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素梅出嫁后,小两口和睦融洽,相敬如宾,毛纪得知姐妹易嫁,感动于妹妹待他的感情,待她更为体贴。
婚后张素梅将毛家收拾得井井有条,极为贤惠,毛纪素有才干,考取秀才后,官路畅通,直至宰相。
姐姐挑了不少人家,最后嫁给了一个富户,自以为比妹妹嫁得好,趾高气扬的低眼看人,可好景不长,她的丈夫是个纨绔子弟,惯爱赌博戏拳,家境渐渐衰败。
此时得知毛纪考中了进士,接着又官封宰相,妹妹成为了宰相夫人,再对比她眼下的情行,她开始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自己不懂事,若是嫁给了毛纪,不让给妹妹,她就不会是这种下场,宰相夫人的位置那就是属于她的。
待富户彻底一贫如洗后,她受不了生活压力,削去头发做了尼姑,整日里活在悔恨中,直到死后重生,回到待字闺中的时候,她发誓,今生一定要活得更好,纠正她曾经犯下的错。
主神手册探测到重生者,立即将袁沁送了过来,关于张素花今生的做法,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无非是选择嫁给将来的宰相,坐享前世她妹妹的幸福,想着犯了错事利用重生就能够抹平一切,张素花后悔的不过是她选择错了方向,而不是真心爱上毛纪。
袁沁还发现一个更操蛋的事实,她卖身的人家就是姐姐张素花前世嫁的那个富户,至于那个纨绔公子,她还未见着,不过已经有所耳闻。
夫人为了惩罚,特地将她从一个三等丫鬟发配到厨房打杂,这里的活是全府最紧张最累的,就是半夜主子们要吃甜嘴,也得要爬起来做。这里也是最能考验人的,一旦手脚不好,做事不利索,十几双眼睛盯着,那也就不用再在府里混下去了。
袁沁刚发配来,管事的便让她负责洗菜摘菜外加洗碗筷,旁的不用管,算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比起那些受油烟熏陶的人要好得多,只是冬季的水如冰冷的刀子,几日下来一双手就红肿不堪,皮肤皲裂。
厨房里的人也是最八卦的,尤其以出外采买的人为甚,他们总能得到市井小道的最新消息,并且大公无私的向其他人分享,光同一件事,袁沁就听了三遍,无非是关于街头柳寡妇的姘头,街尾小姑娘的嫁妆。
最近流传的消息则是张府要将大女儿嫁给放牛郎,都说张老爷莫不是瞎了眼,好好的鲜花插到了牛粪上,又说毛纪是捡了大便宜,得了贵人相中,此后难保不会飞黄腾达,翻身做主。
袁沁默默听着,并不参与进去,该干什么还干什么,红梅几次来看,她都认认真真的干活,从不偷懒,也不好鸡蛋里挑骨头,夫人得知后,暗自点头,印象好了不少。
刚开春,天气微凉,身材娇小的小丫鬟蹲在木盆前,穿着略显单薄的衣服,衬得身量更加消瘦,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两条纤细的手臂,边拆开白菜叶清洗,轻声哼唱着:洗刷刷啊、洗刷刷……
袁沁之所以如此努力的选择留下来,一是厨房的伙食太好,纵然是主子吃剩下的,那也比外面闹饥荒强得多,养了一阵子,原主的身体总算不像原来那样有些营养不良;二是这户人家与张素花息息相关,能快速的得到最新消息,只要留下来,就一定能钻着空子,一举完成任务。
要维持原本的故事轨迹,就必须帮助主角张素梅嫁给毛纪,但感情的事由不得旁人来操纵,毛纪今生会不会爱上姐姐,还是未知数。
她在后厨洗菜,呼啦啦一群人端着残羹剩菜、破碎的盘子过来,脸上皆挂着如丧考妣的苦逼表情,她叹气,习以为常的收拾残局,将剩菜通通倒掉,碎盘子也一个都不能用。
“竹丫头。”一对她颇为关照的老婆子留下来,左右看看,悄声道:“少爷又大发脾气,逮谁就炸,你可莫去前院,能躲就躲。”
袁沁同样降低声音:“那你知不知道,少爷为什么发脾气?”
“听说是因为与人斗蟋蟀输了,足足有三百两,这会正气着呢,老爷夫人也没说什么,咱们下人就更加不好管,只别触他霉头就是了。”
“我知道了,谢谢婆婆。”
果然不愧是有名的纨绔,这样的身家也能被他输光,万贯家财毁于一旦,前世的妻子都想嫁给别人,他也算是作死中的战斗机。
袁沁停下擦洗的动作,回顾一遍剧情,唇角绽开一抹笑容。也许……他会是个意外。
张素花重回一世,是铁了心的要嫁给毛纪,张家父母得知女儿愿意自然是高兴,哪里还会阻止,婚期越来越近,这段时间张素花一心备嫁,满怀憧憬,想起只要妹妹还在,她将要到手的幸福就不稳固,她越想越害怕。
前世的梦魇像是一座大山压在她头上,容不得她片刻喘息,对待妹妹也不能像什么都未发生那样自然。她只要一见着自己妹妹那张其貌不扬的脸,就会想起前世自己剃光三千发,看她光芒万丈。
她不甘心旧事重演,辗转反侧了一夜,决定调换两人的命运,让妹妹也体会一下她前世的苦果。
爹娘房中,打着关心妹妹的旗号,张素花抹着眼泪道:“女儿害怕自己出嫁后,舍不得妹妹,若是妹妹未找到归宿,我不嫁也罢。”
张老爷急了:“已经答应好人家的,你哪能不嫁,你妹妹早晚会找到好人家,你又婚期将至,这一时半会的到哪能替你妹妹找到一门好亲事?快别乱思乱想了,安心待嫁。”
“是啊。”张夫人跟着劝道:“你也是要做新妇的人了,可不能再耍小孩子脾气。”
张素花扶着娘亲坐下,给她理了理衣襟上的褶皱,蹙着眉头,像是极为担忧:“女儿与妹妹从小形影不离的,从未分开过,这会突然要嫁往别处,心中甚是不舍也甚是不安,女儿前几日梦魇,梦中妹妹一生未嫁,还剃了头发去做姑子。”
说到此处,她挤出两滴眼泪,红通着眼接着道:“女儿问过了玄苦寺的大师,说此梦若不破解必然应验,劝赶紧给妹妹定亲事,女儿听后实在是放心不下,就是嫁了人,也惦记着,还不如安排好妹妹的终身大事,我才能安心嫁去。”
古人向来是有些迷信的,况且还有姐妹连心一说,妹妹出了事,姐姐就能感应到,反之亦然。张家二老对此深信不疑,二女儿前途堪忧,张夫人为之伤心不已,泪湿罗帕。
张素花这时提起蒋家有万贯家财,家底殷实,若妹妹嫁过去,官商两家联姻,岂不是美事一桩。
说得张家两老微有心动,打听了一番,蒋家确实如她所说的那样,张家虽有官衔,但因一直两袖清风从不贪百姓钱财,如今已是入不敷出,若能够与蒋家结为亲家,两相合宜,也称得上是天赐良缘。
张素梅不知姐姐要在出嫁前将她先许出去以解后患。她对毛纪颇有好感,但还不到超过姐妹情的地步,姐姐要嫁给他,她也高高兴兴的送上祝福,亲自为姐姐绣福袋。
22
府里少爷脾气暴躁,稍有不顺心便是砸东西,尤其喜欢砸人,丫鬟小厮送饭过去,往往头破血流的回来。到了上饭菜的时间,厨房内众人你推我,我推你,就是不愿接受少爷房里的工作。
袁沁作为新人,被迫无证上岗,由后厨调往前线,顶着压力迎风而上。
老婆子见不得他们为难人,油腻腻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挡在袁沁面前,一把抢过托盘:“这厨房向来是各司其职,什么人做什么事,竹丫头只负责洗碗洗菜,这送饭的活是该谁干的,就谁去。”
“哟!”一负责上菜的丫鬟听了这话不愿意了,冷嘲热讽道,“她爬上爷床时怎么没想到自己身为丫鬟的本分,这会跟我们谈各司其职,要不是她做错了事,又怎么会被罚到这里,既然来了,还摆什么三等丫鬟的臭架子,就跟我们有多欺负人似的。”
“你们欺负她还嫌少么,我老婆子就是看不惯。”
“别仗着年纪大,就给我倚老卖老,你看不惯又关我们什么事,再说你那点破事谁不知道啊,果然什么样的人就喜欢跟什么样的人聚在一起,你要再说,小心我给你好看。”
“你……”老婆子被气得直喘,一手哆哆嗦嗦的指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袁沁忙扶她坐下,转头冷笑道:“原本我送一送也没什么,既然你说起架子了,那我不摆一摆,岂不是白瞎了你安的罪名。”说着,将托盘硬塞进那丫鬟手中。
那丫鬟还没见过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傻愣着瞪眼,见管事的来了,忙撒娇跺脚:“管事,你瞧青竹,不过是送个饭菜而已,这会已经误了时辰了,再不送去少爷该发火了,可她还在这端着架子耍脾气。”
管事对她的撒娇十分受用,色眯眯的眼绕着她丰盈的身材转一圈,以拳抵唇干咳一声道:“那个……青竹,少爷近几日胃口不佳,又不愿去大堂用饭,夫人为此担忧不已,嘱咐我们厨房用心伺候,你在主子们跟前伺候过,比较了解主子的脾性,还是你去吧。”
“管事,这可怎么行啊。”老婆子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忙出来阻拦,“竹丫头惹得夫人不高兴,你这会让她去少爷房里,就不怕夫人怪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