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喘着气,金属在掌心划下无法消弭的伤口。烙印在苍白的灵体上,变成永生永世都要背负的痕迹。微澜眼中焦灼渐渐退去,有些迷茫的抬头,似乎如梦初醒。
而止水,侧眼看了看贴着脸颊扎入大地的利刃,半晌无言。
“你早知道我根本做不到。”
伸出双手捂住眼睛,她笑得疲惫不堪。有鲜血一点点从指缝间流出,刺痛他的眼睛。曾经经历过同样的痛楚,他很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他甚至可以清晰想象出,黑暗里三勾玉是如何缓慢连接,开启通往孤独和辉煌的通途。
“是,我是早就知道。”
虚弱扬了扬嘴角,止水伸出手去,终于能够触碰到那人。截然相反的体温横隔在他们之间,纵然完全揽入怀中,也无法将那份寒凉彻底温暖。
“我知道你根本无法对我下杀手,但我也曾经发誓再不会让你痛苦。”
他轻轻拿下微澜覆在眼睛上的双手,直直凝视着那被鲜血洗涤的眼眸:
“所以那时我给你下了暗示——只要我再让你感到绝望,你就会抑制不住对我的杀意,直到亲手将我葬送。”
看到她瞳孔瞬间缩紧,止水苦笑了下:
“结果,没想到你居然傻成这样……就算没有了理智,本能却依然如此坚定,连别天神都无法完全催眠……”甚至最后还刺激出万花筒,彻底破了我的暗示。
“抱歉,微澜……这些都是我的错。”
深吸口气,她靠在止水肩膀上,终于卸下一身防备,眼泪却依然止不住往下流。
“关于你所说……我的确无法反驳。”
抿了抿唇,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止水勉强笑了笑,声音却沙哑地厉害:
“我过去,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但我从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更不曾想要你死去……你可以不相信,也可以继续恨我……但是,请待在我能够看到的地方。无论如何,请给我机会弥补所有的过错。”
“我只求你这一件事,微澜。”
“我已经死了,已经不可能再有什么未来,你应该明白的。”
淡淡开口,她目光散漫在深林的每一个角落,眉头皱得很紧。
“我知道。但是,我不在乎。”
紧紧握住她的手,似乎怕她再一次抛弃一切远去。止水轻轻弯起眼睛:
“我只要现在就够了……忍者本来就没有未来。只要你还在一天,我就能一直等你原谅。”
“所以,这次跟和我一起回家好吗,微澜?
说出来的,说不出来的,我相信你都能明白。如果注定要彼此折磨,那这次就让我来承受所有。究竟是不是所有方向都会驶向同一个宿命,我愿意今后与你一同见证。
因为,我们谁都不可能再轻易放下。
“好。”
闭上眼,宇智波微澜深深嗅着他身上的血腥。明明从心到身都如此疲惫,可依然能听到所有伤口愈合的声响。
——大概,这次是真的逃不了了。
她垂目这么想着,任凭一场大雨迎头浇下,淋湿得却已不再只有自己。
四下里,时光融化。那些过去与现在,终究各安天涯。
作者有话要说: →_→蠢作者已经鬼畜了,不要理她。
那么问题来了……人和鬼怎么谈恋爱QUQ
果然还是BE掉吧
☆、止息
大雨滂沱,时间仿佛永不止息。
在这被雨水浸透的深林里,大概总能闻到点宿命的味道。欢愉也好,悲伤也罢,它们都会被空气在这潮湿中几倍几十倍的放大,直到触及我们平日所不敢触及的部分。在满目寂静广袤的黑暗里,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再自欺欺人,随意将灵魂放逐在不知通往何处的深渊下,等待岁月流淌,生命静止。
那是命运给予它最忠实信徒的,最后一次救赎。
我曾经一直坚信,在某个时刻发生的某件事,一定有它的意义。以已生之因,铸未成之果,我们所经历的一切在很久之前都有踪影可寻,问题只在于你是否能够找得到你命运的轨迹,并且在纷繁中摒弃所有芜杂,看清脚下要走的路。
但现在,我却觉得,我的命运大概已经被上天抛弃。并且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在不知往哪的道路上狂奔一去不复返了。
所以,未来到底会变成什么样,谁也无法知晓……或者,就像止水说的那样,我们根本就没有未来。牢牢抓住现在,才是唯一能做的事。
蹲在树根上终于纠结完所以该纠结的问题,我看了眼渐渐染上黎明灰白的天空,难得无奈叹了口气:
——说实在,我原来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其实宇智波止水有时候也会任性的跟熊孩子一样,挺难搞的。
此时正是天光破晓时分。我们正在赶回木叶的道路上,距离他差点被我一苦无宰了仅仅只有不到五个小时的间隔,而我们之间的相处却已经不能用只翻天覆地一词来形容。
对此,我实在不是很能适应。毕竟十多年来都没有如此靠近过,能马上进入另一种截然相反的相处模式才是真真正正见鬼了。但与我相比,止水却没有一点这方面的烦恼,角色转换无比迅速,看得我一路心塞不已,突然有点后悔为什么要这么干脆的崩溃防线举手投降……哪怕再跟他耗一耗,让自己好歹有个心理准备呢?
比如说——
“微澜?你在哪?!……微澜?!微澜!!——”
朝天翻个白眼,我听见止水焦急的呼喊由远及近,心里明白他这是又开始了。
以查克拉维持实体化,先不说最终结果会如何,时间一长灵体会疲累是不争的事实。而且我也不可能一直保持着这个样子随他回村……不然不是我把他们吓死,就是他们把我推上实验室给解剖了。因此,关于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法,我其实也有一直在考虑。
止水没有带土和卡卡西那样的万花筒,所以他看不见灵体状态的我是早已印证的事实,但无论如何,这也是有效的突破口。如果我能搞清楚为什么会如此,那事情会有所转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而关于这一点,不得不说,止水偶尔还是会给我办一件好事的。
将查克拉聚集在眼睛上,再猛然睁开。写轮眼中三个勾玉慢慢转动连接在一起,有如倒写的卍字。视野里一群飞鸟扑棱棱从头顶飞过,却不再是平日立体的图像,而变成一道道斑斓的纹路。瞳力瞬间暴涨,我尝试改变了一下它们的排列序列,不出意料发现,原先往南迁徙的鸟群集体开始掉头,往来路飞去。
止水告诉我,宇智波族人的万花筒写轮眼能力各不相同,但大都是根据自己的个人特质形成的。比如他擅长幻术和瞬身,因此别天神就是在对手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改变其思想和态度,可以说是绝对的洗脑。而我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但处于灵体状态,大概万花筒就于此紧密相关……从我所看到的生命体的能量场和灵魂波长,以及改变排列就能按自己需要操纵它们的所见所为来看,这恐怕也是跟别天神异曲同工的支配系幻术。
唯一不同的是,止水的别天神直接作用于人的大脑,幻术绝对无法反抗。而我的万花筒想要发挥作用,要么是我的实力压倒性凌驾于对方,要么就是彼此你情我愿,不然还是会有术失效的可能。
“微澜!微澜!!你在哪快点回答我!!”
大概是因为我长时间没有回答,止水的声音已经由焦急隐隐透出了一股绝望。他不断穿梭在茂密的灌木丛间,身上被树枝划出道道红痕,却依然固执地不停寻找着。
——再不出现,估计就要出人命了吧……
闭了闭有些疲惫的双眼,大致搞清了万花筒能力所在。对于这种一路上已经出现无数次的情形深感惆怅,我靠着树干看着止水第三次从我身边毫无知觉地走过,终于还是叹口气,重新在体内流转起查克拉。
“微澜!”
在凝出实体的那瞬间就发现了,止水立刻瞬身落在我面前。他眉头皱得厉害,似乎想说些什么,忍了半晌却还是作罢,只是伸手攥住了我的衣角。
“微澜……”他虚弱笑了笑:“别总是吓我啊。”
“我记得我跟你说了我在这里实验写轮眼。”
嘴角抽了抽,我迎着止水痛心疾首的目光,后脑勺缓缓滑下一滴冷汗。
“可我看不见你了+_+”
“一直实体化很累=_=”
“……哦。”
“……”
面对突然软萌化的某人毫无招架之力,我只能伸手深深捂脸,真的很想仰天哀嚎。而看着止水明明委屈到不行却还强装什么事都没有的眼神,不知为何,总有一种其实是我不讲理欺负人家结果还要他迁就我的……错觉?
——当然,是错觉,绝对是错觉。
绝对是……错觉……
绝对……是……
“好吧,我的错。”
完全招架不住这么有杀伤力的表情,嘴角抽搐得厉害。我实在无法想象,有一天居然能对止水产生这种无可奈何的挫败感。说实话,相比于现在一脸怎么都甩不掉的泫然欲泣,我倒宁愿重新恢复原来彼此冷嘲热讽老死不相往来的相处模式……甚至前一段可望而不可即的虐身虐心状态也不是不行,只要现在能有个人把这家伙从我面前牵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