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晨还在回味着周宴北停留在唇上的味道,周宴北却已经含笑抬首,张开长臂将她紧紧箍在怀里。两人近在咫尺,他像打量宠物似的打量她。
“轻佻。”倪晨感受到腰间的力道,愤愤吐出两个字,可内心似乎有一颗欢愉的种子在这一瞬间生根发芽。
“可是你看上去不像是不喜欢的样子。”周宴北反驳道。
倪晨听完立马推开他,快步朝酒店走去,不一会儿就没影了。
周宴北收回视线,慢吞吞地朝身后已经开张的酒吧走去。
酒吧门口的长凳上还没什么客人,他找了个面对瓦纳卡湖的位置坐下后要了杯洋酒。
新西兰这个国家实在没有什么夜生活,出了奥克兰到处都是“农村”,连白天都没什么人,更遑论晚上——除了皇后镇。
周宴北正要拿酒杯的时候有人快他一步抢走了他的酒,他不用看都知道来人是谁。
“莫妮卡,你现在不该来纠缠我。”手里的酒没了,周宴北直接摸向裤兜,拿出一根烟点燃。
莫妮卡喝了口酒,意犹未尽道:“我还以为你会带着那位中国美女来喝一杯,看你吻她的样子,可不像只是客人那么简单。”
叫“莫妮卡”的金发美女有一半中国血统,看上去没那么欧美范。她单手支着下巴,充满玩味地盯着周宴北,毫不掩饰自己刚才的偷窥。
“唐连的事情解决了?”周宴北冷着一张脸,都没看她一眼。
“关我什么事?”莫妮卡摊了摊手,站起来绕到他那边,暧昧地往他大腿上一坐,圈住他的脖子,“我早就跟他说清楚了,我喜欢的人是你。”
周宴北的目光慢慢变冷。
昨夜她突然到访,今天又把他引来这里,他早知道她不怀好意。当初唐连吃错药似的跟她纠缠在一起,如今他出了事,这个女人却甩甩手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周,和那个中国女人比起来,我应该更好一些吧?”她附在周宴北耳边咬住他的耳垂,身体微动,整个人松软地靠在他身上。
周宴北半张脸藏在昏暗里,抬手抚着她的金发:“你诱我来这里,单单只是为了调情?”
“天知道我对你渴望了多久。”她的吻落在他颈上,慢慢地移到了他唇边,又用手指抚摸着他性感而凉薄的双唇,“这里,刚才还吻过别的女人。”
就在她的吻即将落下的瞬间,周宴北的手指猛地收拢,轻拉扯她的头发,将她拉离了自己。发顶突如其来的刺痛令莫妮卡脸色骤然变白。
“莫妮卡,我实在没什么耐心陪你玩无聊的游戏,唐连人在哪里?”周宴北不耐烦道。
他手上的力道也逐渐加重,完全没有因为对方是个女人而手下留情。
周宴北这个男人,表面温和,真计较起来却是狠戾异常。
“你们中国不是有个成语叫怜香惜玉?”莫妮卡面色痛苦道。
“可惜我离开中国很久了。”周宴北放开她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身上的衣服。
莫妮卡转眼间又笑道:“周,那个中国女人似乎对你十分热衷,你就不怕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对上她的目光,眼里蓦然一冷。莫妮卡的笑意渐深,而周宴北的面色突然比这寒夜更加逼人。
他不笑的时候,仿佛有刀锋在眼里划过。
回到酒店后,倪晨掏出房卡正要开门,手上动作忽地顿住。
这一层楼十分安静,安静得就连隔壁房间传出的动静都能听出来。她下意识地看向发声源,见隔壁的房间门并没有完全闭合,一小撮光线从缝隙处溜了出来……
是周宴北回来了吗?可她一路上并未见到他,他抄了近路?
倪晨朝周宴北的房间走去,她伸手触碰门把手时,手心不知何时冒出了冷汗。
她把手指蜷了蜷,正要推门进去,门突然从里面被人打开了。随即,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拖进了房间。下一秒,她突然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第二章 顾此失彼
周宴北房间内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仅有的一个沙发上赫然坐着两名鬼佬。倪晨被平放在床上,似乎昏睡了过去。
周宴北倚在门口,视线淡漠地扫过床上的人,转而冷笑:“我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闻言,一个稍胖的鬼佬笑呵呵地起身朝他走来,他拍了拍周宴北的肩膀:“周,我们并不是来找麻烦的。你也知道,唐现在得罪了BOSS(老板),他跟莫妮卡暗中往来这么久,不仅骗了BOSS的钱,连BOSS的女人都不放过,BOSS得知这件事后震怒。你放心,只要你告诉我们唐的下落,BOSS绝不会和你追究责任。”
一字一句全是威胁。
“你们是跟着莫妮卡来的?”周宴北问道。
对方沉默不语,直视着周宴北。
他们跟周宴北算不上有交情。只不过他们都听说奥克兰皇后街的那个酒吧名义上唐连是老板,事实上周宴北才是幕后出资者。
而周宴北挑中唐连合伙,可见这两人关系非同寻常。如今唐连下落不明,思来想去,能知道唐连身在何处的只有周宴北了。
“周,你知道,我们怎么来的这里并不重要。”稍胖一些的鬼佬辩解道。
周宴北可惜地摇了摇头:“你们找错人了,我和他自分开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我想你应该不会想自找麻烦。”另一个鬼佬面无表情地说。
“的确。”周宴北一摊手,目光转向床榻上的女人。
“我们知道她是你的客人,而你是我们BOSS的朋友,我们不会对她下手。”稍胖一些的鬼佬立马会意,连忙解释。
“可你们让她暂时失去了知觉。”周宴北冷冷地说。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周,你想清楚了,要是五天之内我们还没有找到唐,兴许你也会受到牵连。”稍胖一些的鬼佬好像有些不耐烦了。
周宴北不满地说道:“所以你们擅自进入我的房间,认为我藏了唐连?”
他慵懒地斜靠在门口,完全挡住了出口。他目不斜视地看着稍胖一些的鬼佬,从气势上看,他一人甚至压倒了对方两人。
“我们也是无奈之举。”稍胖一些的鬼佬摊摊手,回头朝自己的同伴使了个眼色。
另一人立刻站了起来:“周,我希望你清楚,唐并不是什么好人,为了这么一个人得罪BOSS不值得。”
五分钟后,房间内安静下来。周宴北仍立在原地,门敞开着,另外两人早已离开。而躺在床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像是沉溺在美梦之中。
自来新西兰之后,倪晨从没有睡得这么熟过。飞机颠簸了十一个小时,后又因时差原因,反正她的睡眠一直没有得到过保证。
只是她本就睡得浅,蒙蒙胧胧中似乎听到有交谈声。其中一个像是周宴北的声音,另外两个声音她没有听过。
倪晨想睁眼,但眼皮出奇地沉。再后来,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抱了起来,直到身体渐渐冰凉,她才慢慢清醒。
倪晨怔怔地望着狭窄的车顶,大脑一片空白。数秒后,她蓦然从座椅上坐直身体,原本披在她身上的毛毯也落在了地上。
车内亮着灯光,前座却没有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倪晨的心脏有一瞬间停止了跳动。她刚想下车,视线忽然落在倚在车头的身影上。
这么冷的天,周宴北只穿了一件帽衫。他一手抄着裤兜,一手夹着烟,面前是延绵不断的公路线。
深夜的公路两旁杳无人烟,只有大片大片的牧场。公路上也没有路灯,除了车内昏暗的灯光,周围一片漆黑。
在这个无声无息的黑夜里,他们俩就像是这世间仅存的两人。
倪晨将毛毯拾起来,往身上一裹,随后打开车门走到他身边,透过车内的一点点亮光打量着他。奇怪的是,明明光线这么不好,他的眼睛却像星星一样明亮。
“睡得好吗?”周宴北吐出一口烟后,笑眯眯地问道。
“我以为你会向我解释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倪晨反问。
周宴北闻言,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车抛锚了,距离天亮大约还有三个小时,距离新西兰上班时间还有六个小时,等到有人来接我们……”他顿了顿,得出结论:“大约需要十个小时。”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在这荒郊野外待满十个小时?”倪晨哆嗦地一挑眉,拢了拢身上的毯子。
夜晚的温度可真低啊,她不过才出来一会儿,身体就已经快冻僵了。
周宴北回答:“等天亮有去皇后镇的车,我会请他们先把你送过去。”
“所以我们究竟为什么要三更半夜地赶路?我又为什么会昏倒在你房间?”
倪晨之前只觉得他跟自己印象里的导游不大一样,却选择性地忽略了他身上那份神秘感,直到这个时候才渐渐察觉出了他身上的不对劲。
三更半夜地赶路,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周宴北明知她想问的是什么,却故意绕开了问题。
“嗯,皇后镇带另一个团的同事明早有事需要提前回去,原本我是打算替他送机的,谁想会遇上这种事情。”周宴北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弯腰摁灭烟头,抬起头后看到她整个人哆嗦成一团,像是冻坏了,于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