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自己闹了乌龙,干咳两声,颇不好意思的蹲身扶他起来,蒋焃软绵绵的靠在她身上,压得她半弯腰,蒋焃微微咧嘴,整个身子完全依靠过去。
“你够了啊。”袁沁瞥眼,咬牙撑起他,“踢你一脚怎样,有本事你就打回来,再说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我怎么会跑到你房间来,别告诉我是自己走过来的。”
蒋焃把身子压低,无辜道:“是你自己趴在石桌上睡着的,怎么都叫不醒,未免让你受凉,是本少爷好心把你抱回房间,让你舒服睡到天亮。”说着,一脸还不快感激我的表情。
袁沁羞愤的闭眼,蓦地反手将他推倒床上。
“听着,以后遇到这种情况,请叫人把我带回自己的房间,明白了吗?”
“哦。”蒋焃四肢瘫软的躺在床上,神情颇像受尽凌-辱的小媳妇。
袁沁嘴角抽搐,转身疾走,猛地拉开门,排队到达门外的丫鬟一见她皆傻眼,打碎洗浴用品的声音此起彼伏。
因少爷昨晚交代,不必在辰时唤醒他,亦不许任何人打扰,谁知日上三竿了还不见人影,夫人早膳时已问过一次,这才派人过来,以防少爷睡久了伤身,孰料竟看见这一幕。
青竹姑娘头发散乱,衣衫褶皱,颈脖处还有暧-昧的红印,正从少爷房中出来,两人昨夜发生了什么,一目了然,难怪少爷昨日特意吩咐不要让人打扰他休息。几位丫鬟皆红着脸,低头恭顺的收拾打碎的东西。
被一行人撞见,袁沁更加羞恼,气冲冲甩袖而去。
几位丫鬟望着她的背影交头接耳,不出半刻,满府皆知少爷和青竹昨夜睡在了一起。蒋夫人听闻,手中琉璃祥云杯碎成两半。
“我日前才威胁他要把那丫头赶出府去,只要他好好给我娶亲,这下又闹得人尽皆知,他这是在跟我挑衅么?”
蒋老爷哈哈大笑,说道:“儿子不输老夫当年风范,这一手釜底抽薪玩得好,玩得妙。”
蒋夫人无语的睇他一眼,不想理这为老不尊的。
“我看儿子是真的对那丫头动心了,你何曾见过他这样待过别人。”蒋老爷递给她一支涮好的笔,笑道:“难得儿子喜欢,我们又何必阻拦呢,这门户之见也该摈弃了,当年我身无分文,你不一样嫁给我,多年来,这偌大家财不也创出了么。”
蒋夫人叹道:“我又何尝不知,看焃儿平日对青竹宠溺有加,就是我说一句都不成,那丫头一句话,比什么都管用,焃儿虽时常被她惹得跳脚,却不曾打骂过,只是……”
笔尖润上朱砂,在账册上勾出,接着道:“只是,焃儿性子桀骜不顺,家里的生意也从来不碰,要是没有个贤妻来帮他,我怕等咱两百年之后,必然生活潦倒,这才想找个门当户对的,青竹虽好,却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这偌大的府邸她哪管得过来?”
“呵……”蒋老爷笑着摇摇头:“我看这丫头未必管不了,瞧她行事作风,浑身气度,哪有一点小门小户的吝啬拘谨,就凭她能让儿子乖乖听话,这点就不简单啊。”
“相公的意思是……”
“你拿出一部分账本让她管,看看再说,上次是丫鬟不守规矩,这次可是你宝贝儿子自个的主意,要是他不愿意,早就暴跳如雷了,哪还会平静到现在。”
话虽这么说,可蒋夫人还是不甘心,气恼道:“这事必不能让张家知道,好不容易得来的亲事,我可不想打水飘。”
蒋老爷自背后握住她的手,在纸上写出行云流水的四字——万事随缘。
蒋夫人不解,他笑道:“纸是包不住火的,张家那边跟人道清原由,虽说男子三妻四妾实属平常,但张大人必然不愿让他千金委屈,这亲事若是不成,那也是造化。”
“早知如此,我便不该这般张扬的去提亲,平白害张家小姐受委屈了。”蒋夫人垂眸道。
蒋老爷叹口气,拍拍她的肩膀,浅声安慰。
接连两天早上醒来都是在他床上,袁沁气得直揍他,把蒋焃的抗打击能力迅速提高,夜幕降临,她仔细检查清楚,确定门窗关好,也是躺在自己的房间才放心睡下,谁知翌日一睁眼,依旧是熟悉的淡蓝床帐。
夜里睡得好好的,她又不会梦游,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等丫鬟们退出去后,袁沁忙爬起穿衣服,回想起丫鬟们一个个诡异暧昧的眼神,心里万分憋屈,瞧蒋焃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她气得一拳挥去。
蒋焃猝不及防挨了一拳,下意识的想要还手,又堪堪停住,转而委屈的摸着变得青紫的地方揉揉。心想这小丫头定是上天派来克他的,怎么每次碰见她,自己都不忍心呢,哪有人敢向她一般向他动手啊,换作别人,早被他乱棍打出去了。
见他还敢露出委屈的表情,袁沁瞪一眼,怒道:“说,你到底对我干什么了,是不是用了迷烟?”她昨晚特意提高警惕,居然都没有丝毫反应,连怎么跑他房里的都不知道。
“迷烟这么下三滥的东西,我怎么会用呢。”蒋焃昂首,骄傲道:“那可是上好的‘醉香’,功效是以助睡眠,清香宜人,不会对身体有任何的伤害,多少人想要还找不到呢。”
“这么说,我该谢谢你咯?”眸中燃起两簇小火苗,心情正在崩溃的边缘。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强词夺理。她没发现自己心中的位置已一点一点被他占据,潜意识里早已把眼前这人当作熊孩子看待了。
蒋焃笑道:“谢谢就不用了,你这样直勾勾的看着我,莫不是为本少爷的俊容所倾倒了吧,本少爷也不是小气之人,就任你看个够,如何?”
说着,将脸凑到跟前,贴得更近,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自恋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袁沁一把推开他,利落的穿好外衣,套好鞋子,将长发挽成一个发揪,用青带绑好。回头见他一手杵着脑袋,好整以暇的欣赏,拥有健硕腹肌的好身材就这么大刺刺的敞着。
无奈扶额叹息,袁沁觉得跟他在一起的这段日子,自己的脾气是越来越暴躁了,耐心也越来越少,就像是被他给传染了一样,并且是深入骨髓、病入膏肓的那种。
从橱中找件衣裳扔过去,罩住他,没好气道:“快把衣服穿好,给我出去解释。”
“解释什么?”蒋焃扯下衣服,坏笑道:“满府皆知你已是我的人了,就算我去说,又有谁会相信呢,岂不是越抹越黑?”
他可是想了好久,才想出这个一劳永逸、两全其美的法子,既能让小丫头永远留在他身边,又能让张家知难而退。官家好脸面,越是自命清高就越是注重这些乱七八糟的名声,未婚丈夫在婚前与别的女人在一起,这般打脸,张家是铁定会退婚的,他就是想要所有人都知道,小丫头是他的,任何人都夺不走。
袁沁瞥他一眼,冷静下来,事到如今怎么解释都是枉然,况且知道他有可能是熊孩子,她也硬不起心肠,还好他与剧情无关,只是炮灰一枚,要不然真不知怎么收拾残局才好。
见她没有出言反对,蒋焃腆着脸凑过去:“好娘子,婚事也该商量商量了,我这就去找爹娘主持公道,必不会委屈你的。”
“何用你说,夫人心里定然有数了,我们就等着挨批吧,张家那边看你怎么解释。”说到此处,她忽然想起,此次与蒋焃定亲的乃是张素梅,若是能借由这事解除这门婚事,未尝不是件好事。
想罢,不动声色的提醒道:“你这性子,还是别去祸害人姑娘家,就算成不了亲,也要寻个妥善解决的方法,可不能让人丢脸。”
话虽如此,蒋焃还是从她脸上看出些微的喜悦。暗道,小丫头果然是喜欢他的,心情倍感愉悦的同时,也带着强烈的满足。
两人都抱着各自的小心思,气氛融洽,而张府那边却没有这么好的心情。在某个少爷的刻意纵容以及宣扬下,这个消息借由市井八卦,还未到午时便已传遍了整个掖县。
大户人家的少爷有几个通房丫鬟也很正常,可架不住主人公是刚与张家定亲的蒋少爷,这两家结亲也是有讲究的,男方提亲后,所有妾室通房皆不能同床,以示对未来妻子的敬重。蒋少爷前脚刚定亲,后脚就将丫鬟拉上床,可不是对这门婚事毫不在意吗。
张家的脸面都被丢到五湖四海,只觉脸颊剧痛,连出门见人都觉面上无光。原以为是寻了门好亲事,谁知转眼间就变成了丢人现眼,连带着最先提起这门亲事的张素花也糟了牵连。
张素花三朝回门的大喜日子,变成了全家人的讨伐,张老爷责怪她为妹妹选了这门烂亲,害得张家名声扫地,张夫人抱着小女儿哭泣不止,张素梅只默默擦眼泪。
毛纪陪着新婚妻子回门,路上也听说了这事,还在为张素梅感到惋惜,叹她遇到薄情郎,谁知这门亲事竟是自己的妻子提出来的,毛纪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既愧疚又怜惜。
娶亲前,妻子多番推脱,延迟时辰嫁于他,问明原由,得知她们姐妹情深,妹妹不定亲事,姐姐也不舍嫁人,当时他极为钦佩,为自己娶了个好娘子感到骄傲。乃至今日才知,她姐妹情深下,精挑细选的亲事竟是这样的人家,那蒋焃有一副好皮囊,家世显赫,却原来不过是好色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