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珊,注意别跑迷路了。”
林栖发自内心的,她不希望重深因为找迷路的胡珊而担忧。
“谢谢,林栖姐姐,比景瑞姐姐好多了!”
好会挑拨离间。景瑞眉毛一挑,林栖喃喃说着:“情话……”
景瑞没心思搭理胡珊:“林栖,想到了吗?”
林栖忽然想起那个语文教师念诵过的诗歌了。铃声响了第一遍。
“我们回教室。”景瑞拉林栖。
“会考……定在本学期的最后三天。”班级导师一宣布,下面有骚动。考试最让人紧张了。
“这次会考很重要。成绩会作为大学录取的参考,尤其是体育分数……希望大家抱以万分的重视……”
林栖担心起来,剧烈地运动,适合做完手术的重深吗?身体吃得消吗?重深却心不在焉拿铅笔在草稿纸上涂鸦。最后连串成一丛丛的……珊瑚形状。
难道,只是短短几天,就可以那么记挂一个人。林栖不能相信。
重深呢?一点也不担心会考。林栖责怪自己,怎么没想到,他还有一个在学校任职的母亲。一定有办法帮助到重深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在白费心思。
胡珊几乎是时刻黏在重深身边。最远的距离,也不超过三米。只要自己靠近,她就像是一只刺猬,把所有的锋芒都暗示出来,给林栖看。幸好,还有唯一的优势,同桌。
“重深,这是笔记。你缺课的时候,我都抄写好了,给你。”
“其实,有复印机的。”重深把话说完,有一点点尴尬了。林栖是一片好心,“不过,还是很谢谢啦。”
“不是的,这个笔记,不是随便找个人抄的,我把重点都整理了一遍。是专门,找的我们班上功课最好的同学。”
“他们?愿意把自己的私人笔记借出来?”
在竞争那么激烈的考试前,好多小诀窍,小机密都是不可与人分享的。
重深想象不出,林栖是怎么弄到的。林栖把封皮上有着凡高的作品《星空》的笔记本,推过去。笔记本就正面与重深对视着。一点点的感动,涌现上来。即使是普通朋友,也是值得感激的。可是,为什么心里没有那种面对女孩子的心动?真的曾经那么喜欢过这个坐在自己旁边的女生吗?
重深收下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艺术专业的训练?”
“艺术班下学期开班。重深,你也不要参加吧!特别申请一下吧,雷阿姨一定有办法!”明明知道这个事情不用自己操心,林栖还是不由自主问出来。
“为什么?”
“我担心你……”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的narcolepsy已经没有了。”
“但是你做手术没多久。”
“放心啦,我感觉身体很好呢!做完手术,恢复得特别快呢。”
重深下意识地拍拍林栖的手背……这份亲密,极其熟练。像是做过很多次。重深愣了一下,收回手。
林栖并不追问:“那,现在开始,我们都要用功了。”
“不管是念什么大学,一定要为了青春努力的,不然以后一定会后悔。”
她说得很对。重深翻开了笔记本。
“别的课程的,我也整理得差不多了,明天,带给你。”
“好!”很干脆地答应。
自从经过治疗,重深确实不再忽然就趴在桌子上睡觉了。几乎,再也看不到他默默地闭着眼睛,沉睡的样子了。重深沉睡的时候,仿若最静美的睡莲。这个季节,睡莲已经没有开了。明年夏天才会开吧。
放学路上,夏喻的车依旧等待在学校门口的固定位置。林栖心想,雷阿姨还是不能够对重深完全放心吧。母亲是世上最不懈关爱孩子的人。一下课,胡珊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跟在重深的左右,手里捧着一盒子蛋糕,要喂给重深吃。
胡珊嘴巴比蛋糕上的奶油还要甜蜜,很甜地说着:“阿姨,你今天好漂亮,都不像我的阿姨。”
夏喻一刮她的鼻子:“小滑头,那像什么?”
“像是,姐姐啊。不过我爸爸听见了,一定说我没大没小。我先罚自己算了,就惩罚我吃两口蛋糕!”
重深跟话:“这也算惩罚?”
“你不知道女孩子生来,减肥就是天职吗?吃两口蛋糕,而且现在是晚餐时间,是最可怕的惩罚哦!”
“好吧,说不过你!”重深认输。
“难道是想把你重深哥哥喂成胖子?”雷夏喻说完,看见了走过来的林栖。
“林栖,不如送你一段路吧,这样回家也早些,可以早点照顾小羽。”
要坐雷阿姨的车吗?跟胡珊这个丫头同一车厢内?
“怎么,林栖,嫌弃阿姨的车吗?”雷夏喻故意说。
林栖听得出弦外之音。如果要重新获得所爱的人,那么,为什么勇敢去争取?敌人应该是激发斗志的对象,而不是投降的对象。
“才没有呢!谢谢阿姨。”
胡珊还是一副甜美笑容,嚷嚷着:“阿姨,那我要跟重深哥哥坐,让林栖姐姐坐前排好吗?”
糟糕,输了一步。不管了,先上车。林栖钻进前排位置。车子平稳行驶,深冬的道路两边树木都是光秃秃的了。胡珊在后排,一会儿捏捏重深的手,一会儿又摸着重深的头发问:“为什么有点亚麻的颜色呀。是在什么店染色了吗?”
重深哭笑不得:“没有,天生的。”
“阿姨,我给你说个重深哥哥的笑话好不好?”
雷夏喻“哦”了一下表示回应。虽然,她是偏向林栖的,但是,感情的事情,只能够由重深自己决定。
“我八岁那年来阿姨这里住的时候,有一天,重深哥哥带我去买零食,就是那种烘烤的海苔味道的豆子。我一吃,就哭了,豆子撒了一地。重深哥哥就慌了,安慰我不哭不哭。问我怎么了?我就说,我担心以后我嫁不掉了,因为掉了半颗牙齿哦。”
“有这回事情吗?”重深打断胡珊。
“当然!阿姨、林栖姐姐,你们是相信我还是相信重深哥哥?”“小珊!”林栖果然上当。
“重深哥哥就说不哭,不哭,以后长大了,我娶你。”
重深假意看窗户外面,要说治疗以后确实忘记很多事情,无法核对,那是合理的。可是,这个丫头,那表情,太像是编造故事了。
“所以啊,我就跟重深哥哥拉钩啦。”
“小孩子的游戏嘛!”林栖忽然醒悟,不能够顺着这个丫头的话,赶紧扭转局面。
“谁说话不算数,谁就是小狗哦!做人不是要言而有信吗?在国外,爸爸天天给我说中国的美德就是有信用。”
“好吧,讲信用。可是,谁能够证明你说的是真的。”重深捏她的鼻子。
胡珊却不闪躲,让自己白皙光滑的鼻子,被重深捏到。
本来只是装一下样子捏的,重深心里荡漾一下,面孔红了。毕竟不是小姑娘了,而是十六岁的女孩子了啊。
“我还没有讲完哦!”
“然后我就把豆子给重深哥哥吃,结果,他也马上哭了。”
这下林栖好奇了,雷夏喻也忍不住问:“为什么呢?”
“原来是老板拿错了豆子,把海苔青豆拿错成芥末味道的了。”
车子里的四个人,都笑了。
雷夏喻却心里一冷,胡珊这个丫头,似乎心思也太多了。才那么小,就那么会捉弄人,那么会获得别人的同情。
到了十字路口,林栖下车,俯身说:“谢谢阿姨,重深,再见。小珊,再见!”
胡珊背对着重深,看着林栖,忽然做了个鬼脸,林栖后退一步。胡珊又是一笑,那是一股你输定了,重深哥哥非我莫属,志在必得的味道。
在车站站牌下,林栖回过神来。手机里来了一条短信,是重深发来的。
“不好意思哦,我在反光镜里看见她做鬼脸吓唬你,小珊就是这样的调皮。你不要介意。我代她跟你道歉!”
这算什么呢?哥哥给妹妹出面吗?还是,给自己的恋人出面?
林栖回:“我不介意哦。别忘了复习功课,明天我带其他功课的笔记给你。”
风吹着,很冷。从开了暖气的车里出来,林栖哆嗦了一下。一班车开过来,林栖上了车。她想起,那个蛋糕被重深遗忘在车上的初夏日了。
失去了记忆,爱一个人,就没有了依附的根据。那么,只有找回记忆。
景瑞曾经建议过,用那些过去的情话帮助重深找回那些深爱的感觉。
是的,记忆可以失去,但是,爱的感觉一定有残余。重深,你一定要看见我的心意。上天,请您帮助我!这一生,我无法再爱上别的人了。
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抄写了哪首诗,在学校的医务室,曾经听见睡梦里的重深念出的。
我们并肩而行,面面相觑,
迎面走向期待中的幻景。
瞬间变得越来越短暂,
世界上只剩下——我和你。
一旦把尘世间的哀歌忘记,
两个灵魂便飞翔在辽阔空域,
当视线和视线交汇在一起,
他们的感受会深深印在心底。
会考。
体育场里,是一队一队紧张地等待着通知的学生,男生和女生分开了地段。男生们左边靠近看台地方,女生在右边靠近围栏和道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