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柄长/枪“唰”的一下就横在了她面前,吓得她差一点又腿软了。
乖铃铛拍拍胸口,念叨了几声“不怕不怕”,就纳闷的看着围拢过来的十几个人。
“你们这是干什么?”
“副将还是回帐篷里面吧。”
看守的邵意非常之纠结。
“我为什么要回去?”铃铛这下可找到了出气筒:“帐篷里太闷,我出去喘口气不行吗?”
邵意:......
“将军吩咐过了,没有他的允许,副将你不能出门。”
“那你叫他过来。”
“将军有事,现在不能脱身。”
“那我去找他。”
“将军吩咐,您不能出去。”
铃铛:......
“邵意你烦不烦啊,你不要逼我打你!”
邵意抱着枪,很无辜,他周围的十来个士兵见铃铛开始举枪了,便也齐齐的抽枪,做出了战斗的姿势。
铃铛眼神一凛,圆溜溜的黑色瞳子也微微的眯起,结成了一道危险的弧线。
背在身后的□□也渐渐的变为了横在身前,右脚前屈——
邵意一张脸看起来和便秘差不多,绿的可以。
要打吧,这是嫂夫人,回来他家将军会将他怎样不必多说。
不打吧,这又是命令,出去出了什么事回来找的还是他!
他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为什么今天要下午巡逻呢?
为什么巡逻就恰好要巡逻到他们将军这儿呢?
一方是势单力薄,但是想要闯出去的意念极大;一方是人多势众,但是碍于各种理由束手束脚,要是真的打起来,结果还不一定呢。
然而这时,驻扎地以北,约摸五百来米的地方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火光,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颤抖,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一样。
似有若无的,还有将士的呐喊声。
铃铛脸色一白,猛地转过头看看周围,就发现先前还密密麻麻围在驻扎地内的人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除了他们,竟然再也找不出其他人!
这是......怎么回事?
铃铛瞬间反应过来大事不好,趁着几人还在愣神的功夫,不知道是哪儿来的一股子力气,猛地就从几人的夹缝中间穿了过去,几人回过神来,刚欲拦阻,铃铛就冲着他们一顿好骂。
“还打什么打,没看到前面出了事么!现在要做的就是跟我一起去查探情况。把我绝尘牵来。”
几个还是十来七八,与铃铛同岁的少年被骂的抬不了头,灰溜溜的跑到后面牵来几匹马儿,守卫般的跟在铃铛后面,直往爆炸地冲去。
在他们走后不久,一群黑袍人就悄然而至。
约摸二十几个黑色袍子,全掩在布料底下也分不出什么身形,性别,只能隐隐从他们的行为上判断出来,该是以最前一个黑袍人为首的。
为首的黑袍人干枯纤长,绿指甲骇人的手从宽大的黑袍底下伸出来,朝着前面一个明显略大于周边的帐篷指了指,便有四个黑袍人从她身后走出,脚步极快的冲进了帐篷里面。
片刻后,他们出来,单膝跪于她面前,摆头道:
“教主,没人。”
“混账——!”
黑袍人开口,声音格外的粗冽难听。丑陋怪异的长指甲一伸,就将离她最近的一个黑袍人穿膛破肚。
一个“同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人世,他的鲜血溅在了他们的脸上、身上,也许他死前还是不甘的睁大了眼睛的。
可是那些仍跪在原地,或者站在她身后的人,却都当做没看见一样。
无动于衷。
人心冷淡至此。
“她一定是跑了,给我追——”
为首的黑袍人甩去手上的血,带着愤怒的开口,转身就飞向了爆炸声响的地方。
十几个黑袍人随后跟上,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具渐渐失去体温的尸体。
再说那边城门处,铃铛几人赶到时,正是激战最酣的时刻,坚固的城门被炸出了一个几丈的大洞,焦黑的残垣摇摇欲坠,红袍和蓝袍的士兵正一窝蜂的往洞口涌,外面则是黑压压的叛军。
鲜血四溅。
铃铛当场就被惊呆了。
城墙上不时的落下一个红袍或者蓝袍的将士,
这都是她认识或者不认识,总归是见过的!
叛军人数太多,一眼望过去都见不到头,而目前驻守在城墙下的,只有三万天策军和一万祁城军!
“安禄山呢?范阳军呢?”
铃铛红了眼,抓住旁边一个断了一边手的士兵,急切的追问道。
“我......”那小兵咳出一口血来:“我不知道,有人在城墙下埋了火雷,我们发现时已经晚了。”
“火雷......”铃铛倒吸一口凉气:“今天和昨天巡城的是谁!”
“三军的人都有......”
“那杨云旗呢?曹雪阳呢?”
“定远将军命我们拖住后方,不让范阳军过来......他们现在应该在城墙下方......”
铃铛眼眶一热,将手中红袍的士兵交给后面的邵意,翻身上马。
因为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的缘故,上马之前还踉跄了一下。
邵意见状急的要死,忙想去扶,铃铛却一夹马腹跑远了。
“诶诶诶——副将您要去哪儿啊!”
“找我丈夫。”
到底还是他们低估了叛军的实力,也误判了三军的真实情况。
慕容化醒来后就指证安禄山意图谋反,联合叛军、天一教谋害于他。铁证在手,他们三万天策军和一万祁城君虽然人数不敌范阳军,可是要将他们拿下却不成问题。到时候上报陛下,不仅北部战事可免,还能成功抓获一个滔天野心、鱼肉一方的贼子,保一方安宁,圣心大悦。
可是他们就败在没有早些预料到。
预料到安禄山这个北方的节度使会叛国,会连一丝丝的战友情,同袍情都没有。
与叛军勾结到那程度,在城墙下引爆了火雷。
究竟是什么,能让一个曾经热血挥洒的将军,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小将军银枪已经被血染的通红,尤其是枪柄处那双龙眼,似蕴含着滔天的煞气,令周遭人都不敢近身。
却有一人,身形瘦削似猿猴,身披一件黑色外袍,如一道影子般,悄然的袭去了他的后背处。
与此同时,正面三个同样着黑色袍子的人亦然同时进攻,锁他上、中、下三盘。
小将军琥珀色的眸子一冷,手中银枪无情的扬起。
如旋风般的,由内力以及极快的手法织成的一张巨大的刃网,粗/暴的将三人的攻击锁在了外面,然后反弹。
他手腕一转,银枪就要刺向身后的那人。
却有一支细一些的枪比他更快,几乎是在瞬间就追击上了那人。见到躲不过,那瘦猴只得侧身一闪躲,虽躲过了重伤部位,却还是免不了被银枪扫中,腰侧破了一道大大的口子。
紫红,掺杂着浅绿的血液从创口流下,这人的行动一下就变缓慢了。
一个身形小巧却如雷似电的人从远处奔来,在微有些呆愣的小将军面前经过,取下了那柄刃破土,扎在地上的银枪。
银质的枪头,染血的地方已经黑了一大块。
铃铛蹙眉。
果真有毒。
不过小将军脸色更不好,阴沉沉的向她跑来,张口就骂。
“你怎么出来了!”
“你们都在外面拼死战斗,我有什么理由留下?”
“你不同,你的身体......”
“我身体已经好了。”
铃铛明显不想跟他废话,瞥见对面那隐藏在叛军里面的黑衣人都拿出了他们粗长的虫笛,脸色一凝。
银枪归于背,腰后细白的虫笛入手,细腻一片。
银铃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 由此,便是长长久久的乱世。
每个人都逃不过。
☆、醉舞开,千蝶起
仿佛有千万只细小的虫子要从地底破土而出,食人骨血。站在地面上的人,隔着厚厚的军靴都能感觉到那被鲜血染的湿润了的土地正在像是恐惧着什么似的,瑟瑟发抖。
仿若魔音般的笛声从战场各处响起,像一只只狰狞的蜈蚣,正张牙舞爪的要爬入他们的体内,令人无端的感到一阵胆寒。
为首的几位将领,都僵直了身体,像是畏惧着什么,怒目而视前方。
小将军和曹雪阳却猛地一回头,看向了铃铛。
身披银甲的少女,黑黝黝如玛瑙般的眸子已经变成了浅紫,瞳孔处有一只小小的蝶,不停的扑棱着翅膀,就要飞出来。
手中细白的虫笛放于唇边,清脆悠扬的笛声合着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银铃声响起,仿若天籁般,却又蕴含着无上的力量,直压的那地底蠢蠢欲动的家伙们都颤颤巍巍的收了手。
吹笛子的黑衣人们似是没有料到这幅场景,一时之间有些无措,想要再次压制这股力量,却已是无用之功。
小将军和曹雪阳领头,稍有退意的天策军和祁城军们便又鼓足了气,一股脑的朝着他们涌过去。
杀了个措手不及。
似乎战情就定于此了。
一道与和铃的笛声完全不同,却霸道十足的乐音横冲直撞进来,将原本已经呈现一边倒局势的场面再次打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