鬼吗?我又想起老先生手上戴着的念珠,以及屋里挂满的十字架……
如果真的是吸血鬼,他为什么不害怕那些东西?
但谁知道呢,谁见过真正的吸血鬼呢?所谓念珠和十字架也有可能是人类杜撰出来的……在我可以见到鬼魂之后,在我穿越到这该死的十八世纪的欧洲以后,一切的一切都颠覆了我从前根深蒂固的认知。鬼魂既然存在,吸血鬼为什么不会存在?
管他呢……重点是,我应该何去何从,不是吗?
离一个季度结束,我能拿到工资只有二十天了。如果我现在离开,违约的我将会得不到一分工资……是被活活饿死、冻死在这个鬼地方吗?还是……就如我之前想的那样,装着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在拿到工资后,再提辞职的事情?好吧,这两条路完全不用想了,闭着眼睛也是选第二条!
我装着什么都没发生过,和以前一样照顾老先生。而莱斯特好像也完全忘记了他对我做过的事情……除了偶尔对我抛来一个“情意绵绵刀”。可惜老先生看不见,不然也许他会教训教训这个恐吓无辜少女的儿子。
七号那天是莱斯特生日,应老先生的吩咐,在他出门后,我才开始布置房间。老先生一直在问我时间,像是担心莱斯特回来后,生日宴还没准备好,又像是盼着莱斯特早点回来。我一面安抚他,一面下意识地看向黑漆漆的窗户。
风平浪静地过了上半夜,我心里想着,昨天玛丽亚被莱斯特那么一吓,今天估计也不会来了。所以,时间到了之后,我就去准备生日蛋糕——虽然这蛋糕最后十之八、九是进老先生、我,还有拉瓦利母子的肚子。做完精致的裱花之后已经接近晚饭时间,我将洗好的果子切好放在盘子里,转身去拿蛋糕的时候,却见到蛋糕上有一个小小的手印。
敲门声在这个时候响起。
有冷风透过半开的窗户吹进来。
鬼婴缩回手,咯咯地朝我笑着。
玛丽亚抱着她和路易的孩子就站在窗外,脸色铁青,眼窝深陷。
“……邦妮……你骗我……”
“……什么?”
“……邦妮……把门打开……”
“不、不,你别想了,我雇主的儿子会不开心的。”我心里无力吐槽,这大姐穿墙术那么高明,干嘛一定要我去开门?!
“邦妮,我敲门了,你应该去开门,这才是淑女应该做的事情。难道你不知道?”
“……我现在就明白一件事情,昨天我就不该去开门的。”我无语地看着玛丽亚,她都变成鬼了,还在乎淑女不淑女的,再说了,这是哪门子歪理,她没听过“小兔子和大灰狼”的故事吗……嘛,她也是蛮拼的。不过这也不难看出她生前是个受过大家闺秀的教育的女人。
玛丽亚想了想,忽然把手搭上窗缘:“没门我就爬窗,路易说过,非常时刻有非常做法。”
……好吧,我收回刚才说过的话!我随手拿起一旁的锅铲,指着她说:“等等!你等等!听着,如果你踏进这件屋子,我雇主的儿子,就是你昨天见过的那个男人,他肯定会为难我的。你有什么话,就在那里和我说。”
玛丽亚愣了愣,然后忽然嘶吼起来:“不!我不是来和你交谈的,我是来质问你的!如果我站在这里质问你,就没有质问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