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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哄 (青茜)


  侍御史的确伤得重,抬起深绿色的袖口擦了把血,袖口登时成了深棕色。他先向张思远道了声谢,随后挣脱了他和墨玉的帮扶,努力站直,指着天道:“放肆!放肆!某要去圣人面前评理,是谁家家仆如此嚣张。”
  这边的人在打斗,刚刚散了的百姓又围了过来。
  这时,有整齐的步伐声迎风而来,数十名金吾卫披甲戴盔,手持障刀,将人群撕开了一道口子。所到此处的金吾卫见一个官员浑身一血,觉着此事不可小觑,迅速将百姓驱散,又将行凶者围在了当中。
  金吾和武侯将刘家的人捕了,正要带走,刘家其余的家仆也来了,那个婆子脸上还挂着端午时被人打出来的伤,就要骂骂咧咧时,却眼瞅着冯时瑛来了。
  冯时瑛不见妹妹回家,便要亲自去郧国公府接她,恰在此处看到了张思远。只虽不知原由,但一看这热闹场面,立马糟了心。
  更让他糟心的是,刘家婆子大声嚷嚷着冯时瑛轻薄良家女郎!
  冯素素正因此事闹心,她要瘸着腿下车,思夏却拦住了她:“你下去做什么?”
  “她诬我兄长,我坐不住!”
  思夏小腹微痛,整个人是一副中气不足的样子,却狠狠攥住冯素素的手,劝道:“金吾、武侯和朝官都在,你这亲妹妹下去帮着说话也没人信。还是在车上坐着为好,别下去添乱了。”
  冯素素恼怒地拍着车壁:“哪日她落我手里,我非撕了她的嘴不可。”
  “今日这情形,不必你撕她了。”思夏有气无力地道。
  因涉及官员行为作风,侍御史管得着,此刻正有一位鼻青脸肿的侍御史在,御史台的人个个端然,即便伤痕累累,也不忘自己的身份,一门心思地听着婆子嘚啵起来。
  她能说,看冯时瑛脸黑如炭,一时得意起来,这一得意不要紧,又拿出了目中无人的刁妇姿态来了——“冯郎君,不这么说,怎么能报当日你赶老身出府的仇?”
  侍御史听得清楚明白,捂着脸上的伤朝金吾道:“快,快把这刁妇拿下。”
  刘家婆子被人按住肩膀后才明白了言多必失,但是还不忘把刘贵妃抬出来,更是不管不顾地将国戚说了一遍:“你们敢抓我,贵妃会杀了你们全家!当朝贵妃深受圣宠,只要贵妃一句话,圣人一定会屠了你们满门!”
  侍御史抖着手道:“快堵上她的嘴,再喊胡言乱语,便掌她的嘴!”
  现如今的金吾卫不管闹事者是谁,总之先捆了维护安定就行,也免得这种话传到圣人耳中,龙颜大怒,先杀了他们这种办事不利的金吾。
  宵禁的鼓声响起,震碎了婆子的心跳声,她被堵了嘴,喊不出来,呜呜咽咽地在几个孔武有力的金吾钳制下扭动,却无济于事,最终被投到了大理寺狱。
  侍御史带着一身伤又回了皇城衙署,他要和大理寺的人连夜审讯这群人!
  冯时瑛接走了冯素素,张思远则带着脸色泛白一身疲惫的思夏回了家。路上思夏琢磨来琢磨去,越想越觉着这事有些蹊跷,眼珠子滴溜溜打转,抿了几次唇才斟词酌句地问:“阿兄知道今日会有这事吗?”
  张思远没言声。
  几日前,他让人去打听侍御史散衙的时辰和必经之地,原本没想这么快就动手的,不过今日冯素素过来,又说想静静心,这才让她崴了脚,算着时辰,又给刘家的人透了信。
  至于侍御史的惨状嘛……这是他始料未及的。刘家的人猖狂至此,却是该让御史台的人捞一网了,争取将刘家的人捞尽,别再让他们兴风作浪了。
  思夏眨了眨眼,又问:“今日那些人说冯家郎君轻薄良家女郎,那……他会有事吗?”
  张思远猝然扬眉,语气甚是不佳:“你很担心他?”
  思夏被这句话激出了冷汗,慌张地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绝没有别的意思。刘家的人认得我,也知道那日阿兄带我离开的事,若是诬告了冯家郎君,那我当日在冯家的举动就会被揭出来,还会连累阿兄的。”
  这理由还算可以。
  张思远抬起手,影子从思夏眼前闪过,她已经外头躲避了。于是他的右手便及时止住了,停在半空中,看着惊弓之鸟的思夏,就笑了起来。
  思夏发觉被他耍了,扭过头时,他的手又压了下来,她又别过了头。
  如是几次,思夏忽然气冲冲拉下他的手:“阿兄闹什么?”
  张思远没有问她冯素素提到来学堂的事,而是说:“你与冯小娘子说话久了,耽误了你写课业的时间,今日又出门,还能写完吗?”
  因与冯素素说话,又送她回家,再到观看了一场闹剧,思夏忘了写课业这事了。唉,每到这几日,她脑子就不好使。
  “应该……可以吧。”思夏转了转眼珠,“熬夜。”
  想到她这几日会疲惫,张思远忙劝:“你还是好好歇着吧,日后补上也是可以的。”
  “不行,明日我交不上大字的话先生会罚我的。”思夏嘟着嘴,“早晚都得交,我晚交一日,先生会罚我多写一倍,我何必自讨苦吃,今晚能写完!”
  说罢,看了一眼铜漏,已经酉正了。虽是浑身无力但也实在没心思吃饭,便往书房而去,宝绘也急忙跟了进去,忙不迭地给她镇纸研墨。张思远则在一旁看着。
  只写了五张,整个人就迷迷瞪瞪地想睡觉了,写完十张后,实在撑不住,将笔墨一推,趴在了案上。
  宝绘劝道:“娘子若是累极了,今日就别写了吧,现下擦洗了到卧房去睡?”
  “我歇一会儿就好。”思夏又吩咐,“你把香点上,我闻着香精神精神。”
  宝绘询问张思远的意思,他点了个头。
  却不是宝绘点的香,思夏抬头时,宝绘根本没在屋中,只有一人侧身垂首,目光晶亮,专心致志地揭开博山炉,捏着汤匙从青瓷罐中舀出香,小心翼翼放进炉中,轻轻按了按,之后再扣上盖子,便见缥缈的香气自镂空的孔中钻出,缓缓流进思夏鼻底。
  张思远回身,看她两眼发直,不由笑问:“这样好些了吗?”
  思夏迅速眨眼,点了个头,提笔舔墨,却发觉墨已经干了。
  张思远撸了撸袖管,道:“我帮你。”
  “阿兄怎么能做这种事,让宝绘来吧。”
  “别耽搁了,早写完早吃两口晚膳,再去歇着。”
  “哦。”
  思夏垂眸写,张思远垂眸看着,她额前的一缕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眸子,他似是担忧那一缕发丝会扰了她的认真,便伸过手去,将碎发别在她耳后。
  这个举动,令思夏一惊。她原本就不喜写课业,本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精神,能凑合就凑合,可张思远在这里盯着她,她浑身上下不自在,加之被他这一碰,那个字的一撇就撇出了一里地。
  她局促地看着他,抿了抿唇,不情愿地换了张纸重写,边写边埋怨:“阿兄吓到我了。”
  不经她同意,他起身坐在了她左侧,像幼时那样,握住她的小手,在纸上一笔一划,一边写还一边说:“我这不算捉刀,你还可以省些力气。”
  思夏的气愤便一扫而空,待一张纸写完,她侧目看他,嘻嘻一笑:“阿兄要保密。”
  他抬眸看去,她如瓷的肌肤在灯火下泛着光,忽然就给他看饿了——真想咬上一口。
  “我自己做了这种事,还说出去。”他凑到她耳畔,轻轻说道,“我傻吗?”
  思夏就笑了:“对呀,阿兄说过不再帮我写课业的,却言而无信,岂不就是——啊!”
  她额上吃了一痛。
  “再胡闹就自己写。”
  思夏一噘嘴:“我听话。”
  他垂眸笑笑,重新握上她的手,继续在纸上游动。他忽然希望,这个夜永远别划走。
  夜终究是会过去的。昨日在安邑坊发生的事,今早朝会便有了眉目,御史台的人并未明说是皇帝宠信刘贵妃有所指示,反而是说刘贵妃母家仗势欺人,目无法纪。
  一个小小家奴如此猖狂,将诋毁国母、辱骂国公、殴打文官、诬蔑武将、当街行凶等数条罪名齐齐抛给皇帝。皇帝没成想今日早朝会有此等要事劈头盖脸朝他砸过来,遂看了眼中书令。
  也不知宰相是没睡醒还是真的不知道,总之他黑着脸。
  国朝中书省、门下省和尚书省的长官均是宰相,宰相中的首席宰相又叫执事秉笔,是人臣中的人臣。
  中书令曹杨就是秉笔宰相。
  宵禁后坊门关闭,百姓或是官员只能在坊内活动,直至今晨坊门开启,中书令才从自家仆从口中得知了此事,他真没想到,这事会闹成这样,太子那边的人怕是要笑开花了吧。
  汉王的心早已扑腾炸了,怎么没过几天,事情忽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皇帝宠爱贵妃,贵妃娘家的家仆却敢殴打朝官,这点令皇帝颇没面子,只犹豫了一瞬,御史台的人便把矛头指向了刘贵妃。
  这次站出来的是御史台的台主:“陛下,臣忝居风宪长官,不敢懈怠一丝一毫,唯恐生出些陛下识人不慧的话来。臣也谨遵陛下教诲,更以审慎教导下官,可下官办差之时遭悍仆殴打,这岂非是不顾陛下颜面?审问的卷宗在大理寺,可供陛下详查。只是一点,昨日刘家家仆口口声声说贵妃深受圣宠,只要贵妃一句话,陛下便会屠了臣等满门。臣请问,此事可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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