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王元丰是他最为不耻的,这无疑是击垮他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压倒他最后一根稻草。
“我好痛苦。”沈翔宇抱着头,慢慢蹲下身,崩溃的自言自语,声音越来越大,歇斯底里的狂吼,双手疯狂的挠着头发。
“我不是傻子,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去,我不要这傻子的身体,我不要,不要……”
灵魂在摇摆,下意识的脱离这副身体,可他忘了,时空大门不是说开就开的,彻底脱离的刹那,他的灵魂受不了阳光暴晒冲击,立即燃起一团火,从头颅开始直至全身,灰飞烟灭的痛苦,连上刀山下油锅也比不上这分毫。
“啊……”嘶吼声响彻九霄,灵魂化为齑粉,可这世间的凡人却无一人瞧见。
躺在地上的王元丰悠悠转醒,愣愣的看着亮堂堂的街道,还有略显刺眼的阳光,他下意识的抬起袖子遮眼,一双毛绒绣花鞋停在他面前,他望去,咧嘴笑道:“小翠……”
小姐突然晕过去,这使得袁家乱成一团,应衡本端坐在大堂,闻言立马往闺房赶,行至半路,脑中突然一阵剧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强制剥除,其他人只是有一阵恍惚,随即恢复。
“恩……”应衡闷哼,以拳砸脑门,想要抑制这种如针扎般的痛苦。
少顷后,痛苦慢慢消失,他出了一身冷汗,心也似空了一块。
“主子,你怎么了?”萧赫只觉眼前一晃,迷糊了会,揉完眼就见自家主子这副失魂落魄、痛苦不堪的表情,顿时担忧不已,就是刮骨疗伤也未见主子呼过一声痛,这会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应衡缓缓抬眸盯着他,薄唇轻颤:“你可记得,我们来这里,是做什么?”
萧赫一愣:“不是来求亲的么?”说完好似恍然大悟。对呀,主子怎么会来这求亲,这袁家小姐与主子素无来往。
想罢,他颤抖着道:“主子,我们莫不是种了什么邪术了吧?”在边疆领兵对阵时,敌方就有一人会幻术,造成的假象困了士兵们足有十天,若不是将军识破,大军就在折在战场上了,该不会是有敌国奸细潜入了京都?
“是吗?”应衡转身。幻术皆是假象,这明明是真实存在的,可为什么他觉得少了些什么?
疾行的步子蓦地停下,望着身后的方向,他顺从心底的声音,走了过去。萧赫不明白主人来来回回的在干嘛,挠挠头发,还是选择跟在身后。
等看见昏迷中的少女,应衡敛眉看了半晌,掩去心底莫名的失望,甩袖离去。
萧赫为了主子的安危调查了袁家,发现一切都诡异极了,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应衡会出现在袁家,还是带着聘礼前去的,这中间像是漏掉了什么,可连他的记忆里都没有一段,莫名其妙的就和主子一起在袁家。
待袁大小姐醒来,发现她也不记得这一切,反而吵着闹着就去找王元丰,等发现心目中的夫君变成个傻子后,消沉了一段时间,便断了念头改嫁给自己表哥,一心一意做个贤妻良母。
调查了这么多,越理越乱,萧赫索性禀告了主子拿主意,谁知他竟不甚在意,命令不许再查,可萧赫明显感觉到主子越来越冷漠铁血。
过了段日子,边疆又起战事,应衡主动请缨,其手段令敌人闻风丧胆、退避三舍,得胜后,太后几次召回,他皆不理会,从此驻扎在边疆,再未回京。
21
袁沁从急速的漩涡中坠到身体,灵魂要与之融合,长时间处于眩晕的状态,眼神僵直的看着前方,待适应过来,呆滞的眸子慢慢变得明亮,眼前迷雾散开露出清晰的人物场景。
一双金丝牡丹的绣鞋映入眼帘,她顺着向上望去,暗红花团锦簇的裙摆,镶有夜明珠的挂饰,顶端雕刻了一朵粉珠花,接着是一张不怒自威的面孔。略显风霜的脸上用脂粉掩盖,柳叶吊梢眉,形状美丽的眼睛透着精明事故,能看出这妇人年轻时该是何等美貌。
锦衣华服的妇人怀抱一只毛色光亮白猫,手一下一下摸着,看向她的眼神极为不满也极为不屑,只略瞥一眼就别过头去。
袁沁正在猜测这妇人的身份,猝不及防被旁人踢了一脚,喝道:“还不给夫人请安?”
大约是她的反应太愣,同她跪着一起的胡子男拼命给她使眼色,袁沁这才发现自己是跪着的,膝盖的酸疼感让她迅速明白自己所在,原主这副身体比脑子还快,迅速躬身磕地,配上她后知后觉的表情,显得极为怪异。
妇人漫不经心的饮茶,放下茶盏,捋了捋鬓发,斜睇一眼正朝袁沁挤眉弄眼的胡子男道:“你女儿入府也有三年了,买丫鬟图的就是你情我愿,尽心侍奉,若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妄想一朝飞上枝头,我这儿可不敢用。”语落,她怀中的白猫应景的朝袁沁瞄瞄两声,像是在附和主人说的话。
“不敢不敢。”胡子男忙摆手解释,“小人这女儿性子有些木讷,可借她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乱起什么心思啊,还请夫人调查清楚,若果真是她怀了不该有的想法,小人也饶不了她。”
妇人身边的粉衣丫鬟呸道:“还要如何调查,青竹趁少爷喝醉爬床是事实,她不知廉耻的扒光自己衣服搂着少爷,这可是我亲眼瞧见的,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少爷岂是你们能沾惹的。”
袁沁还没反应呢,胡子男倒激动了,猛地抬头,两撇胡子飞快上扬。
“夫人,既然青竹已经跟少爷……”顿了顿,瞥一眼妇人的神色,眼珠子乱转,“我这丫头不但干活却是最勤快的,家里的农活也能做得很好,尤其煮得一手好饭菜,这三年在府中想必夫人也了解她,就有劳夫人收下她,就是给少爷做妾那也是她的福分。”
这是要给人做小的节奏啊!袁沁内心崩溃,膝盖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愈发刺骨。
妇人低眸思量,又仔细上下打量了半晌,见少女身量娇小,皮肤因长年做粗活显得有些粗糙,但胜在五官精致,双眼像是黑葡萄,圆溜溜的煞是喜人。看起来倒是挺老实,她一直忙着生意上的事,这丫头又不起眼,若不是这次的事,她也注意不到。
好歹这丫头也在府里待了三年,也算是知根知底,她早有意为儿子挑选通房丫鬟,却不想竟有丫头先爬上了床,得知消息后,她是又气又恼,一怒下叫来这丫头的爹,也意在敲打一番。谁知父女两人皆是一路货色,妄想进蒋家的门。
妇人眯起眼睛,手上一用力,揪下一撮白毛,懒洋洋的白猫瞬间炸毛,尖叫着跳下她怀里,一溜烟跑出门。
“若是我焃儿污了她清白,我自会让她进府,只这次乃是她自己作践,怨不得别人,你竟还想要求她做妾,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她拍桌而起,怒指跪地的两人。
胡子男惊恐的匍匐在地:“夫人说的是,是小的妄想了,只是小的丫头已经是少爷的人了,要是少爷不要她,可还怎么嫁得出去……”
妇人瞥一眼无动于衷的袁沁,对她的怒气消减了几分,接过粉衣丫鬟递来的缠丝暖炉捧在手中,悠悠道:“也罢,原先她签的是三年活契,既然木已成舟,便改成死契吧,也算是变成我蒋家的人。”
说完一挥手,粉衣丫鬟见状颔首,走至胡子男身边递给他一张契约以及一袋银子:“这是夫人给的,今后青竹就是蒋家的丫头,你不必再来了。”
“多谢夫人,夫人的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胡子男猛地磕头,动作飞快的签字画押,喜滋滋的收好银子。转而想要叮嘱几句要听夫人吩咐,努力干活的话,见袁沁黑黝的眼眸望过来,才算有了点父爱的不舍,摸摸她的脑袋,叹息着离去。
于是在袁沁还未想好对策的时候,已经被原主亲爹彻底卖给人家了。
妇人瞟她一眼,悠然道:“既然你已经改了死契,今后若是再犯错,我定然不饶。”
袁沁隐晦的抽了抽嘴角,低声应是,妇人略说了下规矩,便让名唤红梅的领她下去。等出了屋子,她忙揉揉酸痛难忍的膝盖,也不知原主跪了多久。
红梅瞧她这样,冷哼道:“方才看你跪得笔直,还以为你没有知觉呢,原来是在强撑着。”
袁沁僵笑,一边跟着走,一边快速接收主神手册传来的资料。
这是一个穷屌-丝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的故事。
掖县毛纪,后人称宰相毛公,家境贫困、门第低微,他自幼帮父亲放牛,当时县城有个世代为官的张姓人家,张老爷慧眼识英雄,料定毛纪日后定会有番作为,当下决定将女儿许配给他。
姐姐张素花看不起毛家的贫寒,不愿意嫁过去,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已定下亲事就不容退婚,可直到出嫁之日,张素花还是哭闹不休,妹妹张素梅在一旁苦苦相劝,姐姐不但不领情,反说出:“既然你说得那么好听,为何自己不去嫁?”
妹妹很欣赏毛纪的担当,当即回答:“若不是咱爹没将我许配给毛公子,若是让我嫁,何需姐姐劝。”
张素花巴不得妹妹替她嫁,当即将这番话告诉了爹娘,张家父母听闻此言,叫来二女儿谈话,得知她心甘情愿嫁给毛纪,并且不嫌弃他出生寒微,又对大女儿毫无办法,花轿临门,迫不得已下只能让妹妹代替姐姐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