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花来探病?”歪歪脑袋,千奈难得主动表达了自己的疑惑:“您确定不是要去太平间送别遗体?”
瞥一眼自己手上的花束,然后干脆利索扔在了止水床头,卡卡西转过身义正辞严:“抱歉……走得急抱错了。”
“……”
不忍再看千奈和止水漂移的表情,我揉揉眉心,终于确定这家伙其实就是闲的无聊,才会跑来这样消遣我们。
“卡卡西,注意下形象,别吓着小朋友。”
知道他护额底下肯定开着万花筒,我毫不犹豫朝他开口道:
“我最近脾气没有那么好了,不保证不会把你扔进南贺河里去。”
“……嘁。”
模式切换地无比迅速,他轻轻斜了我一眼。满脸“我不拦你你可以试试”的鄙夷表情,看得我额角抽筋,只想赶紧送他来和我团圆。
“这么说来,战果不错呀?”
眼见我亮出写轮眼已濒临暴走的边缘,卡卡西也懂得见好就收。不在用眼神折腾我可怜的神经,而是把目光转向一直苦大仇深盯着自己狠瞪的止水,他居高临下在我们之间扫了几个来回,最后慢慢笑了起来:
“搞定了?”
“仍需努力。”
闻言愣了愣,随即眼中阴霾散尽,止水愉悦回答。
“……你们这是在说什么?”
困惑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千奈一头雾水,我却听得嘴角抽搐。
——这两个人,真当我是死的吗?!
“没什么,只是在说我寄放在止水家的花。”
笑眯眯开口,卡卡西往我这儿瞪了一眼,眼睛弯得有点危险:“不是很名贵的品种,但不知为什么非在他那儿才能养活,我只是问问他最近帮我伺候的怎样。”
“……这样。”迷迷糊糊点头,单纯的好孩子就这么容易被大灰狼忽悠了过去——虽然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那厢,我蹲在窗台上不住飚着冷气,连眼角都开始抖动起来。
“谁说是你的了?既然在我家了那就只能是我的。”
也微笑着开口,止水眼睛几乎都弯成了一条缝,和和气气把卡卡西堵了回去。
“你这可是明抢呦,宇智波君。”
“你情我愿,明明就是互惠互利。”
“她一身倒刺太扎手,你照顾不好她。”
“谁说的,没试过怎么知道。”
“……你不可能只看着她而不去顾虑其他的花。”
“我现在只有这一个。”
“……”
被噎得无言以对,卡卡西瞪着止水的眼睛,似乎想从其中找出什么不妥却无功而返。沉默半晌,直到窗外影影绰绰露出了点夕阳的影子,他才终于深吸口气,再度起唇:
“……记住你今天的话。”
不着痕迹看了眼满脸问号的千奈,他点点头,不再留恋于此,转身朝外走去。
目送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里,我眼睛有点酸楚。在房门合上的瞬间,我看到他漆黑澄澈的眼眸,一如夏日繁星般广袤深邃。而那其中隐藏着的,十几年来从不曾变过的包容和温柔依然如故,不用多说些什么,我知道,他永远都是风雨中我最能依靠的坚强。
“如果你敢让她掉一片叶子,我一定会从你手里连盆端走。即便她会枯萎,也绝不再一次交付。”
淡淡带着警告的声音从门缝里飘来。卡卡西看着窗台上那个透明人影,一瞬间想了很多很多。从第一次相遇,到最后一次别离。他们共同踏过那么多荆棘和荒芜,纵然曾经无数次悲哀绝望,无数次想要放弃,但也彼此支撑着,走完了那样冗长沉闷的黑夜。
她的时间停止了,他的路却还要走下去。
这次,大概一个人也不会孤寂。
毫不意外听见门里“你不可能有这种机会”的回话。卡卡西微微笑了笑,眼中欣慰安然依稀可辨。
哪怕是已这种方式,我也很高兴你能停留在你想停留的地方。
我们都已经过了需要陪伴才能活下来的年纪,我也不再是那个失去一切沉沦黑暗的少年。无论时光多久,无论未来多长,过去所给予的所有回忆,我都会好好珍惜。
因为,那将是今后我们应该前行的方向。
既然已经决定,就再也不要回头。
无论前方迎接的是怎样的结局,你身后都有我可以依靠。
所以,微澜。
不要顾虑地往前走吧。
——我会一直祝福着你。
…………………………
在卡卡西莫名其妙地来又莫名其妙地走之后,止水一直都处于一个比较疯魔的状态里。不但无视了千奈很多次欲言又止,还两眼放空,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咬牙,明显已经完全沉迷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看得我们都惆怅不已。因此没过一会儿,千奈就借口天色已晚离开了病房。
随着门被轻轻合上,夕日余晖透过窗台洒落,这里又再度剩下了我和止水两个。
“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侧头看着千奈有些孤独的背影消失在长街尽头,我皱着眉飘下窗台,站定他病床边。
“怎么?”
大概是我语气不太客气。止水迷茫而又委屈地看了过来,一脸没有反应过来的模样。
“我又做错什么让你不高兴了吗?”
“……千奈,是千奈!!”
又好气又好笑,我强忍着伸手给他顺毛的冲动,兀自感叹这家伙果然卖得一手好萌:
“她很关心你。那么多年的情谊,你总不能一朝一夕全部丢掉吧。”
撇他一眼,随即别开视线。我看着窗外晚霞漫天,装作不经意地开口,尽量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在乎:
“我觉得还是一切照旧比较好。毕竟,我已经是这个样子……以后你恐怕会不习惯吧”
“……”
“你还是不相信我!”
从我说出第一个字开始就瞪大了眼,到最后简直都要脱眶了。止水从病床上一跃而起,神色急剧变换,最终定格在一种名为勃然大怒的表情上:
“从一开始起我说的每句话你就都不信是不是?!!!”
“……你冷静点……”
抽抽嘴角,完全没想到他会发这么大火。我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得尴尬地移开视线,不知该不该提醒他一句,他前不久还信誓旦旦保证过我有不相信他的权力。
“去TMD该死的冷静!”
仿佛知道我在想些什么,他愤怒地拗断了旁边用来挂吊瓶的铁架子。力气之大,直让人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把那当成了我的脖子。
“看着我。”
猛然抬头,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态。止水几乎是在我耳边怒吼道:
“你可以怀疑我的一切,但只有这个……微澜,只有这个你绝不能怀疑!我要告诉你多少次你才能相信,我所做的一切我绝不会后悔!没有未来也没关系,永远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出门触碰也没关系,我只要知道你在我身边,我就已经足够满足了!!”
“……”
看着他气得快要扭曲成一团的脸,我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无言以对,只得继续沉默。
“好好……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但你不能要求我在这种方面那么没有底线,这是原则问题……”
大约是吼过了也发泄过了。止水情绪激动地喘了半晌,甩甩脑袋,出乎意料没有继续放任自己的怒火,而是开始揪着被角自言自语起来:
“你不信我,这不怪你,让我想想……总会有解决的方法的。”
“千奈千奈……看起来我们的问题都在这里。我跟你讲过我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但你明显没有放在心上……也是,以前我是关心她太过,让你有了这种误解。可现在我想拉开关系你反对……明明我是怕你想起过去那些不高兴的事……谁跟我说女孩子都是要哄的,微澜这样那么难搞的到底怎么样才能哄到点子上啊……”
“……你可以去找不难搞的。”
听着他越说越歪,急得想热锅上的蚂蚁。我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好笑。
“不不,不行,我就喜欢难搞的……”
眼神飘忽了很久,到最后终于落点在我身上。止水深吸口气,无奈笑了笑,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算了,你本来就是这种脾气,我认栽……彻底认栽。马上栽得连我妈都不认识我了……”
“又没人逼你。”揉揉额角,我觉得我有点被他娱乐了。
“是是,我很乐意。”
摊开手递到我面前,他眨眨眼,眸中笑意怎么都遮掩不去:
“我实在太乐意了,我的大小姐。”
“嘁。”
撇撇嘴,却挡不住嘴角往上扬。在止水无言的坚持下,我有些无奈地将查克拉集中在右手,让他能够真真切切握上我的掌心。
“所以,别生气听我说好不好。”满足眯起眼,他慢慢婆娑着两人手心的纹路:
“我只把千奈当成亲人来看待……虽然我一向迟钝,但我还是能确定,你们于我而言的意义根本是不一样的。”
“这么说吧,我可以尽我所能保护她,哪怕代价是这条命。”
看着我无声挑起眉,他轻轻叹口气,温柔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