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们不一样,止水。”
眼神模糊,她淡淡开了口。说得,是她平日里绝对不会说出的话,却一直那么真实地腐朽在心里:
“宇智波微澜,从来没有过‘家’。”
蹒跚在满目暗沉中,背负伤口,跌跌撞撞前行。
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房子,也只能被成为房子而已。
所以,既然没有家,又能回到哪去呢?
——她不知道。
被晚风吹得有点难受,额头上滚烫的似乎要把自己灼伤。微澜在房顶上蹲了半个小时后,终于想起她似乎应该找个暖和的地方待一待了。
毕竟,她真的一点也不想把自己的名字摆在‘宇智波上忍醉酒后在屋顶受寒致死’这种新闻头条中。
轻车熟路翻身越到阳台上,随手撬了最近的一扇窗户。她颤颤巍巍跳进屋子,看也不看就掀开房间里唯一一张大床上的被子,缩成一团钻了进去。
“喂……”
鼻音浓重的低沉男声在身边响起。被她身上带来的冷气冻得一个哆嗦,卡卡西无奈把自己从睡神的怀抱中□□,对于这种半夜偷袭很是不满:
“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能把鞋脱掉再上来吗?!”
“哦。”
过了半晌,似乎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跟自己说话。微澜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迷茫应声。
“……哦你个头啊!”
额角隐隐有青筋浮现,在究竟是把她扔出去还是直接一苦无宰了之间做着激烈的心里斗争。卡卡西嘴角抽搐半晌,还是认命坐起身,帮这个半夜爬了他床的女人脱去外衣马甲。顺便又从柜子里抱了床被子出来,盖在两人身上,彻底隔绝这深秋的寒气。
嗅觉敏锐如卡卡西自然闻得出来微澜喝了酒,至于和谁出去,在火影办公室值班时大致也能猜得七七八八……只不过这家伙从来不允许自己喝醉,也不知道今天遇到了什么事会醉成这种鬼样子,他倒是在这一点上比较担心。
不过,他是不会去逼问的。就算要算账,现在也不是个好时机。
眼看微澜已经闭上眼呼吸平稳,显然已经去见了周公。卡卡西扰扰他那头凌乱的银发,思考了下明天暗部过来传达任务时可能会见到的场景,终于还是抵挡不住睡意,自暴自弃拉起被子倒了下去。
……反正那些家伙也习惯了。误会就误会吧,他们又都不在乎这个……
这么想着,他心满意足卷起被角,重新合目睡去。
“卡卡西。”
不知过了多久,满屋寂静中,突然响起了平淡的呼唤。那声音清冽安静,没有一点醉意。轻轻浅浅地,似乎也不在乎没有人回答,就那样自顾自说了下去:
“这里是你家吗?”
眉角抽搐了下,银发上忍侧身背着某人,很想装作他已经睡死了什么都没听到……如果不是那家伙把冷的跟冰块一样的爪子搭在他身上,明显打着要他一起失眠的注意的话。
“……你能不能看看现在几点了?刚才在房顶吹了那么久冷风还没有把你脑子里的酒精吹走吗?!”
咬牙切齿更深的把自己蜷缩进温暖中,却任由微澜把自己当成大型暖炉汲取着温度。卡卡西不耐烦开口:
“拜托我明天还要值班,现在赶紧闭嘴睡觉,不然我就把你扔出去。”
“……哦。”
眨眨眼,想起自己明天似乎也有任务,微澜算是赞成了银发上忍的提议。天大地大现在睡觉最大,有什么问题明天醒来再说……也许都能忘掉也说不定呢?
翻了个身,她听话闭上嘴,尝试在黑暗中寻找睡意。而这件事对她来说也不算太难。毕竟经过长期的精神紧张,又有酒精催化,很快,她眼皮就黏在一起睁不开了。
“别想太多。”
“……这里,在你来之前不是我家。”
朦朦胧胧中,她似乎听到身后那人轻轻开了口。依旧漫不经心,但其中包含的认真和坚定,却是无论怎么伪装都不会错过的。
微澜明白,卡卡西也明白。
——就算终其一生都要颠沛流离,只要有着可以这样一个可以停息的地方,她都无所畏惧。
迷迷糊糊‘嗯’了声,也不知道卡卡西有没有听到,她终于可以安心落入梦境,安心到即使在这黎明前最暗沉的黑暗里,嘴角也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嗯,写日常是临时起意。下章还是正文
☆、命局
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或许当你在身边的时候,能感觉到的也只是淡淡的温暖而已,并不比一杯热茶更显著。但当你失去的时候,整个世界瞬间荒芜。只知道我们总是在战胜空间,却对时间无能为力。[1]
就像所有人都可以跨越天涯海角相遇,却没有谁能够逆转生死。
生命没有苟且,所以人生不可以重来。
我一直都在对自己强调我已经死了这个事实,拼尽所有忘却生前所有不甘,却忽略了对于活着的人而言,回忆已是他们唯一能与我相连的途径。千奈也好,止水也罢,其实他们谁都没有恶意要我活得难堪,就连我名义上的母亲,所做的一切也只是选择将我留在原地而已。至于未来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也只不过是从凡事都有的凑巧,所酝酿出的有如宿命般的必然。
我是如此卑微绝望不假,但他们呢?和我有着羁绊的他们呢?难道不也是会痛的吗?
没有谁有资格去恨另一个人,也没有谁有资格要求别人为自己的痛苦埋单。我宇智波微澜今日结局,不过自食其果,我并无可以责备的借口。唯一所愿,也只能是他们都能安好,不再有像我一样的悲剧罢了。
所以,当我看着止水憔悴地敲响千奈家大门和她道别时,除了担心外,也就再没有任何复杂情绪翻腾。
“怎么,这次任务很难吗?”
眼底满满都是忧虑,千奈看上去真的非常难过。
“……差不多吧,而且我有想去确认的东西。”
目光躲闪,并不愿和她对视。止水勉强笑了笑,似乎对接下来的话很难启齿:
“虽然可能没资格这么要求……但如果我回不来,就请你让他们把我的名字在慰灵碑上和微澜刻在一起。”
“止水……”
“抱歉,千奈,真的很抱歉。”
似乎想替她擦去脸颊汹涌而出的眼泪,却不知为何收回了伸到半空的手。止水偏头看向天边恢弘盛大的落日,声音淡淡的,似乎已经做好了抛弃一切的准备:
“你也长大了,千奈……微澜说得对,我的确无法保护你一辈子。”
“所以,以后一个人也要坚强呐。”
我看得很清楚。那一刹那,千奈想要攥住他衣角的手僵了僵,然后捂住脸泣不成声。
心中又有悲凉一点点涌来,可这次却不是为了自己。
相反,我倒是觉得,现在的止水实在太不清醒。
人死已矣,最该珍惜已然不是逝去的种种,而是眼前还在陪伴你的人。纵然我从来不是那么大度的人,但我也明白,他这样做,伤害的已经不止我一个。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这的确无可挽回。难道他还要为了再也追寻不到的东西,继续错过那些还关心他的人吗?
——这样的事,我无法理解,更无法认同。
“为什么,你就不能忘记呢?”
我真的很想这么问问他,但实际上我并没有这个资格。因为,连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又怎么能去苛求止水做到?
也许,是该好好谈谈的时候了。
目送止水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夕阳下,我犹豫着下定决心。虽然不知他想要干什么,但他决不能死在这次任务中……无论是为了千奈,还是他自己。
“我会把他完整带回来……安心吧。”
俯身拍了拍千奈还在颤抖的肩膀,意料之中没有人回答,但我还是这么开口。大概,不只是说给千奈听,更是说给那个一直想要逃避的自己:
对于止水,我再也无法就那样坐视不理,欺骗自己他不过是一时兴起,粉饰早已不再的太平。
我没有那么无私,可以笑着把他推到别人身边。但我更不能接受他一直在自责与悔恨中煎熬,徘徊在自毁的边缘挣扎……倘若如此,我倒宁愿有人能让他忘记,享受他本该有的幸福。
没有时间了,我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所以,在我消失之前,就让你我重新把这段错位的命途复原。
——这样,我们所有人也就再也不必挂怀。
………………
………………
止水他们这次的任务,是去土之国盗取一份机密卷轴。除了他这个宇智波精英外,同行的还有另两个上忍和一名资深暗部。
凭我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看,这次任务本身等级很高,也的确棘手。其最大的问题就在于目标被牢牢看管在大名府地下的密室中,想要成功盗取,止水他们不仅要在一众岩隐的眼皮子底下潜入大名府,还要伺机取得通往密室的钥匙……这也就无外乎三代会派出这等足够刺杀影级忍者的组合前往,确保任务成功率了。
悄然落在树上,我跟止水一起默默打量着大名府的地形。虽然大名名义上是各国的首领,拥有号令忍村的权力,但其实忍者普遍是不太买账的。因此,就算五大国基本都有暗部小队在大名府府驻守,事实上也差不多是个空架子。大名府主要的武装力量,还在于大名们自己招募的武士和流浪忍者……而这两者无论哪一方,都是无法和正规忍村出身的忍者相提并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