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会好受些。”思夏咬咬牙,她能忍住,反正不会疼死。
“好吧。”
思夏听这俩字就不乐意了,一瞪眼:“你不情愿?”
“……哪儿能呢,你开恩,我求之不得。”张思远看她胆子也大了,这次敢睁眼看他,心情畅然,笑着扣上她的手。
十指锁住,底下的手起初还是好好的,之后便攥紧了上头的手,且是越来越紧,以致十个指甲盖从粉红变得发白,再之后,指甲就要掐进上头那双手的肉中了。
从指甲的收紧到声音的支离破碎,拼出了一副可怜巴巴。思夏悔不当初,眼泪快要掉下来了:“明日、明日行吗?”
明日当然行,不过得过了今日。张思远不想放过她了,左右他摸清了一些门道,此刻得试用一番。
尤是看她眸中又积蓄起了晶莹,偏眨眼不让泪水流下来,他又心疼又想笑。
天上的下弦月扯过云朵遮了脸,星子将光亮收了收,隐于草中的秋虫“吱哇”乱叫,檐下的飞蛾扑棱着翅膀划向灯火,发出“噼啪”之声。
这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嘛。当他体味到进时防守阻拦,退时留恋不舍时,越发有成就感,是以他便更卖力了。
待一方天地间恢复了平静,思夏似是散了架,软软地伏在衾被上,闭着目调匀呼吸。
张思远搂着她问:“是不是最后要好一些?”
思夏小脸通红,听到这句更红,已经快紫了,加之脸上有汗,像一颗刚洗过的葡萄。
张思远颇没面子:“头次干这事,我也不懂,你多担待吧。索性今晚镗道弄明白,再看看哪种更好一些,以后就省事了。”
思夏越听越羞,越听越惊恐,他可别来了,新婚之夜让她背过气去可太丢脸了。赶紧握上他的手,轻轻答:“……最后这种就很好。”
他满足地笑了:“好,那明日就直接最后这种了。”
思夏如遭雷劈。
张思远看她呆愣着,又涎着脸问:“怎么,还有力气?”
思夏细密的睫毛不住地打颤。
他笑着凑她额上吻了一下。随后起身,从楠木架子上取了衣裳,草草穿上,到了外间,吩咐人将浴桶抬进来。
那些个年轻的婢女不懂什么,只依言做事。李增那老狐狸打宫里出来的,什么都懂,额外叫人炖了补药,此刻一并送了进去。
只在外间,隔着浴桶里升腾起的氤氲,众人皆感到荼靡的气息,个个低头敛目。
张思远看着那碗药,颇为惊骇,他不是早就停药了吗?这个时候端碗药进来真是煞风景。
宝绘嗫嚅道:“这……是补药,给娘子的。”
这下他知道臊了,拦住了她,接过漆盘,亲自端着进了卧房。
思夏歪在床上养神,听到外头的响动,慢慢坐起来,其时张思远已端着药进来了。她看见那碗碗,当即皱眉问:“我没病吃什么药?大喜的日子让我吃药,真是晦气,快拿开!”
张思远将药碗凑她嘴边:“乖,喝就是了。”
不用他说明白,思夏已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不得不捏着鼻子喝下,紧接着嘴里便有苦味蔓延开来,随后嘴里多了一颗酸甜杏干。待她落了汗,又腾空而起,被他抱到了外间的浴桶里。
水声“噗通”,水面上涨了寸许,浴桶的空间变得逼仄,思夏神情紧张之际,已被他拉入怀里。
张思远有些惭愧地笑道:“你担心什么?——别泡太久了,对身子不好。”
二人重新换了寝衣要睡后,思夏哼哼唧唧说肚子饿。
这个时辰,就是吃夜宵了。
今日宅子里的人都没准时歇息,厨房的人更是辛苦,然而因为静风轩要膳食,谁也没敢耽搁,得了令立马忙碌起来,依着平常的膳食,做了两样小菜并两碟点心送进去。
思夏捏着筷子夹起一片藕要往嘴里送,却一转方向往张思远嘴边送。
“你吃吧。”
思夏点头。
张思远看她不停地往嘴里送膳食,不由蹙了眉,她居然饿成了这样,全吃光了!是不是才刚折腾她太过了?
“还要吗?”他问得温柔小意。
思夏却如惊弓之鸟,闻声手中的筷子险些滑落,他可千万千万别来了!
一旁立着的人再次将她抱起来,朝外头扔下一句“进来收拾”便将人抱去了卧房的床上。
锦绣战场上的激烈已被婢女们清扫立整,重新换上了一套干净的床单。
思夏紧紧握住他的手,狠狠摇头,更是带了哭腔:“我想睡了。”
他无奈地笑了笑,给她拉上被子:“笨。”
那美目含泪的人往床里侧转身,却是故意弓着背,占了大半张床。
张思远揭开被子滑进去时,才知自己快到了床沿,偏里头那人似是较劲一样往外挪,他真的到床沿了。
他撑着身子看她闭着眸抿着嘴,抬手捏住了她的鼻头:“何为同床共枕?你要把我挤地上去了。”
思夏被迫张开了嘴,却依旧不肯认输。
张思远极为无奈:“你到底是困还是不困,闹什么?”
思夏转过身来,以手支头,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像个小孩子似的发问:“你猜,我那群表姊妹们说你什么了?”
还没等回音她已咯咯笑起来。搭在他眼睛上的手也缩回去了,也不支头了,几乎是笑趴在了床上。
——“大帝亲甥,堂堂国公,竟没有职事官可做,一定是个无能之人了。”
张思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我说,”她凑到他耳畔,嘻嘻道,“他就是无能啊。”
张思远翻身而起:“既然想笑,那你就笑个够好了。”
思夏已是腰酸背痛体力不支,此刻拼命躲他伸来的手,却是笑得满床打滚,上气不接下气。
“看你还敢胡说!”
“不敢了,不敢了。”思夏到底攥住他的手,“我说,因为他无能,所以才这么晚娶到我啊。”
第一零二章
翌日接近午时,思夏才醒来,稍微一动,浑身酸痛,像没了骨头一样。
昨晚上张思远可太对得起那个良宵了。
思夏缓了缓,撑着力气坐起来,撩开床帷,打眼望去,张思远一身中单,半散着头发,正慢条斯理地在调香。
调香的人闻声偏头:“你醒了。”
床幔便放被狠狠摔下了。
他笑了笑,唤人进来服侍她梳洗,还叮嘱了一句:“小心侍奉。”
宝绘将床幔挽起来,看思夏颈间皆是深深浅浅的颜色,且她似是有气无力,是以给她穿衣的动作也轻了几分慢了几分。
给她穿了鞋,服侍她净面净口,又扶着她下床去妆台。思夏一步一步走得艰难,宝绘蹙了蹙眉,体味到昨晚上有的人是多么的血气方刚。
张思远穿戴整齐后走了出来,却是两手扶着腰间带子慢悠悠道:“满堂兮美人,吾独与余兮,目成。”
话音一落,屋子里的侍女纷纷将头垂得更低。
他平日正经,当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种话,思夏脸当即染上了胭脂。
宝绘抿嘴一笑,给她贴好花钿,正要画眉时,才想起张思远昨日那首催妆诗来,便将螺子黛放在了妆台上,退到一旁。
张思远执着螺子黛,歪着头看她:“以前总给画中人做此事,今日还是头次给真人画眉。”看她闭眼等着,抬手在她眉间描摹起来。
他动作极轻极柔,鼻息敷在思夏面上,她心里荡起了涟漪,待睁眸时,对着铜镜看来看去,又转向他:“美吗?”
“吾妻甚美。”
夜间张思远挥手打落了红色床幔,再次贴近思夏。今晚快得很,他看着思夏虚弱地伏在衾被上,又喂她吃了补药,其后紧搂着她沉沉睡去了。
九月,太子大婚,其后是冯素素的小郎君过满月。张思远像是炫耀似的,带着他的美娇娘出入于人群之中。
到了十月,天已经冷得紧了,且冬集将近,思夏嘱咐张思远抓紧一切时间温书,若是考不上,那可就太丢脸了。
以前是张思远催促着思夏多学多记,如今世道变了……
张思远只管闷在书房,旁的事由思夏来做。
又不是她去吏部考铨选,偏是她神情紧张,大约是真累到了,她这几日时有胸闷,大约是天冷,她又受了风,也不敢去院子里走动了。
可她不走动,更觉着闷。这日天晴得甚好,她在檐下闲坐了片刻,宝绘看她困倦了,催她进屋去。
才一起身,思夏忽地头晕目眩起来,一个前倾,险些摔在地上。
“娘子?”宝绘失声大叫,“是……是头上的伤又严重了?”
绀青闻声急急跑过来,也不敢挪动她,只扶着她慢慢缓气。
帘子掀开,张思远抬腿出来,看她面色苍白捂着胸口难受的样子,沉声道:“叫赵聪来。”
随即,他上前将思夏抱起,到屋中给她喂了几口水,缓了半晌这才见她好些了,依旧不放心:“除了头晕,还有哪里不舒服?”
“一阵一阵的,这会已经好了。”说着,她卷起一册书递给他,“没几日便要冬集了,你别操心我了,先把这事给解决了,免得我心里想着这事总是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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