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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哄 (青茜)


  他虽病着,活得不够痛快,但即便苟延残喘,他也是在活着。
  绀青是同他一起长大的,一面口无遮拦,一面要一死了之……实属不该。她慌着手放下小刀:“婢子知错了。”
  “你死外头去,别累我收尸。”
  温柔的人发起脾气来不是怒不可遏,平平静静的更让人颤栗。
  绀青哽着声音摇头道:“婢子不想死。”然后默默地跪端正了。
  这时门被推开,露出思夏的一张小脸。她扫视屋中,贝齿轻启,阴阳怪气道:“呦,我来的不是时候了。”
  张思远恨不得堵上她的耳朵,她这听墙根的毛病改不了了吗?
  “我可不是故意要听的。”思夏率先表明自己冤枉,“我才下了学,奔这来用晚膳,来了听到争吵声,一时没敢进来。才刚安静了,我便以为好了,谁知还没完。你们这样闹,纯粹是耽误我吃饭。”
  吃吃吃,她就知道吃!
  思夏并不理会张思远的冷脸,只是快步走上去,要拉绀青起身,可她根本不敢动。思夏像是在拽死狗,拽了两次死狗也没活。
  思夏道:“绀青姊姊比我沉。阿兄,你把她喂胖了,以后要让她少吃些。”
  张思远气道:“多吃都堵不上她的嘴。且让她跪着!”
  思夏忽然来了一声拉着长音的“哦”,就快“哦”天上去了:“底下的人做错了事,居然逼着绀青姊姊自戕。若是论起来,是不是要把李翁这个总管也给开销了?哦对了,我也在学着管家,我也惨了!”
  张思远斥道:“越来越没规矩了!”
  思夏针锋相对:“那阿兄将我处置了吧。”
  张思远盯视她,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住没对思夏发火的。
  思夏自己搬了张杌子坐在他二人中间,绀青近乎乞求:“是婢子该罚,阿郎不高兴,娘子少说两句吧。”
  “是啊,人家不高兴呢。”思夏睨着张思远,“我们为了什么呢?”又转向绀青,“还不是为了让他高兴,别是气急了又病倒了。”
  绀青配合地点头。罚她打她都好说,阿郞消气就好。
  “既然犯了错,那就……”思夏看向张思远,还特意咳了一声,“责二十杖吧,重杖,看她长不长记性!”
  张思远面容寡淡,语气温温平平:“没看我让她跪着呢吗?”
  行,思夏明白了,他这是舍不得。
  她转了转大眼睛,无趣地说:“跪在这儿真碍眼。唉,宝绘回了晴芳院绣新鲜花样,也不跟我玩儿,来阿兄这里又糟心,你快别让她碍我的眼了,我要吃饭。”
  张思远被她闹得无法,瞪了那跪地人一眼:“你!”
  绀青静静等处置。
  “别在这碍眼了,赶紧滚出去!”
  绀青又磕了个头,这才扶膝起身,敛声屏气地退了出去。
  思夏听到关门声才松了口气。
  她只是听人说的,最初张思远的近侍有四个,那几个人整日里哄着他上蹿下跳,惯出了一身纨绔子弟的作风,全被长公主发落了,又把绀青这个踏实的调到他跟前伺候。
  她这人不光忠心,最主要的是懂得自重。张思远好容易有这么一个顺手的人,难得。
  思夏能尊她一声姊姊,也是为了眼前这个兄长。
  她不想说那些个君君臣臣的事,也不想评论绀青的话是对是错。她只想关心张思远,何苦让他罚绀青跪着?远了不说,等明日他喝水,她腿疼递水慢,他不闹心才怪。二十重杖,能把人打到半个月下不了床。
  思夏用了激将法,拂了兄长面子,兄长气上加气。得安慰。
  她嘻嘻绕到他身后,像幼时那样,伏在了他背上,展开双手从后往前捂住他的双眼。
  她自身后贴来,身上的檀香钻入了张思远的鼻孔,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觉着自己身在缭绕仙气之中。
  “阿兄别气了,我给阿兄讲个顶顶有趣的故事如何?”
  就她?
  李增以前哄她不哭时尽是扯瞎话,她听了那些胡编乱造的话再来被骗他,他断不会乐意听。
  张思远拉下她的小手,软软的,胸腔积结的怒气果然消了不少,可是那颗心却跳得快了。捏着那小手,将她转到身前来,低斥道:“无聊!”
  “阿兄生气不理我了,我才会无聊啊!”思夏小脸上荡着笑,“不就是个区区从八品主事?阿兄折了他就是了,别再气了。”
  从前都是他哄她,没想到这小娘子心胸宽广了一次,反过来哄他了。
  张思远的气还就彻底消散了。
  折是自然要折。只是,他小小主事行此阴诡之事,背后的人却不显山不露水,就算折了他,还会有无数个人来做这种事。
  且让他再踏实得活几日吧。
  当晚,和思夏用过晚膳后,张思远吩咐人,盯紧了于充,也盯紧了他常去狎妓的地方。

  第三十四章

  
  长安城外城郭共一百零八坊,自北至南,整体上是越来越穷。主要因为宫城和皇城都在长安城之北。
  外城郭内的平康坊是风流薮泽之地,昼夜喧哗,灯火不绝,京中诸坊,莫之与比。平康坊东临富贵东市,除了达官贵人居于此地外,还有让人流连忘返的妓馆青楼。
  平康坊内有三曲,优妓多居南曲和中曲,至于北曲,大多是私妓。
  彩云楼,虽然牌子响亮,却在北曲,不是官妓,里头养的人却不输那些官妓。诗词歌赋、书道丹青、歌舞乐器通通都会,这里头的娼妓一样有自己的独馆,里面花草错落有致,帘幔飘逸。
  其中一个小院里,李柔儿正在施粉敷面。一个小姊妹挑帘进来,看她装扮一新,嘴里泛酸:“瞧瞧,咱们这里就指望着你撑场面呢。”
  李柔儿敷粉的手一顿。
  小姊妹继续说:“唉,从前魏郎君在时也来寻你,还有意给你赎身,前段时间那魏郎君没了,其他几个小姊妹对你指指点点。如今这于主事也来寻你,她们又在拈酸吃醋。”
  李柔儿也不言语。若是能被人赎出去自然是好,可被人赎出去却去当那人的眼睛,还不如在这泥潭里蹦跶。几年三月的时候,魏勇过来寻她,出了万钱让她往那位张郧公身上贴,还说要给她赎身,把她送进汉王府,她当时就有些发慌。幸而魏勇莫名其妙地死了。
  “还是你命好。”小姊妹夸了一句,“诶,若是哪日你离开,可千万别忘了我。”
  这时管事笑呵呵来了,她脸上的面药大约用了一盒子,红唇像是吃了死耗子,血口翻张,催道:“哎呦,我的儿,快别聊了,于主事来了。他今日带了十匹缠头。我可告诉你啊,那些缠头都是京中流行的花样,你伺候好了他,就能收了缠头裁剪新衣裳了。”
  李柔儿也是奇在这点,她曾悄悄让人跟过他,家境并不富裕,且是一个小小主事,每次见面却是这样大的手笔,是哪来的钱呢?有这钱都能去南曲点个长安城里有名的优妓,怎么偏偏来找她?
  真的就是小姊妹口中的命好?
  管事看她涂白了一张脸,便在手上揉了胭脂,涂在了她脸上。
  铜镜里,李柔儿觉着这是猴屁股,却无可奈何。不得不说,她生得美,腰肢也软,声音也好听,唱歌如黄鹂鸟,弹琵琶更是一绝,来这里的人都爱点她。
  李柔儿来彩云楼并不是为了接客赚口嚼,是有旁的事,一听今日来的人又是于充,便推脱腹痛,不宜迎客,将她的小姊妹拉出来挡人。
  当初她可是哭哭啼啼求着管事收留,却是个不喜钱的,有点名气后就摆酸,管事膈应她,但又不敢真的赶她走,因为到彩云楼的人就喜欢她这种人。
  管事拉着长音“哎呦”了一声,又笑呵呵道:“我的小祖宗呦,这种事哪儿有让人替的啊。”
  管事看她不为所动,喋喋不休地劝,将“人家看得上你”说了无数,催促着她去了门口。
  于充生得贼眉鼠眼,身材臃肿,李柔儿极其不喜欢他,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靴子,她看也没看一眼,弯身福了一礼:“郎君。”
  然后,她就跌进了于充怀里。李柔儿嫌恶他,寻了个吃酒的由头推开了他。于充来了几次,李柔儿也知道了他不善喝酒,叫了名酒让他掏钱,灌醉了他就消停了。
  李柔儿也确实把他给灌醉了,有意无意地问他为何总来找她,于充揽着她,醉着一双眼睛说要给她赎身,把她送进公卿的府里。
  李柔儿就甩开了他。于充往嘴里继续灌酒,也不知说的梦话还是醉话,总之李柔儿听他断断续续说出了“荣华富贵”“太子”的字眼。
  她绣眉一皱,想啐他一口。
  不过她觉着这事也太蹊跷了。
  百姓们羡慕王公贵族的生活,却也乐得将王公贵族的事情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自从魏勇让她去辋川击鞠场后,她觉着接下来的事就不大对劲儿了,感觉她自己莫名卷进了富贵人家的杂事之中。
  她觉着自己得做点儿什么了。
  九月下旬,张思远再次收到了河东来的信件,竟是程弘要回京了。
  程弘奉旨回京任从三品归德将军。他二十二岁得此官职,可谓是圣恩浩荡。不过他由武转武散官,细细品来,却并不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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