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几个人百感交集: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死了呢?
不一会,警察也来了。他们对路爷爷做了笔录,找医生要了诊断结果,然后又走了。
大家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压抑的氛围笼罩着每一个人……
生命真的很脆弱。
张奶奶的儿女是在次日凌晨赶到的,他们在张奶奶的尸体前哭得伤心欲绝、上气不接下气。
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他们的情绪才稳定下来,向陈建党问清了事情的经过。
昨天,张奶奶带着陈沫陈辰去找路爷爷唠嗑,然后张奶奶说是要去买什么东西,才刚刚踏出‘风声’的大门,‘砰’的响起一声巨响,然后就听见有人大喊“撞死人了!!!”
路爷爷赶紧跑出去,只见张奶奶躺在地上,流了一地的血,撞人的司机还愣愣的坐在车里,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陈沫、陈辰和路千珩也跑出来看见了这一切,陈辰当场吓得大哭起来,还是路千珩反应过来,叫醒一脸不可置信的路爷爷,打电话叫了救护车、报了警。
撞人的是附近大学的学生,为了考驾照所以在学校里多留了些日子,今天刚刚拿到驾照,便迫不及待的买了辆新车,一路开回学校。
当时张奶奶正打算过马路,学生原本是想刹车的,结果不小心刹车踩成油门,直接撞上去了。
在场的人不少,附近的行人、店主都看见了,那个学生也没有逃逸,一直等到警察过去封锁了现场。
张奶奶的女儿听完后又开始流泪,自言自语的说,“怎么会死呢?她还不到60岁,还这么年轻,怎么就死了呢?”
张奶奶的女婿一直搂着妻子的肩膀,神情悲痛。旁边站着的儿子儿媳也是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由于案件过程清晰,当事人也没有异议,事件被定义为交通事故。
撞人的学生家里是邻市排的上名号的富豪,学生父母急匆匆的赶来同张奶奶儿女商量赔钱的事,希望以此获得谅解,争取免除刑事处罚。
尽管没有人愿意用亲人的生命换来巨款,但现实往往逼得人不得不妥协。
就算张奶奶的儿女坚持不和解,那个学生家里有权有势,判不了几年,但如果接受和解,对方愿意拿出10万。
10万不是一笔小数目,对于定居上海却只是普通职员的兄妹俩,这笔钱无疑是他们舍不得放弃的。
于是,他们接受了和解。
张奶奶下葬这天是除夕,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气氛。大家似乎都忘了一个星期前发生的这场惨剧。
又或许,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记得,只是不愿意提起不吉利的事情,假装忘记了。
只有陈沫一家四口、路家爷孙俩、附近几家邻居以及张奶奶的亲人穿着朴质的衣服,沉默的参加完了这场葬礼,过了一个压抑的新年。
……
张奶奶的后辈在家里住了小半个月,安排完张奶奶的后事,便打算回上海了。
临走前,他们问陈建党和夏玲要不要买下这个房子,如果陈沫一家不想要,他们就把房屋挂在中介那里,由中介帮他们代卖。
毕竟兄妹俩都定居上海,这边也没什么亲人了,以后除了忌日、清明回来看看,平日里应该不会再回来,这个房子放着没人打理,倒不如卖出去。
虽然这个房子老旧,但一方面,张奶奶的儿女出价合理;另一方面,他们原本也打算买房,只是被张奶奶突如其来的意外耽误了。
再加上他们一家四口在这里住了一年了,多少有了感情。于是,夫妻俩便买下了这个房子。
张奶奶的儿女同陈建党夏玲交接完后,便回了上海。一如既往的生活、工作。
死去的人已经不再了,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
第十九章 宏博
3月初的某天晚上7点,宏博跆拳道道馆。
不怒自威的魏教练领着陈沫穿过大厅,走到最前端,高声宣布,“全体学员注意了!让我们热烈欢迎新学员加入!”
台下正在练习的学员纷纷停下各自做的事,看向魏教练以及魏教练身边的小女孩,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掌声停下的时候,陈沫上前一步,向大家鞠躬,“各位师哥师姐好,我叫陈沫,很高兴成为大家的一员,请多多关照。”
“太好了,从今天起,我终于不是年纪最小的了,小师妹,以后打扫卫生就是你的事了!”杨空空欢呼到。
杨空空今年9岁,长得黑不溜秋的,一看就是个闹腾的野孩子。
在陈沫来之前,杨空空虽然是年纪最小的、但辈分不小,后面还有几个大一的师弟师妹。
但毕竟年龄在那里,他依然是道馆里最弱的,自然是受尽了各位的压迫,一个月要打扫好几次卫生。现在好了,终于来了一个比他弱的,他的‘黑暗’生涯终于有了希望!
要说这打扫卫生,是宏博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传统’。
宏博的值日表是按入学时间排的,轮到值日的学员可以向别的学员挑战,挑战成功则由战败的学员代为值日,挑战失败则要负责被挑战者的值日。
可想而知,年龄最小的杨空空就成了大家挑战的对象。偏偏杨空空这皮孩子还越战越勇,发誓迟早有一天要打败宏博所有弟子。
宏博是由魏教练和齐教练两人创立的。据说两人原本是师兄弟,当年还得到过很多大奖,最后回到成都娶妻生子,然后在温江县创办了宏博。
学员都是学生,为了不耽误大家学习,工作日的统一教学时间是晚上7点到8点半,非工作日的统一教学时间是早上10点到11点半。
其他时候任由学员们自主练习,心情好的时候便多加指导,心情不好便和学员对打,整个道馆氛围还算愉快,其乐融融。
“空空,你别高兴太早,小师妹可是女孩子,我们这些师哥师姐自然是疼惜的,护都来不及,怎么舍得让小师妹做值日,你放心,打扫卫生这项光明而伟大的使命还是你的。”说话的是二师兄何应,他长得有点着急,今年大三,是个长相粗狂的糙汉子。
“不是吧,你们居然还重女轻男,呜呜,我好伤心。”杨空空假哭道,表演浮夸。
“哈哈!”站在杨空空后面的叶紫捏捏杨空空的脸蛋,“空空,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叶紫今年大一,按辈分是杨空空的师妹。
“好了,安静。”魏教练制止学员的打闹,转头对陈沫说,“陈沫,你就站在杨空空边上好了,你和杨空空年龄最小,以后你们就是搭档了。”
“好的,教练。”
陈沫向杨空空的方向走去,路过路千珩的身边,还不忘对他露出一个可爱的笑脸。
“现在开始上课……”
跆拳道很费体力,一节课只有1个半小时的时间,但能把人累成狗。
陈沫年纪小,体力不支,一节课的时间得休息好几次。杨空空因此取笑她,陈沫撇嘴,自我安慰道:来日方长。
下课后,陈沫和路千珩一起回家,为了不让这短短几分钟的路程太过安静,陈沫想方设法的找话题。
“千珩哥哥,你学跆拳道多久了啊?你的腰带是红黑色的,好厉害,听说红黑是未成年阶段的最高段位呢!”
路千珩抬头,望着天空中皎洁的月亮,似乎陷入了悠久的回忆,“我大概也是你这么大的时候开始学跆拳道的吧,现在想想,已经8年了啊……”
路千珩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低头看向陈沫,正好与她的视线撞到一起。女孩的眼睛格外明亮,点缀在她婴儿肥的圆脸上,煞是可爱。
路千珩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女孩柔软的头发,心情愉悦起来,解释道,
“红黑带是未成年的黑带,年龄到了就变成黑带了。我8、9岁考上红黑带,小学没毕业就是红黑3品,年龄不到,就不能继续往上考了。这几年还一直在道馆学习,无非是为了锻炼体能罢了。你要是坚持学下去,你也能做到的。不难。”
“恩恩。”陈沫乖巧的点头,笑得开心。
难得今天路千珩这么多话,不常见啊!
路千珩家在‘风声’书店后面的居民楼里,很快到了,但他并没有上去。他知道陈沫父母就在附近的‘夜市’摆摊,所以多走了几步,把陈沫送到了陈沫妈妈的小吃摊,这才转身回去。
小吃摊生意不错,聘的大婶在不停的忙活着做小吃,夏玲负责打包和收钱,分工有序。
夏玲百忙之中抽空回头问陈沫,“今天上课感觉怎么样,累不累?”
“还不错,虽然有点累,但感觉挺开心的。”陈沫见夜市热闹,便想四处转转,于是对夏玲说,“妈妈,我到处转转啊。”
“好,但你别走远了啊,你爸爸和王奶奶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夏玲头也不回地说道。
“知道了。”
夜市有些拥挤,路边的摊位围满了人,使得中间的道路更窄了,加剧了拥挤的程度。但陈沫并不感觉厌烦,她喜欢这种接地气的烟火味。
陈建党和王奶奶照看的地摊生意是最好的,占地面积挺大,周围满满当当的都是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