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开始就已经感觉不到了吗？”
赫连清靠在墙上，一只手搂着白鹭的身子，另一只手则抓住白鹭的小手，点在自己双乳的正中。
“这里开始，对触碰有感觉，但是感觉不到冷热。”
然后，他把着她的小手往下移了十公分左右，又道。
“这里开始，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白鹭不自觉的用小手在赫连清示意的感知平面以下，又轻轻摸了摸，他的腹部都很软，和他的双腿一样，没有任何紧实的肌肉，微微泛着凉。他的腰部脊柱也无法自主直立，靠在墙壁上，软软的弯成一张弓。双腿上厚重的牛仔裤，总也无法被细弱的双腿撑满，常常瘪塌着，被相对突出的膝盖撑出一层一层的扁扁的褶皱。
白鹭心里止不住的酸楚，而赫连清却只低头看着她的小手来回移动，若有似无的笑。
“可是，为什么平时一点也感觉不到，你的腿还会疼？”
赫连清叹了口气。“神经损伤有时候就是这么霸道，谁也说不清。”
白鹭又问。“每次时间都会这么久吗？”
赫连清摇头。“不，多数情况下，就几分钟，忍一下就过去了。”
白鹭看着赫连清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心底里那钝钝的痛的一丝一毫都没有减少，眼睛里又忍不住攒出一些泪花来。她低下头把赫连清的身子紧紧的搂在胸前。
赫连清被她孩子似的拥抱，抱得轻笑。
“怎么？又是帮肚子里的宝宝，抱一下他的父亲吗？”
白鹭肩膀耸动，似乎也被他逗笑，声音闷闷的从他怀中传来。
“不。这次是帮宝宝妈妈，抱一下宝宝爸爸。”
…… ……
因为，上楼的时候太过着急，用力不当的结果是，赫连清的右手肘肿得更加厉害。下楼的时候，几乎使不上力气。
白鹭陪他一起坐在楼梯的台阶上，左手搂着他松软无力的腰背，把他的右边肩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两人一同使力，慢慢撑下台阶。
动作的时候，赫连清的那两条无力又细弱的双腿，总会不自觉的倒向一边，压在白鹭的双腿上。
赫连清低低的笑。“你看，我的腿有多么喜欢你。”
在白鹭的帮助下，赫连清重新坐上了轮椅，总算吐出一口气来。白鹭还想蹲在他身前，帮他穿鞋，赫连清轻轻把鞋接了过去，拉起白鹭的小手。
“你休息一会儿，我自己能穿。”
白鹭摇头。“你手疼。”
赫连清则抓着白鹭的小手不放，笑着仰望她的小脸。
“我的身体完全和普通人不同。我不能走路，爬都比普通人爬的慢。摔倒后，甚至可能会爬不起来。天气和体位变化的时候，我的腿还会痉挛。而无法自主运动，导致的身体大部分肌肉萎缩，使得我的腿很难看的同时，体质也会不比常人。我也许常常会生病，常常需要卧床。但是，白鹭，就是这样一个残疾的我，还是可以照顾自己的。”
白鹭听完赫连清说的这一长串诉说，认真的点了点头，却还是把他放在双腿上的鞋子抢了过去。她在赫连清身前蹲下身子，把两边鞋带都全部拉开，拖着赫连清不着力的脚掌往鞋子里送。他的脚踝很松，轻轻一碰就不住的左右歪斜，脚趾也绷在一起，把棉袜弓成一个别扭的弧度。
白鹭尝试了几次，终于撅着小嘴，看向有些错愕的赫连清，小脸上似乎还有些恼意。
“你都不教我一下吗？”
赫连清那白皙的脸庞上，顿时一片绯红……
待到把那双鞋套在了赫连清的脚上，两人同时都松了一口气。
赫连清掩着嘴咳了数声，思索了片刻。
“白鹭，你都看到了。我的脚，我的身体，我这样的现状，你……能试着和我一起生活吗？”
白鹭也思索了片刻，大眼滴溜溜转了几下，调皮的笑了，学着赫连清的语气，说道。
“赫连，你也都看到了。我的肚子，我的身体，我这样的现状。你准备好教我怎么一起和你生活了吗？”
第33章 一秒深爱
（宝宝们，楼楼又开始任性了。原本计划本章开始带入下一个剧情的，结果楼楼想阿祎了，为了给他加戏，足足啰嗦了一整章，又拖慢了进度。不管怎么说，你们随便看着办吧，我加也加了，不删了。哈哈哈……
楼下正文。）
傍晚的时候，赫连清把车停在申城戏剧学院位于沈康路上的校门口旁。
赫连清隔着车窗，伸出手拉着白鹭。
“我先去接阿祎，等你整理好行礼，我再回来接你。一个小时，够吗？”
白鹭定定的凝望了一会儿赫连清温柔的眉眼，她隐隐的感觉到赫连清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可是，他并不戳破，他那么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她的决定和尊严，这使得白鹭的心在这寒冷的冬日里，竟也在迅速融化。
白鹭说，“老宅离学校这么近，我自己逛回去就好。”
赫连清略微沉吟，点点头。“当心点。”
“你也是。”白鹭笑着冲赫连清晃了晃自己的右臂，示意他小心伤手。
赫连清的嘴角抿起一丝优美的弧度。
“放心，还有阿祎呢。他那个傻大壮，拎我和拎小鸡似的。”
白鹭顿时笑出了声。“你和若兮姐姐，怎么老是欺负阿祎哥哥。我看他好可怜。”
“那是我们对他的爱的表达方式。”
那一晚，杨祎被赫连清和台若兮轮番逗弄，白鹭一想起来，就忍不住捂起小嘴笑个不停。
赫连清拍了拍她的小脸蛋。
“快去快回，外面很冷。”
白鹭把赫连清的手指拉下来，捏在掌心，羞答答的问。
“赫连，怎么办？”
赫连清有些纳闷。“怎么了？”
“赫连……”，白鹭再次唤他的名字，娇滴滴的，然后，探过身子，俯在赫连清的耳朵边悄声回答。
“我好像真的开始喜欢你了。”
说完，她迅速将自己朱润的唇瓣在赫连清白皙温凉的脸颊上一擦而过，逃也似的，飞奔进校门内。
赫连清怔愣了许久，才感到自己的心脏快要跳脱出嗓子眼儿，轻咳着扶上滚烫的脸颊，恍然间笑得有些忘我……
…… ……
晚上的时候，赫连清首次在老宅开火。白鹭不放心，也跟着进了厨房，结果不一会儿，就又捂肚子又捂嘴，赫连清看她难过得紧，连忙推了推她的胳膊。
“出去吧，我一个人能搞定。你去陪陪阿祎，他胆小的和只老鼠似的，对这里又不熟，你不过去，他恐怕连脚指头都不会挪一下。”
白鹭点点头，又嘱咐了一遍“有事叫我”，才离开了厨房。
杨祎果然和赫连清说的一样，在沙发上正襟危坐，像尊佛像一样一动不动。
白鹭走过去，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阿祎哥哥，要不要我带你在宅子里随便转转？”
杨祎一听是白鹭过来，表情立刻柔和了下来，笑着转头朝向白鹭。
“小白鹭，你过来陪我聊天就好，哪里都不用去，反正于我一点区别都没有。而且，这里其实我早前就来过了。”
白鹭讶异，杨祎笑得更开，灰白色的眼眸在眼眶里不自觉的转了几转。而后，他指着厨房的方向，佯装抱怨道。
“你家赫连还奴役我把他背上背下，从底楼一直爬到三楼。要知道，他十几岁去法国，直到受伤后回来，十多年都不曾上过二楼，那天却把这老宅里里外外的亲自检查了一番。就怕你过来住，会委屈了你。只可怜我一把老骨头，差点没过劳死。”
白鹭再次被杨祎夸张的表情逗笑，心里暖得止不住，不自觉又望向厨房里的身影出神。
杨祎听不到白鹭声音，似乎已经猜到白鹭的心思，眯着眼睛问。
“小白鹭，你现在是不是已经爱上赫连了？”
白鹭小脸微红，转悠着大眼睛反问。“你猜。”
杨祎莞尔。“你猜我猜不猜。”
两人一并笑开。
忽然，白鹭觉得杨祎其实根本不像赫连清和台若兮打趣的那般直肠子，他嬉笑怒骂的外表下，也应该有一颗和赫连清他们同样通透的心，可是为什么每次台若兮一出现，他就会画风巨变呢？
白鹭忍不住问。“阿祎哥哥，你和若兮姐姐相爱有多久了？”
杨祎忽然一愣，随即矢口否认。
“谁说我们相爱了？”
可尽管嘴上这么说，脑子里却已经浮现出十六年前的画面……
…… ……
那年暑假，杨祎的父亲杨培文第一次转到申城的一家公立大医院上班，任职药剂科科长职位。周末，身为副院长的台若兮父亲——台宏仁邀请几个关系较为亲密的同僚，携家眷一同去台家聚餐。
杨培文作为新人，带着一家子提前到达，在院子里遇到正在荡秋千的台若兮。
那时候，不过才满十二岁的台若兮，已经显露出不凡的美人气质，亭亭玉立的她，身高比同年龄段的女孩儿要修长许多，稚气未脱的小脸上，尽是惊人的美。
而同样十二岁的杨祎却瘦骨伶仃，不仅身高比同龄人矮了一大截，就连嗓音都还十分幼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