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夏额上出了细密的汗珠,已经哆嗦起来了,只这一瞬,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她来不及思索了,慌张地说:“先生,这法子配不上先生!”更配不上她!
果然,上头的人停止了动作。
“配不上”三个字钻进了晁毅耳中,刺了晁毅的心。还真是啊,他什么时候需要对女人用强了?他想要女人,一抓一大把!
思夏看他微愣,也不敢再多言,也不敢有所动作,只是尽快调匀呼吸。
她正缓缓吸着气吐着气,脖颈处陡然一紧,她觉着周身血液被他攥住脖颈的手给掐断了,脖颈以上的血憋的脸通红,脖颈以下的血凉得她打颤。
晁毅看她快要翻白眼了,松开了手,一个利落的起身落于地上,又人模狗样地在案前端坐了。
榻上之人身子猛颤,一声叠一声的咳嗽同屋外的诵经之声此起彼伏。
思夏连饿带惊,连晕带憋,早已浑身失了个力气。她在想,谁能救她出去。
她只能等待救援,因为她明白,她没了力气,即便吃饱了,她因头晕乏力也跑不了几步远。可此地是佛门,她尚且不知这是哪座寺院,旁人怎么可能知道呢?
昨晚上驿站进了旁人,起火后会先救火。被那蒙面人拖来之前,宝绘受了伤,也不知她还有没有命在,等着她来寻,怕是痴心妄想。
思夏想到那远在长安城胜业坊中的人,不禁潸然泪下。
这一刻,她觉着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缩紧了,脑门却突突直跳。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走出这道门,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见到张思远。
她无比思念他。这么久了,她还没回到长安,他会想到自己出事了吗?
张思远出京去清河的由头正经,但转来太原实在牵强。虽说张氏郡望多,什么清河郡、范阳郡、京兆郡、太原郡等,可每支和每支还是有区别的。是以进城出城时难免有守卫多看他两眼。他没当回事,只一路扬鞭催马。
终于在两日内赶到了晋阳城外,然而,这里却封了城。
跟随张思远前来的医童很是纳闷,若非东突厥南下,晋阳城不会轻易封城,也没听说东突厥又来进犯啊。
那些进不去城的百姓抱怨,说是昨晚上城门关闭后又加派了人手,什么时候开却没说。
张思远一刻都等不得,将自己的印信递与守卫,要即刻进城,又提及程齐园之名,烦请他们通融一二。
到底是节帅府里的兵把着,虽不敢立马放他进城,但也没敢耽搁去节帅府回禀。
待那人再回来,带来了许进不许出的命令。城门的吊桥放下,厚重的城门轧轧开启后,张思远扬鞭驶进城中,嘚嘚的马蹄扣在地上,发出嘚嘚之声,每一下都激在他心里,震得他心绪不宁。
医童进城后直奔医铺而去,他得了张思远的好处,又震惊于他的身份,不敢怠慢,要回医铺照看他的人。
程家引路的人啰里啰嗦地和张思远解释为何封城,张思远嫌他烦得很,可毕竟看在开城门让他进来的份,没好意思直接拒绝他,便捡重点来听。
廖以煦来了并州大都督府任长史?!
张思远真么想到,会在这里听到廖以煦的名字。即便思夏与廖以煦因为雁相识让他心堵,即便思夏小心翼翼地给廖以煦薰过斗篷,即便张思远听到廖以煦的名字就心里不痛快,但既然廖以煦是并州大都督府长史,那么寻找思夏这事还得请他来帮忙。
廖以煦此刻听着派去寻找的人回报没有找到人便铁青了脸。晁毅此人原比他想象的狡猾,杀了节帅府里跟踪的两人不说,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猫在一处不出来,这脑子……还行吧。
他正再次摊开晋阳城的舆图,想着再去哪里寻找时,滕桦禀道:“郎君,张郧公到了。”
廖以煦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张思远已经大步进来了。
这俩人并不废话,寒暄的话也没有,只草草见了个礼。一旁的滕桦言简意赅地解释着昨日至今发生的事。
张思远不言感谢,廖以煦不言抱歉,两人只闷头看舆图,最后一致认为该去道观和寺庙寻找一番——
第九十五章
张思远与廖以煦的人苦苦寻找思夏时,晁毅正等着晋阳城里的人起刀兵,只要河东乱起来,他留在京城的人就会说程家反了,届时,东突厥也会传来南下的消息。
内忧外患,不管谁闹心,晁毅都是开心的。
思夏醒来后昏昏沉沉,看着晁毅在一旁煎茶。
他极有耐心,先将煎茶器具备好,风炉、釜、火夹、贮茶筅子、茶碾、拂末、罗合、盐簋、茶碗等一应物品摆好,随后是用木炭生炉、缓火烤茶饼、轻捶敲碎茶饼、碾成茶末、再用拂末扫入罗合中过筛、放入竹合中备用、后煮水。
煎茶的关键在于掌握水的“三沸”,当出现蟹眼水泡且有微微响动时为第一沸,这时可调盐;当水中气泡像涌泉连珠时为第二沸,这时舀出一瓢水备用,投茶后加以环搅;当茶汤出现腾波鼓浪、奔腾溅沫时为第三沸,这时将先前舀出的那瓢水倒进去,使沸水稍冷,停止沸腾,以孕育沫饽。
至此,一锅茶汤才算煎好。
思夏不否认,晁毅生得极好,有条不紊地煎茶时,真是像极了她看过的话本小说中的儒生,可这皮相之下,藏着的捉摸不透的野心。
晁毅递给她一碗茶,思夏并不接,他便笑了:“我们好歹是师生,为师煎茶,你怎能不喝?”
思夏真想抽他个大耳光,将她推在床上要解她衣衫时怎么没想过曾经是师生,这会儿却提师生,她以受教于他为耻。
可是内心再恼怒,她也不敢惹恼他,接过了茶,捧着,却不喝。
“放心,这茶无毒。”晁毅懒洋洋地抿了一口,人模狗样地笑道,“你一日没吃东西,饿坏了,特意煎了这茶让你吃的。我还是头次为女人煎茶,别枉费了我一片苦心。”
这种讨好的话在别的女人看来兴许会乐疯了,然而思夏看来,简直无比恶心。
却还是强压下恶心,端起碗来,抿了一口。
“我知你视我如虎狼,可你也该谢我对你留了怜悯之心,否则,你该是累得昏昏欲睡了。”
思夏打了个抖。
“思夏。”晁毅道,“你可知,你为何会被接到长安城纯安长公主府中?”
思夏尚在头晕,骤听十一年前的事,且是这话从晁毅嘴里问出,只觉头如雷击。
一双美目满是惊诧,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晁毅嘴角一提,露出个勾魂摄魄的笑容。那样子,看上去骇人得很。
他吃了一碗茶,又夺过思夏手中的茶,去了麻绳,将她双手捆住,也将她双脚捆住,还在她嘴里塞了布,更是用一条黑布蒙上了她的双眼。
他边说,思夏边奋力反抗。待他说完,思夏已经呆成了一方泥坯雕塑。
晁毅双手按上了她的肩,她也没有动弹。晁毅看着她瓷一样的肌肤,忍不住在她脸上摸了摸,实在是想俯身下去好好作弄她一番。
然而,可思及多年前她父亲做下的事,再面对她,他首次觉着自己有点不堪,却又被他对她的仁慈而自我感动。
他说:“原本想以你为质,可听说那群人找你找得辛苦,我总不好让他们扑空。”
思夏不知他又有什么打算,此刻无比惧怕他,想说什么,却因嘴被堵着不可得。
“哦对了,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找到你,也不知道你不吃不喝能不能撑到他们来找你。”晁毅凑近思夏的面庞,真想吻上去,到跟前又止住,站起身来,又说,“今日我放过你,若有来生,你我再遇见,希望别再是现在的关系。就此别过。”
而后,思夏听得门开门关,连个回声也没有,就剩死一样的安静了。
她喉咙里是呜呜噜噜的声音,眼泪唰唰直流,将那黑布都浸湿了。然而,她哭着哭着就止住了,得保存体力。
当门被踹开时,眼上的黑布被扯下来时,几个人呼喊她时,她都没有动弹。
张思远冲进去的时候,其实没抱什么太大的希望,连着找了两日,不是揪出个什么正在披头散发的女子就是薅出个人鬼不识的女仆,或者根本就没有可疑的人影。他存着的希望越来越渺茫,生怕晁毅将她杀了投到河里喂鱼。
然而看到她惨白的面容时,他紧绷了数日的情绪在这一刻忍不住了,强忍着不宁的心绪,只抬手抹了把脸。
虽说国朝律法对僧人有所放松,但寺里的主持和几位高阶僧人还是被请去了大都府问话了,一个大活人在寺里待了几日没人发觉,这寺里的僧人得交代明白了。
廖以煦看到张思远面无表情地抱着谌小娘子时,她面上还盖了一块帕子,一颗心就堵满了石头。他着人在驿站收拾出干净屋子来,让这几人暂住,又叫人守住那几间屋,还忙不迭地命人去请医者。
思夏伤在头部,又近三日未尽水米,再晚些就死了。
即便是得救,即便是施针刺其人中也不见转醒,喂不进药,喂不进水,就是个活死人。
张思远一手捏着思夏下颌,掰开她的嘴,再短过药碗,饮一大口,缓慢给她送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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