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舅连连点头:“是是是,一定是这样的。”
汉王本就因今日朝堂之事胆战心惊,此时更加心烦意乱。思索之后让人送两个舅舅回家,告知他们给圣人上个谢罪书。
两个舅舅还时不大放心,因这件事闹得很大,他们有些忌惮张思远会拿此事做文章。
大舅舅道:“臣等卑贱之躯,死了就死了,可万一那位记了仇,算计六大王便不好了。”
汉王也不傻,但实在没心思与这两个舅舅多言,点了十个侍者到刘家去服侍,顺便又点了四个护卫先到刘家去服侍,免得出什么意外。
之后,他一个人在殿内直掐眉心,他知道不可尽信两个舅舅的话,但也不可能不信。想到魏勇此人是个贪图富贵的人时,汉王甚是担心此人会把从前帮他做的那些事抖出去!
思来想去,他唤来一个亲信护卫,悄声吩咐了两句,那人唱了声“喏”后便躬身退下。
然而,过了三日,那个护卫带回了消息,说是魏勇不见了,魏家的人也在找他。
汉王听到这话后,心下有些不安,一张俊脸像是被拧过:“不见了?”
其中一个护卫禀道:“臣等去各城门查看过,并无魏勇出入城门的信息。就连他家里的人也在寻找此人,并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寺院道观寻过了吗?”
“寻过了,并无此人。”
汉王攥紧了拳,不见到魏勇,他心里就不踏实:“可是随他二叔回了乡下?”
护卫回:“臣让人去看过,并没有。臣问过魏家的人,平康坊的一个艺妓在三日前见到过他,但是臣仔细问过那人,说他离开时喝醉了,之后去了哪儿便不知道了,着人在平康坊盯了几日,也没见着他人回来。兴许是……他喝醉了酒,不小心跌进街旁沟渠,顺着水流到城外了。臣也让人顺着水查看过,也没有。”
既然魏勇有可能把他的事抖出去,那汉王也该想个法子先把他给制住,于是让魏家的把这事报到大理寺。汉王明面上是寻找魏勇,内里却是要借大理寺的手把魏勇找出来,将他控制在自己手里才肯放心。
大理寺的人几乎是挨家挨户地询问魏勇的下落,一连三日都不可得,到了第四日,城南修政坊的一处荒废宅院中起了火,武侯扑灭了火,却发现了有一具烧焦的尸体。
大理寺的人去看时,这尸体已经辨不出模样了,也不知是哪个倒霉鬼,然而魏家的人过去看时,从身形上和身上的玉确认出了这是魏勇,然后嚎啕大哭。
汉王的近侍亲自跑了趟大理寺,捂着嘴看过那黑黢黢的尸体后一阵作呕,之后把这事报给汉王。
汉王有些纳闷,这魏勇最是贪生怕死,怎么会突然间死了?虽然他不解,但魏勇死了,他还是松了口气。
因府上没了长史,且魏勇忽然间就死了,汉王为了避免外头的人说嘴,还特意让人给魏家送了点钱表示慰问,甚至还给致仕的魏长史送去了补品之类的东西,也好让那些官儿看看,他其实待人不错。别再生出滥刑的话来才好。
大理寺搜捕魏勇的事传的大街小巷的百姓人尽皆知,自然也传到了郧国公府。
彼时,张思远正在静风轩的书房内查看思夏的课业,灯火之下,两人一问一答,时不时还露出个笑来,画面十分温馨。然而却被“吱呀”的推门声打断了。
张思远当即就冷了脸,把思夏的课业按在案上,盯视着来人沉声道:“还有没有规矩了?”
绀青的手养了几日便好了,今日还是养好伤之后头次过来侍奉,骤然听到张思远的怒气,吓了个怔愣,那得来的消息就不敢说出口了,叉着手闷在当场。
思夏面上的笑就僵了,小心翼翼将课业从张思远手中抽出来,又将一旁的几张字收起来,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张思远拦住她:“课业还未查完,你上哪儿去?”
思夏也不说话。
张思远的心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转而瞪了绀青一眼,骂道:“混账东西,有什么话不能说!”
绀青干净利索地将听来的消息说了,之后大气不敢喘一下。她这才意识到,刚刚她那一停顿,思夏要误会张思远有事瞒着她把她当外人了吧!
张思远听完,无趣地说:“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事!”随后挥退了绀青,转而拉着思夏道:“你坐啊!”
思夏的唇线尴尬地抿着,依言坐下,垂着眼。
张思远笑看她:“说的那些话,吓着你了?”
思夏摇头。
“真的?”
“真的。”思夏愣了片刻,疑惑地问,“这事有些古怪。”
张思远笑道:“呦,我家妹妹不光没被那些话吓到,还会分析事了。”
思夏一本正经地道:“我对魏勇这个人不大了解,可上巳节那日在曲江池畔见过他,他的人被冯家的人打了两下,他便瑟缩到结巴了,胆子小且先放在一边,单是从他出入带的随从人数来看,便不会一个人去城南的修政坊,又怎么会被烧焦了呢?”
“你是说,他是要来一了金蝉脱壳!”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思夏说,“别的我不打清楚,但上次在辋川击鞠后,汉王的两个随从自戕,魏勇必定是知道汉王不是慈善之辈的。之后魏长史致仕,魏勇的地位大不如前,甚至连从前巴结他的人都踩上一脚,在京城的地界怕是不好混了。”
张思远兴致盎然地看着她,目光中多了三分欣赏之意。
“还有,旁人只知道汉王受圣宠,却鲜少有人知道他好色,魏勇与汉王走得那么近,必定也是知道汉王的事,魏勇是畏惧汉王的权势,又知汉王是个心狠之人,这才防患于未然做出这样的事吧?就是不知道他能藏到哪里去。”
张思远心里认定,嘴上却不愿与她多说,只道:“此事与我们无关。想必汉王该是最心慌的,且让他们自己玩吧。”
思夏又追问了一句:“别是这场戏是汉王让魏勇故意如此的,让他闷在哪个犄角旮旯算计阿兄。”
张思远云淡风轻地道:“他若想,我也不能阻止。”
思夏:“……”
又是这种废话。
张思远也不再理会这茬,只捏起那叠未看完的字,仔细看着。
思夏这次的功课还算有进步,大字的勒黑变少了,书中的典故也都说得不错。张思远看完之后,没有批评。
在思夏看来,没有他的批评便是认可。
看他面上高兴,思夏小心翼翼地问:“阿兄,学堂还可以有新的同窗进来吗?”
张思远看着她清凌凌的目光,忽然就觉着胸腔堵着什么东西似的。
“可不可以……”
“怎么,”张思远打断她,“那四个人不够陪你读书的?”
“倒也不是。”
“哦,既如此,那你又瞎琢磨什么?”不待她说话,他又说,“好好跟着先生念书。”
“阿兄!”
张思远斜着眼看她,目光中直放寒光,没有半分询问的意思。
思夏滚到嘴边的话就止了。闷了半晌,她还是嘟囔出来了:“阿兄,可否允素素陪我念书?”
张思远内心一哂,她到底还是把那日冯素素的请求说与他听了。前头冯素素与她说的话,他已经知道了,前头还说拒绝的话,这十几日冯素素没登门,
“这事是你想的还是她要求的?”
“……我想的。”
“你倒是敢想!”
“我知道这样做会让外头的人误会,可上次阿兄说,若是我不想在这里住着了,搬到长安城的另一处别业也行,那里是阿兄的私宅,外人不知,我搬去那里,把先生也请去那里,素素再过去的话,便不会有人说闲话了。”
“你明知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搬过去,你这是嫌我平静日子呆够了要折腾我?”张思远一哂,“还是你明知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搬过去,打定了别的主意?”
“我只是想和素素多说话,绝对没有别的意思了。”
说完这话她自己都心虚。
想到张思远的病一直没好利索,思夏就不舒坦,又想到当年坊中流传的话以及圣人去年冬日给张思远赐的冷食,她整个人就会坐立不安。
冯素素的父亲是圣人的亲军将领,是圣人最信任的人,若是张家和冯家结了亲,张思远也是多了冯家这个保障,兴许圣人待他还会像从前那样好。
如果不是那日他知道了冯素素的请求,凭思夏这无辜的眼神,张思远早就心软了。
可他也不是傻的,冯素素隔三差五地往郧国公府跑,打得什么心思,当他不知道吗?怕是思夏也已经看出来了,要拉上冯素素给他说亲呢!
意识到这一点时,他无比愤恨,却又无处发泄!
“一会儿说上学堂,一会儿说多说话,看来心思不纯。”张思远平静地说了前一句,下一句就陡然增声,“平日里她想来便来,如今倒好了,还要进学堂读书,是不是改日这宅子真的要姓冯了?”
思夏还没见过他这般疾言令色,当下就愣住了。
“今日我把话说明白,日后不必再提此事!”
从前知道他克情克性又素来温和,冯素素还信誓旦旦地说过她想要同窗他必定会允,可这种直截了当的拒绝真真是大相反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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