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传来鱼尾拍打的声音,冬青转头,看到林清手里拎着条草鱼,鱼尾在空气里拍打着,鼓着眼,喘着腮,窒息的感觉并不好受,那条鱼像是在跟她求救,冬青咬唇别开眼。
冬昌明将手里的腊肉放在餐桌上,三步做两步到林清身边,接过草鱼:“我来弄,你去摘菜。”
林清松手,离开了那条鱼,脸上惊恐的表情也淡了不少,走到冬青身边想要拍她的肩,又顾及到手上的鱼腥味,悬在空中,问:“吃个什么蔬菜?”
“豆角,有吗?”
“有的,有的。”林清从冰箱里翻出把豆角,又从餐桌上拿了个篮子,坐下,开始摘豆角,仰着头招呼:“阿青,坐车累吧,你先去眯会,等会饭好了叫你。”
冬青走过去,坐在林清旁边,陪她一起折豆角,林清笑盈盈地看着她,感叹道:“阿青,越来越好看了,我刚见你的时候身上还有股气性,现在看着柔和不少,”林清伸手抓了把豆角,嘴也没闲着,继续问,“在州城谈朋友没,有了记得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啊。”
冬青把手里的豆角摘成一小段,一小段地握在掌心,听到林清的话后,松手,困在掌心的豆角掉进篮子里:“现在都二十八了,总归不一样,”她不动声色地转开话题:“林谙呢?国庆放假没回来吗?”
大概是提到自己的儿子,林清立刻换上嫌弃的模样:“说要考研,不回来了。”
“准备考哪里?”冬青问。
“谁知道他,越大,越有主见,什么也不跟我这个当妈的说。”林清抱怨道。
冬青没法开解她,只得沉默,两人安静了会,林清开始找话题:“楼上裴阿婆儿子来接了好几次,她就是不肯去住。”
林清在这住了好几年,数不尽的小道消息想要跟冬青分享。
冬青折豆角的手顿住,说:“不是和家人住更方便些吗,阿婆年纪大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看她媳妇…”林清大抵意识到这是在说别家闲话,强行绕开话题,“听说裴阿婆的孙子要结婚了。”
冬青猛地抬头,望向林清,心像是被钝器猛地敲打了一下,又一下。
她张嘴,想要问些什么,忽地又觉得自己失态,他这个年纪,要结婚,理所当然。
而且,她早就做好了准备,不是吗?
心底的痛意散去,只剩下涩。
好在林清只是单纯地跟她唠着家常,没留意她的神情,冬青垂眸,望着手里青色的豆角。
她应该顺着林清的话说下去?
还是说一句:恭喜。
亦或感叹句:是吗?
可她一句都不出口。
林清是念叨惯了的人,手里的几根豆角折完,伸手又拿过一小撮,嘴里闲不下来:“那姑娘你见过没。”
“没有。”冬青撒谎了。
她偶然见过一次裴即白的女朋友。
个子小小的,皮肤白白的,五官也都是小巧的,站在他身旁,小鸟依人极了。
林清:“听阿婆的意思是过年摆酒,你没见过真是可惜了,白白净净的,俊极了,公务员,家里也都是体内制的。”
林清絮絮叨叨,冬青手里的动作顿住,林清还在说着什么,她一句也听不进了:“清姨,豆角上有虫。”
这句话的效果是不错的,林清猛地把豆角往桌上一掷,安慰着自己:“有虫说明没农药,绿色无污染。”
冬青笑了,带着些揶揄:“骗你的。”
林清先是一愣,继而拍了拍胸口,娇嗔道:“你这孩子,还是跟以前一样。”
厨房里的冬昌明走到门口,看着客厅的俩人,问:“家里还有料酒吗?”
坐着的林清起身:“在上头搁着呢?”边走边说,“那么显眼都找不到。”
“找过了,没了,要不再去买瓶吧。”
冬青把篮子里的豆角抖了抖,拿着篮框走到两人面前伸手,说:“我去买吧。”
冬昌明下意识地接过,冬青不待两人开口,拿过大衣穿好,下楼。
屋内的两人听到关门声,对视一眼,冬昌明拿过林清手里的菜篮,放在洗碗池冲洗。
林清站在他身后,担忧地问:“你说阿青,忘了吗?”
冬昌明关了水,重重地叹气,两人不再说话,空气忽然就凝滞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带个预收《作天作地做空气》
1
齐津作为柳城众人皆知的纨绔,桀骜难驯,玩世不恭,身边的女人如过往云烟。
他以为自己会在这黄金窝里享受完这一生,却不想因为作得太过火,惹怒自家老头,连夜被绑到明村那个不毛之地。
饿了三天以后,他选了村里看起来最有钱的一户,打算点个餐。
里面的女人开门,红裙雪肤乌发,明艳动人,睥了他一眼,红唇轻启:“滚。”
2
钟晴为了躲避家族纷争,隐居乡下,原本以为可以清静一段时间,却不想隔壁搬来个作天作地的公子哥。
“吃什么我给你做?”
“你做的难吃。”
“想要什么,卡给你刷!”
“你卡冻结了。”
“同居吗,体力活我来!”
“???”
直到齐津出手替她解决家族麻烦,钟晴隔岸观火:找个男朋友,别说,还挺香。
心冷貌美大小姐 × 人傻钱多小少爷
第2章
楼下小卖部开了许多年,她推门,低头算账的男人缓缓抬头,眯着眼,看她良久,半晌没开口。
冬青率先开腔:“王叔,料酒在哪里?”
王叔多瞧了两眼,记忆被唤醒,道:“冬青啊!什么时候回来的?”边说边抬手,指着右边的货架,“你往右边走,最底下那层。”
“今天回来的。”冬青走到货架旁,弯腰拿料酒。
“长得越来越漂亮了,王叔都没认出来。”
冬青笑笑,没说话,走过去买单,眼睛瞥过透明柜台里的烟,微微张嘴,又合上,没说话。
“七块五。”
冬青拿过手机扫了微信二维码,然后将付款信息给王叔看。
王叔连连摆手:“我还信不过你吗!”
冬青:“走了啊,王叔。”
“有空来玩啊,转眼都这么大了,好像昨天都才这么高,”上了年纪的人,似乎都喜欢回忆过去,王叔手在腰际比了比,继续念叨着,“那个时候裴阿婆带着你和即白,每天来这买吃的,有裴家那小子一份,绝对就有你一份。”
冬青转身那瞬间,眼前浮现出那人的剪影,转眼间,又消失不见,她的心像是被藤蔓绞着,有些喘不过气。
她没回头,说:“走了啊,王叔。”
走出小卖部的冬青拐进不远处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面的人都是生面孔。
“欢迎光临。”机械的,标准的招呼。
冬青从柜台上拿过个打火机:“红双喜。”
“软盒,硬盒?”
“硬盒的。”
每座旧城,总会有新人,他们无法探知那些往事。
买过烟后的冬青没有上楼,她靠在楼道边的墙壁上,从大衣兜里拿出烟,拆开,叼了一根烟在嘴里,点燃。
白色的烟雾从她鼻腔里喷出,她的脸笼罩在其中,她垂着视线,望着水泥地出神。
她是不喜欢回来,关于这座城市,全都是她害怕的,讨厌的,避无可避的往事。
外面下起了雨,敲打在地上,“滴答,滴答”,马路上疾驰而过的轿车溅起水花。
冬青咬着烟嘴,垂眸,思绪荡得很远:裴即白,要结婚了啊。
心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咬,它们不致死,只疼。
她仰头,后脑勺抵在墙壁上,楼道的灯泡发出昏黄的光,不亮,却刺得她眼生疼,视线开始模糊,最后只剩下一圈黄晕,她猛地低头,避开那光,双颊用力,吸了口指尖夹住的烟。
背脊还倚在墙上,上半身却弓得像只虾。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停在楼道外,不动了,冬青感觉到来人的目光,抬眼,看清面前的人后,手下意识往后一藏,烟头摁灭在黄白的墙上,手上失了力气,还燃着的烟跌落在她脚边。
楼道外的人,身形修长,撑着黑色的长柄伞,穿着灰色长款大衣,裤脚沾了些水渍,眉目清绝,她的视线停留在他眼下那颗小小痣上。
楼外刮起冷风,一股脑地钻进楼道里,携着雨后某着植物的清香,掀起她的发丝。
记忆訇然一响,跌成满地碎片,面前的人,拖曳着十年时光,出现在她面前,两人望着彼此,时间仿佛有个缺口。
外面的雨骤然下大,打在黑色的伞上,“吧嗒,吧嗒。”
那人先开了口:“冬青。”
冬青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道:“好久不见,裴即白。”
裴即白视线从她身上挪开,走进来,收起伞,水滴落在地上,冬青站直身子。
这次重逢,或许是她刻意为之,如同那些年般,无数别人口中的偶然,只是她的精心算计。
可惜这次,好像没有卡好时间。
“什么时候回来的?”裴即白拎着伞柄,宛如朋友般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