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他会尽一切努力阻止同样的悲剧在温别身上上演。
于是他叹了口气,说:“如果你真的想考心理学,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那就考吧。”
傅昭邑把车开回了家,他们站在电梯里,傅昭邑突然问她,原本在医院,是打算说什么关于何璋的事情,温别就把在商场里碰见何璋和一个年轻女生走向酒店入口的事情告诉了他。
温别问:“傅老师,这个要不要告诉姿姐啊?”
傅昭邑沉思片刻:“你别管了,我来处理吧。”
温别还以为傅昭邑只是送她回家,没想到傅昭邑又在家里下厨,说是要把昨天没吃成的那顿给补上。
今天来晚的那位不是温别,而是徐姿。
等她处理完学校的事情过来,傅昭邑跟温别都快吃完了。
徐姿给他们两个人一人带了个小蛋糕,让赶紧放冰箱。
温别想着反正也吃完了,就接过自己的那份,说放回家里再过来。
她在玄关蹲下身穿好鞋,推开了门,才发现忘记拿手机了。
温别于是又把门关上,往回走了几步,正准备朝餐厅那边喊一声,让谁给她递过来,却听见了徐姿微微压低了的声音。
她问傅昭邑:“我看你跟温别天天待在一块,是你这铁树终于开花了?打算谈恋爱了?”
温别本来打算出声的,听到这个问题又屏住呼吸,躲进餐厅的视野盲区,打算听听傅昭邑的回答。
傅昭邑却反问她:“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回国吗?”
别说温别听得一愣,徐姿都是一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但她还是回答道:“具体细节不清楚,大概就是有个追你的女生自杀了,你受了影响?怎么突然问这个。”
傅昭邑沉默片刻,说:“我对温别格外关照,一开始是职业道德作祟,也不希望重蹈覆辙。”
徐姿是一点就通的人,她很快明白过来傅昭邑指的是什么。
无非是担心如果他拒绝了温别,温别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没有人希望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另一头的温别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她甚至能听见自己比平时更重的心跳声。
徐姿又问:“一开始是那样,那……现在呢?”
傅昭邑有一会没有说话。
他换了口气,这才开口:“现在——”
温别却不敢听下去了。
在还害怕什么呢?
她想,可能怕傅昭邑说现在也是“职业道德作祟”,怕听见他这些日子来对她的好都是建立在另一个人的遭遇上。
她轻手轻脚的开了门,离开了傅昭邑家,没有听到傅昭邑的后半句话。
傅昭邑后半句说的是:“我又不做慈善,为‘职业道德’陪吃陪玩还陪床?疯了吗?”
第34章
把徐姿带来的蛋糕放进冰箱后, 出于不想打扰他们谈话的目的,温别又在自己家里转了几圈, 这才又面色如常地回到餐桌上。
温别是有心事,傅昭邑似乎也有,朝徐姿试探道:“何璋怎么又不来?”
徐姿满不在意:“说是公司最近有个大case,他们部门全体加班。所以我就说了,他回国工作和不回国基本没差别,充其量也就是陪我睡个觉。”
第二天徐姿一大早就得监考,所以他们又聊了一会儿天,没多晚就各自回家了。
傅昭邑当时帮她开的假条是三天,这意味着温别可以暂时不用考虑去学校的事情。
一旦不用考虑几点起床,温别就容易失眠,更不用说这两天她获取到有关傅昭邑的信息量是如此之大。
傅昭邑不希望她学心理学,是出于他的原因;
傅昭邑一开始关注她是职业道德作祟;
傅昭邑也许不喜欢她。
也许他的好只是出自他的善意,并非爱意。
了解这些事情只需要一瞬间,消化和接受这些事情可能需要很长的一个过程。
这两天她没有出门, 不分昼夜, 饿了就吃, 困了就睡。
没有不知名的人来打扰她, 没有讨厌的人来骚扰她, 也没有喜欢的人来关心她。
好像回到了最开始独自一人, 不认识傅昭邑,也不认识徐姿的时候。
因为没有人在乎,所以想过自杀,想过一了百了。
她几乎没看手机,虽然不知道傅昭邑到底有没有给她发消息,但比起满怀希望的去查看手机, 她更害怕空空如也的未读消息。
这些年温别的人生哲学已经逐渐变成了: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她和傅昭邑这几天唯一的联系,只剩下了关门声。
关门声有时出现在早晨,有时出现在晚上。不知道肖子宁是不是还住在对门,所以也许她听到的一部分声音中还属于肖子宁。
这样一想就更难过了。
她躺在沙发上,又陷入了沉睡。
——
与温别一样,傅昭邑这两天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所谓的“休假”其实只是缓兵之计,傅昭邑本来就不打算继续留在Q大的实验室当研究员了,因此休息的时间除了用来放松、等一封不知道是否存在的邮件,还用来寻找下一个选择。
说实话,傅昭邑没有想到刘知祁会这么快地再次找上门来。
这次的地点约在离傅昭邑家很近的一个咖啡店里,刘知祁一改往日的强硬,反倒胡子拉碴,颓废地不行。
傅昭邑没有跟他寒暄的打算,刚坐下来就开门见山道:“我没有收到邮件。”
刘知祁显然并不完全信任他,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
傅昭邑:“说过的话我一定会做到,收到邮件我会立刻通知你。”
言下之意是,没收到我自然也就不会联系你,好好等着消息就行了。
刘知祁没接他的话,反倒垂下头,片刻后说起了不相干的事情:“实不相瞒,自从妹妹离世后,我的父母都非常悲痛,妈妈甚至还确诊了绝症……这些天我一直在医院照顾她,医生说她日子可能不久了。”
傅昭邑没说话。
刘知祁接着说:“妈妈一直很挂念妹妹到底为什么离世……所以,请求你看在我母亲的份上,答应我一个不情之请吧。”
傅昭邑有不好的直觉:“什么不情之请?”
“能不能……”刘知祁咽了咽口水,“能不能,让我实时监控你的邮箱?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想让母亲早哪怕一秒钟安心。”
如今网络技术十分发达,只需要短短一个程序,就足以使电脑将收到的每一封邮件自动转发,傅昭邑在网络上看见过。
傅昭邑微微眯起眼睛:“你已经在监控我的邮箱了吧。”
对面端着咖啡的手停住了。
这显然就是默认了。
傅昭邑冷冷道:“明明一直在监控,今天却特地约我出来一趟……怎么,看到我新投出的简历都不在C城,怕我跑了?”
刘知祁:“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傅昭邑的表情近乎漠然:“我重申一次,对于令妹的事情,我深表同情,但问心无愧。就算我真的离开C城,也不会是因为令妹。”
说完,他去前台结了账,离开了。
刚走到停车场,他正准备去超市买点食材回家做晚饭,却接到了何璋打来的电话。
说来也奇怪,自从何璋去了新加坡工作后,他们的联系逐渐少了起来,徐姿反倒是和傅昭邑联系地更加勤快。
大概跟他们的人生观不同也有关系,何璋就是那类“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但凡事不关己,必定高高挂起,为了自身的利益,有时候可以放弃很多东西。
傅昭邑则不同,他自有一套原则体系,体系外的事情绝对不做,体系内的事情做或不做全凭心情。
所以,一起念书的时候当当朋友还不错,各自成熟后难免在为人处世上有了分歧。
傅昭邑坐进车里,接起了电话。
何璋说:“下午的时候我和徐姿吵了一架,之后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到现在也联系不上她。如果你知道她在哪,一定立刻告诉我啊昭哥。”
傅昭邑的第一反应是:又?
上一次出现这样的事情,是徐姿去新加坡找他过纪念日,却意外发现他出轨的事情。
徐姿极有责任感,从不轻易爽约,也不迟到,总之不是心血来潮就玩消失的人。
想了想,傅昭邑隐晦地试探道:“不会是你又……被发现了?”
对面沉默片刻,问:“不是吧昭哥,连你都知道了?”
傅昭邑:“……”
傅昭邑本意只是想试探一下,没想到何璋这么快就招了。
这叫什么,狗改不了吃屎?
所以,当温别被手机铃声从一个超级长的午觉中叫醒,看到来电显示还是傅昭邑的时候,其实是怀疑自己到底醒没醒的。
她迷迷糊糊“喂”了一声。
傅昭邑看了看时间:“没睡醒?收拾一下下来,我在楼下。”
不知道是不是时间还早,总之这回徐姿没有喝得烂醉,口齿清晰地告诉了他们她的位置,傅昭邑和温别到的时候她人还是清醒的。
见他们来了,徐姿又开了一瓶酒,摇摇头,说:“出轨果然只有零次和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