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教授互撩的日子 (楞次Lenz)
- 类型:都市言情
- 作者:楞次Lenz
- 入库:04.11
谢宜珩还在床上辗转反侧,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她看了看来电显示,不知道裴彻什么时候愿意纡尊降贵地来撞这堵墙了,有些诧异,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他答非所问:“发生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
在这场外人看来不明就里的对话里,裴彻陡然想起了谢宜珩告诉他的,威拉德对爱德华说的那句“您有资格评价我的做法道德与否了吗?” 他又想起在麻省理工上学的时候,威拉德是系里出了名的疯子教授,偏执又疯狂,大家都对这个校园里的幽灵退避三舍。
她出去了半个小时,不长,但是绝对不短。
像是大航海时代的藏宝图,一个一个只有彼此间才心知肚明的路标被串联起来,最后这条曲折蜿蜒的航线指向大海的某个深处。
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威拉德跟你说了什么了?”
谢宜珩倒是出乎意料地平静:“他也跟你说了?”
“威拉德没有和我提过这件事,我自己猜的。”裴彻的声音在电话里疲倦又沙哑,又把刚刚那句话重复了一遍:“他跟你说了什么了?”
听筒里只有沙沙的电流声,悄无声息地隐入了华盛顿州的晚风里。
他靠着墙,后背隐隐能感受到瓷砖光滑又冰凉的表面,慢慢地说:“路易莎,我不是先知以赛亚,没有办法洞察一切,也不可能从头到尾猜得一字不错。假如你真的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
你可以和我说。
也可以不和我说。
从始至终,如何抉择都取决于你。
是黄金比例的留白,他自己拿捏着六分恳切,又给她留了四分余地。
谢宜珩是个一拨一动的算盘,经他这么一说,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她看着窗户玻璃上星星点点的雨珠,沉默了一会儿,才把这件事和盘托出。她复述得很简单,一句短短的“威拉德想要通过投诉托马斯来向GEO施压”便是那场将近半小时的拉锯战的概括。
“我无法客观地评价这么做是对是错,但是这件事一旦捅了出去,LIGO会在全世界面前声名扫地。”她很轻地叹了一口气,怅然地说:“亨利连病都没好就来LIGO参加这个项目,是为了完成他的爱人艾萨克的梦想吧。LIGO对他来说很重要,我不想看到亨利失望。”
谢宜珩自作主张地抹去了威拉德对她的威胁恐吓。这是她和威拉德之间的事,没必要告诉裴彻。
裴彻也并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呆子,这段话的逻辑像块脆饼,经不起任何推敲。亨利失望就失望了,用得着她半夜在阳台上嚎啕大哭,哭完又还跑回了多伦多?
“托马斯”这个单词出来的时候,像是一场被月球引力竭力拉扯着的退潮,水落石出,结局已昭然若揭。
他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最后兜兜转转,一个一个的音节又重新被吞了回去,只是轻声问她:“你还回来吗?”
谢宜珩听着在雨声里断断续续的G大调,房间里还是昏黄的光线,满心都是迷惘和无措,给出了个诚实的答案:“我不知道。”
……
辛西娅五十来岁,一头齐耳短发干练又利落,给谢宜珩倒了一杯水,例行公事一般地问她:“最近怎么样?”
辛西娅是她的树洞,知道她所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铜墙铁壁的防御机制并不会对辛西娅奏效。谢宜珩啰里八嗦地把这几年的事都细细地掰碎了讲给她听,从加利福尼亚的落日下的棕榈树讲到了西雅图傍晚的滂沱大雨。
她的思维条理很清晰,故事节奏绝不拖沓,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辛西娅听明白了,抬起手掌,示意她先停下。
“我不认为是你的认知的问题。”辛西娅的嗓音很轻柔,又很和缓,像是教堂里永远波澜不惊的修女。她轻轻地叩了叩桌子,说:“我的建议还是换一个环境。”
听到这个答案,谢宜珩一脸为难,眉头紧紧锁着,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可是我答应了我的老师亨利要把这个项目做完的,一时半会儿走不开。我觉得其实加州的天气挺好的,几个朋友也都住在帕萨迪纳,而且我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了。”
辛西娅听她讲完,笑了笑,很温和地说:“你看,你已经把答案全部说出来了。”
谢宜珩愣住了。
辛西娅是心理医生,而不是催眠师。她不会引导谢宜珩说出某个被广泛认可的传统观点,她只会帮谢宜珩找到事情的根源。
“两年前你来找我的时候,我也告诉你,你的家人在多伦多,你还要和亨利一起工作。”辛西娅和善地笑了笑,说:“但是你当时不是这么说的。”
她当时说,我不敢过这样的生活,我也不想进入学术界。
辛西娅嘴角噙着笑,用半开玩笑的口气说:“人的改变是潜移默化的,且几乎是不可逆的。你和以前不一样了,路易莎。”
作者有话要说: 我必须要让裴彻吃点爱情的苦!!!!!!!
最近节奏有点慢,小谢的心理状态必须挣扎拯救一下!!!!!!干妈们见谅!!!!!!
小谢找妈妈解决爱情问题,找医生解决事业问题。我对孩子这么好!!!!大家怎么还说我在虐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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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Mamihlapinatapai(1)
谢宜珩心虚地撇开了眼神,还在死鸭子嘴硬:“我没有不一样,只是你太久没见我了。”
辛西娅太了解这位病人了,特长就是逃避现实,于是她看着谢宜珩的眼睛,循循善诱地说:“你知道答案,其实所有事情你都知道答案。”
又是这句话。
姜翡在拉斯维加斯的时候就是这么和她说的,现在辛西娅又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路易莎,你能说出来这个问题是什么,你其实就已经知道答案了。”辛西娅欠了欠身,专注地盯着她,仿佛是一位收藏家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玛丽皇后闻名于世的项链:“你只是需要一个人来说服你,告诉你,你做的是对的。”
“所以,当现实和你的预期目标不符的时候,你可以把你的情绪和不满全部发泄到那个为你提供情绪支持的人身上。”和善的老太太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斟酌着开口道:“而你自己毫发无伤,对自我的认知也不会改变。”
谢宜珩垂着眼眸,纤白的手搭在大腿上,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牛仔裤的裤缝。
她自以为是的伪装和天衣无缝的借口被辛西娅一眼看破,最后一层蔽体的衣物被彻底撕破,露出了肮脏又怯懦的灵魂。
谢宜珩慢慢地抬起头,直视她,轻声说:“可是我真的觉得是自己错了。我就是这么对阿比盖尔说的…我也有错,我不应该将错就错,让自己一路下坠到这样的结局。”
“我并不是事情的经历者,所以我的评判可能有失偏颇,希望你可以谅解。”辛西娅说了这么久,也有点渴。她喝了口水,清清嗓子,说:“你这么说,就是一种受害者心态的体现,自艾自怜,逃避责任,同时放弃了改变现实的能力。”
谢宜珩很疲惫地笑了笑,说:“我确实不想面对。”
“现在的结局也未尝不好,你如果真的学了物理,取得的成就也未必会比现在高。”辛西娅敲了敲桌子,嗓音很柔和,像是春天里初初复苏,泛着涟漪的密执安湖,说:“路易莎,最重要的事是去接纳自己。知道自己在社会关系中的角色,相信自己存在的价值,这就是你要做的。”
虽然谢宜珩是庄令带大的,但是家风严谨,老人绝对不溺爱孩子,该打该骂一样没落下。庄令曾经非常严肃地告诫过她,不开心的时候可以吃点甜食,但是不能挥霍金钱来获得快乐。
于是在人生迷茫的时候,谢宜珩捏着刚发了工资的储蓄卡,漫无目的地在街头游荡着。
她从辛西娅的诊所出来,走过一个十字路口就是多伦多的商业区。她在街上慢慢地逛着,路边有哈利波特的主题酒馆,是她上学的时候和阿比盖尔常去的。谢宜珩站在橱窗外看了一会儿,推门进去,买了杯黄油啤酒一口气喝掉,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来来去去的行人。估计连酒馆里的侍者都察觉到了这位客人心情低落,一个年轻的金发女郎端来了一个餐盘,笑眯眯地向她解释这是店里赠送的小食。
她看着那袋比比多味豆,笑了笑,问那位女侍者:“我不会吃到呕吐味的豆子吧?”
女侍者捂着嘴笑,连连摆手,向她解释道:“不会,这是麻瓜世界特供的,都是正常的水果味。”
谢宜珩礼貌地向女招待说了谢谢,提着那袋多味豆走了。
到家的时候阿姨已经做好了午餐,谭向晚在阳台上浇花,听到开门的声音,走过来,从头到脚把她打量了一遍,好整以暇地问她:“又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