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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哄 (青茜)


  刘贵妃仔细去看,才看出了错处,披帛褶皱处该是不平整的花纹,即便披帛是纱制,也该是在褶皱处变形;而侄女身穿的是凉衫,却搭了两枝冬日才会有的梅花。
  彼时她叫人绘制侄女的画像,送来时她只将注意力放在侄女的脸上,像便好,以致并未顾及这些细节,本想一展侄女美貌,却落了个不伦不类的马虎。
  刘贵妃大悔!她原本就知道兄长素来办事不靠谱,这次竟没多留个心眼。
  皇后不曾在丹青上倾注心血,但也知这位画师想画桃花,却不知梅花与桃花虽相似,但花瓣形状并不同,桃花瓣微尖,梅花瓣却圆。
  她原本还有心相助,此刻心中极为排斥。贵妃母家出身不高还好说,这明摆着的错误也无可厚非,但张思远分明对此女无心——他又不是个傻的,能看不明白今日敲锣打鼓的意思?
  是故,皇后不忍心乱牵红线。
  张思远看这二位面色作难,便也不想再装了:“臣冒昧了,扰了殿下和贵妃雅兴。”
  刘贵妃就要说话,皇后却朝她笑:“咱们女人整日里在深宫,哪儿知道什么整啊不整的,看画只图个养眼罢了,没在意这些细节。”她这话给刘贵妃留足了面子,可眼瞅着贵刘妃有一肚子话要说,又立刻朝张思远道,“这画不好,改日有了好的再请你来。”
  张思远得了这台阶,立马躬身告退。
  刘贵妃却要咬牙切齿了。不光她那个不争气的兄长办事无能,皇后也是慈眉善目下藏着假意。
  这事是她理亏,张思远既说了圣人亲自教她作画,她将这画拿给皇后,又顺着张思远的意思让他说画,结果却被他指了错,这样一来,在皇后这里还落了个不小心的罪名。
  她气了个半死,叫宫人捧着那幅画离去,到了她自己的殿内就扯了个稀巴烂,还让人将那些碎片送回了刘家。
  她明白纯安长公主在圣人心里的地位,正要借此机会将侄女嫁给张思远,既免了与张思远为敌,没准圣人还会因此给她一兄一弟升官,可现在……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
  张思远被甘露殿的一名内臣侍送出来。
  那内臣是个伶俐的人,然而最初进宫时也是个没眼力见的,在内侍省当差时犯了错,受罚时被路过的张思远给救了下来,他倒是懂得感恩,一直念着他的好。
  内臣看张思远这副要冻死人的面容,惭愧地低声道:“前几日殿下因太子殿下的事犯愁,几次要面圣均被挡了回来,然而今日下了早朝,圣人来了,紧接着,便请郧公进宫了。”
  张思远心中升起一股滑腻,眼瞅着走到了甘露殿门口,又问:“太子殿下怎么样了?”
  “敕令闭门思过,听闻整日里就是昏睡。”
  张思远叹了口气,今日这事,皇后必定也不好过。
  内臣看出了他的顾虑,遂道:“殿下无一子半女却稳居中宫,郧公不必担心殿下。”
  张思远点了个头,朝他扔下一句“留步吧”便风一样朝宫门而去。
  今日晋阳公主携侍者入宫,边走侧目嘱咐侍者:“小心侍奉,别洒了,盖好盖子,若是凉了,太后吃后怕是要不舒服了。”
  交代好了,再一抬头,看到一个脸上挂着霜的人。真没想到今日能见到张思远,忙喊他:“表兄!”
  她表兄没听见。
  晋阳也不顾身份了,小步子加快,像幼时那样蹦到他跟前,身上的斗篷随着这一蹦而颠了一下。她还抬手拦住了他,略带埋怨地说:“表兄不看路,也没带耳朵。”
  张思远没控制好表情,那眼神着实可怕,比在骊山上急切且强压恼怒还可怖。
  晋阳一怔,抬起的手转瞬缩了回了斗篷里。
  张思远盯视她。
  晋阳干涩地笑道:“我来猜猜,皇后又问表兄吃药的事了吧,必是又唠叨了一大堆。”
  张思远这才给她行了个礼:“骊山上的事,还没谢过公主。只是……苦了驸马。”
  柳征虽是晋阳夫婿,可晋阳越发看不惯他,从前还能对他多加维护,可他实在不争气。她不想多提驸马,反而因张思远说起骊山上的事,便她莞尔一笑:“那位娘子的伤好了吗?”
  “多谢公主关心,她已经全好了。”
  晋阳又问:“那日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不是。”张思远答得干净利索,斩钉截铁。
  思夏怎么可能是他的妾室!他说娶她为妻都已经为难她了,让她做妾就更不肯了!
  好不容易他二人关系好一些了,便有人不厌其烦地来打扰,从骊山那日起,到方才在甘露殿看那幅画,张思远恨不得将汉王一刀宰了。
  “原本这种话我不该说。”晋阳劝道,“只是,前段日子宅家给那群回京的将领赐婚,阿婆又念叨起表兄的婚事来了,若是表兄养好了身子,就紧着娶一个吧,姑母和姑父地下有知,也必然是高兴的。”
  自然得娶。张思远点了个头。
  那一瞬间,晋阳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了。待她看着她表兄离去的背影时,愣了神,侍者不催她,她恐怕要站成冰雕。
  张思远出宫后并未急着去胜业坊,而是转道去找秦仲舒。今日旬休,他应该在家。
  干净的门庭,悠长的小道,张思远主仆二人被秦家侍者引着前去了花园。
  疏影横斜处,秦仲舒为铨选的事看了大半日的书,此刻正在此射箭,为了换换脑子。
  他弯弓搭箭,“嗖”一声,又“哧”地一响,箭中靶上红心。紧接着,身后有掌声响起,他回眸,还未待他招呼来人入座,那人已反客为主地坐下了。
  来者不善。秦仲舒将弓扔给侍者,走至张思远面前,细看了看,却阴阳怪气地道:“这大冷天的,你脸上的冰倒是挺应景。”
  张思远对他的戏谑置之不理。
  秦仲舒摆手示意侍者们退下,亲自煎茶,递上一杯后,嬉皮笑脸起来:“有冤情尽管呈上啊,待过了铨选,我可不保证还能留在御史台。”
  张思远握着茶碗,头也不抬地道:“去哪儿高就?”
  “实不相瞒,曹相公派人来,许了中书舍人的位置。”
  张思远不轻不重地赞道:“你那手好文章没白写,起草诏书用得上。”
  他又是嬉笑:“成天与中书令在一起多没意思。我想做侍郎。”
  他胃口倒不小,中书舍人是正五品,各部侍郎和中书侍郎是正四品,且是要职,既然他说不想与中书令整日里见面,便是想要去六部了。
  张思远笑问:“若是工部的侍郎呢?”
  “也行,建房子,修水利,更实在。”秦仲舒一摊手,“既是曹相公来请,我不入彀也没了退路,不张嘴讨个更有用的官职,日后怎么帮你谋财害命?”
  “秦公慎言!”
  秦仲舒笑了起来,笑完之后他问:“诶,你今日过来可是有事?”
  “没有事就不能来看看你?”
  “行,荣幸至极。”秦仲舒又要给他斟茶。
  张思远却按住了他的手,声音沉郁地道:“去年四月的案子,冯时瑛没事,刘家的女郎也没事!”
  秦仲舒收了倒茶的手。他记起来了,当时中书令将贵妃的乳母处死了,起因在她滥挑事端,又将刘家家仆几乎杀了个干净。至于那刘家女郎,她是贵妃的血亲,有事的话,贵妃必吹枕边风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秦仲舒道,“怎么,刘家女郎招惹冯时瑛不成,又来招惹你了?”
  张思远握茶碗不言声。
  不必他说,秦仲舒已经了然,这汉王一派如今是连拉带打啊!不过,他却笑:“京中多的是这种小娘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至于气成这样吗?”
  张思远闷闷地将茶碗掷于案上:“我劝你铨选后转迁别处别留恋御史台,否则送个什么案子过去,曹相公那里你不好交代。”
  秦仲舒的眼不笑而弯:“多谢体谅!”转而他想起什么来,又道,“对了,你上次给一位小娘子请教书先生,如今她学得怎么样了?”
  “就那样。”
  “那晁毅十月份要参加吏部的冬集,我需不需要再给你找一个?”
  张思远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秦仲舒就哈哈大笑起来。
  张思远出了秦宅后,靠在车壁上养神,也不知走到哪儿了,他忽然说:“让人去刘家做官的县里看看,死罪不好定,坐脏罪必是容易定的吧。”
  贵妃贴补母家情有可原,可刘家必然也少不了收钱,没有收,张思远便让他收。届时御史台新的人上台,烧三把火着不到刘家人跟前,烤得灼热也行。
  谁叫他们不让他痛快!

  第七十一章

  
  张思远下车,直奔晴芳院而去。门口的婢女挑开宝蓝色的毡帘,他低头进入,屋中暖气扑面而来,叫他感觉心安。
  思夏正和宝绘在翻动薰笼上的衣物。他定睛一看,那斗篷并非思夏的,细一想,竟是上元夜她出事被廖以煦救下后,临时披的那件斗篷。
  看思夏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张思远就浑身不痛快。
  可再心情不佳,还是平和地道:“倒忘了这事,这一年都快过完了,还没给人家还回去。像是我们贪图人家一件衣裳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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