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素衣见安茴儿的目光瞧了别处也顺着看去,就像刘婶子说的这邵攸宁除了一条腿不好其余的都是顶好的。
“茴儿去见过邵秀才,他可是个有学问的人,小时你还同他玩过呢。”女子的声音高而细,话很正常只是听的人很别扭。
安茴儿愣了一下缓步上前,福了身子,“邵秀才好。”
女子声音柔柔的,帷帽下的眼睛好奇的看着邵攸宁,邵攸宁回了一个浅浅的笑,不温不热的好像他们第一次见面,却没有发现那腿侧的手是紧攥着的。
花素衣觉得刘婶子是不是骗她的,这邵攸宁不冷不热的模样也不想想娶她家茴儿的。
“攸宁怎的到这儿来了”洛娘眸子闪了闪,眼帘有些睁大。
“娘。”阳光侧面撒过来,白皙的面庞通透嘴角含笑却有着苦涩的意味。
洛娘轻叹一口气,儿子是她的心思她自然也是清楚几分的,“来寻我的叫你站在哪里等我如今走叉了吧”
“既然如此赶快散了吧,我家茴儿还未出嫁要是有什么不好的名声就不好了。”
邵攸宁拱了拱手面色沉静柔和似乎没有什么不愉快。
洛娘上前要扶邵攸宁却被拒绝了,邵攸宁缓缓的转了身,走的很慢,若是不细看看不出跛了一条腿。
来去匆匆,好像真的只是偶遇了熟人打了招呼后离开了,安茴儿目送那人离开心底种有种异样的感觉,明明那人刚刚不曾看过她一眼,可总觉得他实现不曾离开过,想着他应该已经娶妻不好叨扰就断了再见的心思。
第7章
不到傍晚冷风就肆虐的跑了出来,火炉里的火星时不时的冒出,骨节分明的手在橘红的火光下尤为的好看。
邵攸宁生的冷漠身上总有种生人勿近的气场,也就是这些年当了夫子嘴角才常常挂笑,好像那个冷漠的少年脱胎换骨了,不过至于其中真假怕要细细分辨了。
炉子里的柴火突然崩裂了,发出闷轰声,邵攸宁用火棍动了动,亮亮的光映到眼上,“安茴儿今生我绝不会看着你送死!”
冷冷的话突然冒出,幽幽的目光看着火光,点点星光在明亮的眸子里跳跃,嘴巴抿成一条直线。
整个人四周像是结了冰,空气也静默了。
匆乱的脚步渐渐近了,邵攸宁敛了情绪面色柔和,一个如玉公子。
“攸宁,你瞧瞧这个姑娘如何”
洛娘面色喜庆的快步走来,衣角有些凌乱对于洛娘这样极为注重形象的人已经极为难得。
柳眉杏眼娃娃脸,身材丰韵,眉眼含笑小家碧玉的模样,在女子中也算中上之姿了。
洛娘见邵攸宁一本正经的看着画纸,以为是有了希望,语气轻快,“这是李家姑娘,名唤瑞芳,如今一十有六,是个庄稼人,性子稍微泼辣些,极为喜欢读书人,相了多少公子都不愿的。”
“怎样,可好?”
“嗯,挺好的。”邵攸宁修长的手指抚过画纸脸色认真。
洛娘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这样容易妥协,许是见今早安茴儿的态度心里放弃了,毕竟儿时和大了到底还是不一样的,期冀道:“攸宁我们去见见如何”
邵攸宁抬头点点的火光还在眼睛里跳跃,嘴角含笑模样恭敬,“听娘的便是。”
“好好好!为娘这就向刘婶子说去,明日就安排你们见见。”
“娘,如今晚了明日再去吧。”
“你刘婶子住的又不远,行了,行了娘这就去。”
待人离开,那张画纸悠悠的飘到了炉子里,扬起的火焰很亮将白皙的脸映成了蜜黄色。
邵攸宁哂笑一声那里还有刚刚顺从的模样,上辈子他亲眼看着安茴儿出嫁,亲眼看着她的灵柩被抬了回来,这辈子他绝不会袖手旁观放她嫁给别人,即便她不喜他。
他放过一次不会有第二次,虽然他断了一条腿比不上那些四肢健全的,但最起码嫁嫁给他不会在十六岁就死了。
不会遇到那样的纨绔子弟,那个为了命可以跟他下跪的无用之人,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她的尸体送给了他。
刚刚白透的画纸已经变成了灰烬,像是老了的树叶埋在了泥土里一点点的变黑。
他娘喜欢多想,所以他可以去见见这个姑娘来安了他娘的心,这个姑娘上辈子她见过,传闻并不好,就像娘说的性子泼辣,至于是不是真的喜欢读书人跟他关系不大。
关键有个姓朱的屠夫稀罕她不得了竟还找他学书,至于最后嫁没嫁他就不知道了,或许今生他可以勉为其难的当个媒婆。
邵攸宁拖着腿回到了床旁,面色尽是倔强,今日看着安茴儿好奇的模样怕已经将他忘了,她记性真的不好,儿时能忘了来的时间,大了能忘了他的模样,以后得好好看在身旁才好。
精致的木蚂蚱挂在了床头,邵攸宁饶有兴致的的轻拨一下随后温温一笑。
今夜的天很黑,月亮躲进了云层,星星不过一两个,应是好眠的晚上,屋中的油灯逐渐灭了七里村渐渐的静了下来。
晨雾初散。
一个金灿灿的元宝露了尖周围都是蜜色,云是绛紫色,朦胧的雾气散开,集市早已涌入了人。
一个人,身着一件薄衫身材精瘦,身后挂着一只倒挂的猪,黝黑的肤色和身后的白净的猪肉形成鲜明对比。
邵攸宁缓步上前,半个手臂大的刀欻的一下立在了砧板上,一脸的不耐烦,“要多少!”
邵攸宁温温的笑了笑,抱歉似的说道:“我不买肉。”
“您是夫子这样砸场子的事可不能做快些离开别打扰我做生意。”
邵攸宁嘴角还是含笑只是整个人清冷不少,刚刚的平易近人只是假象,“我要和李家姑娘相看,你觉得如何”
勾起的嘴角很讨人厌,圆润的指尖有韵律的敲打着手中的拐杖,看着眼前更加暴怒的人邵攸宁转了身不给朱屠夫一点机会。
“你站住!”
邵攸宁像是没有听见缓步向前,朱屠户连忙拦住,虽说邵攸宁跛了一条腿,可身上的气度却不能小瞧,朱屠户对上邵攸宁平静的眸子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不耽搁你生意,兄弟也不要阻了我的路。”语气温和话很在理让人无从反驳。
朱屠户是个粗人说话直来直往,黝黑的脸绷紧了,紫红色的唇动了动,“我白送你肉。”
微微上扬的眼尾弯了弯,薄唇轻起理所应当道:“多谢。”
烟灰色的袍子将人衬得出尘,这世日头刚刚冒光那人脸被冻的惨白,整个人亲和有礼脸上线条柔和像极了有钱人家不谙世事的小少爷,那个女子能不动了芳心朱屠户见邵攸宁没有别的意思有些着急,“礼尚往来,你不能白拿。”
“你白送我的,我亦无事求你,何来礼尚往来?”烟白的雾气从口中飘出到头顶散尽,模样悠闲态度友善让人生不来气。
朱屠户被怼的满脸通红,因皮肤偏黑脸上成了绛红色和对面惨白的人大不相同,胸脯上下起伏着气恼道:“那你平白无故的对我说这些做什么?!”
“你和李家姑娘住的近,毕竟我以后要娶她,所以想打听一下平日她喜欢什么,见你这般我没有兴趣再问,你还有问题吗?”
朱屠户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你不能娶她!”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干你何事”
说完邵攸宁就要走,全然不顾身后炸毛的人。
“她…她脾气凶,你这样的小身板娶了她早晚得断胳膊断腿!”
“她还特别厌恶读书人,尤其你这样人禽兽不如的,她喜欢我这样人模狗样四肢发达的所以你赶快回家教你的书。”
邵攸宁僵硬的转了脖子,这成语用的真是一言难尽,不会将会的都说了吧瞧着气氛差不多了惨白的脸上露出愁容,“不瞒兄弟,我母亲硬是让我去,所以即便是荆棘漫漫也得看看去。”
灿烂的阳光越了出来,一抹光正好打到朱屠户黝黑的脸上,一股正然之气熠熠生辉,“那我代你去。”
邵攸宁的手轻轻弯曲放在小腹前,满脸的忧国忧民,“如此攸宁在此谢过,未了避免母亲询问不如攸宁和你一起再说万一你被打了我还能帮你叫大夫。”
“不用,不用。”浓黑的眉毛兀的扬起身子连忙的后退。
“我无以为报,去帮衬一把也好。”
朱屠户双手张开一脸凶相,“你敢去试试!”
“为何?”
齐白的牙在黝黑的脸上绽放,大大的眼睛转了几圈,“我这铺子还没人看,你给我看着钱分你一半。”
“……”
“好。”说完邵攸宁头也不回的向那白花花的猪肉走去,刚刚的担忧一扫而光比翻书都快。
邵攸宁是真想去瞧瞧,没准还能帮他忙不过既然人家无所求他也无需费工夫。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手旁一把大砍刀,身后一只大肥猪,画风奇特,路过的人都时不时的瞅上两眼。
金元宝一样的太阳向上爬了爬,空气里还残留夜的寒气只是说话时雾气少了些。
鹅黄色的裙摆摇曳,胸前手腕处绣的桔梗花活灵活现,巴掌大的脸上长了些肉显得精神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