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特别害怕,但被他这么来回气着逗着的,又逐渐地定下神来。
也许确实深信,他会保护她。虽然这猪,呃,感觉驱鬼业务不太精的样子。但这种业务也别太精了,吴燕夏在生活里当一名闲散占星师就好,否则他工作危险,她也会日夜担心他的。
“……我以后不乱动东西,也不乱走了。”
吴燕夏心不在焉地摸了摸她头发:“没事,继续动继续走。你好好休息,我们还要去迪士尼。”
“哦,那票上面有日期来着,不会过期吧?”
“这我哪儿能注意到。”
梁凉昨晚没怎么睡,再说没多久就在他怀里困顿地合上眼睛。朦胧中,感觉吴燕夏单臂搂着她,坐在旁边打了好几通电话,悉悉索索的说什么。
过了会,他低声问她:“凉凉,过两天后跟我去德勤真人那里一趟,有时间吗?”
梁凉哪里能说她没时间,很想点头又觉得乏。
“睡吧。”
男人的手掌盖住她眼睛,温凉舒适极了。
吴燕夏搂着梁凉,等她睡熟后跑到客厅里抽了一根烟。
德勤山人刚刚在电话里听了他描述,只说自己现在在内蒙,一切都等回来再细看,至于再说到梁凉那莫名消失的伤口,他也浑不在意,只说:“无碍,待我归城。”
吴燕夏顿了顿,如果德勤山人此刻就站在对面,会发现这个苗族男人面沉如水,像尊深色的瘟神。他轻声问:“她身上的事,和我的那公寓有关系吗?”
可惜德勤山人双目失明,而且两人在打电话,那白须老头只说:“小子,拜我为师。”
……老话常谈。
吴燕夏沉默着,但此刻是自己求人,他的态度还是比较温和,最后到底定了个时间后把手机放下,再长长吸一口气。
德勤山人曾在知道占星师要整治那公寓时,试探地问过一句,他愿意为此事付出多少代价。吴燕夏当时带着狂妄气盛,却也圆滑地回答,除了生命、自由和健康以外,什么都可以。随后,他看到那个眼瞎的老头用手指绕着白胡子,那一双盲目咕噜咕噜的乱转,仿佛在阴笑什么。
老实说,吴燕夏自己是有点防备德勤山人,这位前任相声演员转行算命后,门下总共收过四个徒弟,分别叫二儿,三儿,四儿,除了这三人外,早年还有一个被中途逐出师门的大徒弟。
师徒两人翻脸的原因早已经不可考,但对方自立门户后,没过几年就死于一次看阴宅途中的车祸里。车里同行三人都瞬时暴毙,却只有他的尸体是从头到身都被辗烂。
坊间都传是师徒间斗法,徒弟输了,师父在斩草除根。
如果说,吴燕夏只是一株长在半阴半凉处的高大植物,虽然带着点捉摸不透,总体还是自在、舒展和坦荡。但在算命这个灰色行当里,又确实掺杂太多骗子和少数心思叵测的高人。
吴燕夏除了必要时刻,平时总不太乐意出动这眉发目皆白的德勤山人。
别的不说,他们老吴家暂时还没后呢。
梁凉这一睡迷迷糊糊到晚上八点,吴燕夏在客厅里把半包烟都抽完了。他顺手抄了两份经书,也不管有用没用,都塞在她枕头下面,亲了亲她脸颊。
在入睡前,梁凉脑海里模糊地闪现一茬茬不相关的事情:吴燕夏的大手,指节极长,握着iPad Pro都轻轻松松的,好像有点治愈功能。而她膝盖上的伤口,是不是被他摸好的呢;第一次上床,还是超级疼的;楼道里的灯萤绿色,但那个箭头好像有点古怪,是朝着下面……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最后被一通电话叫醒的,恍恍惚惚地摸了手机接听,耳边却是个略清冷的陌生女声:“……夏夏?”
梁凉一骨碌就从床上坐起来,拼命喘气。
眼前是明晃晃的白色,梁凉呆滞坐着,随后发现她的额头居然被贴了张A4的打印纸。
顺手揭下来,发现是吴燕夏给她留了张便条,他说回自己家给坦克和神灯收拾和喂水,一个小时后就会回来继续陪她,落款写了出去的时间。
“喂,夏夏?”杨雨薇在电话那头再自顾自地说,她刚开完半天的会,走出了投影式的会议间有点疲倦,“你后天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出去喝酒?”
梁凉赶紧看了看手机,发现显示杨雨薇的名字,她这才恍然,吴燕夏估计把他自己的手机落在枕边,而自己又顺手接了这通电话。
“那个对不起,吴燕夏他现在不在,您待会再打电话好吗?”梁凉小心地回答。
杨雨薇顿住高跟鞋,完全没想到,拨打吴燕夏的手机却听到陌生女声。她沉默了会,突然说:“梁凉?”
梁凉万万没想到杨雨薇准确地叫出自己名字,连忙说:“杨小姐,您好。”
杨雨薇心中百味陈杂,口头却淡淡说:“你不要误会,我和吴燕夏只是大学同学,我俩之间的相处都随意惯了。”
她语气有些暧昧,但梁凉面对这个钓鱼问题根本没有上钩。毕竟,她的心情还停留在鬼片拍摄现场,根本没法在宫斗戏里串场。
此刻,梁凉傻乎乎地说:“杨小姐,你大学也是学的中文系吗?”“……不是。”
两个人居然用吴燕夏的手机,非常尴尬地聊了足足五分钟。而且,居然是LO娘死活不乐意结束这一通电话。
她今天是真的害怕了,吴燕夏现在又不在身边陪着。那么只要是个大活人,她都想狗腿地蹭一蹭,沾一沾活气,打发下空虚寂寞冷的时间。
反而是杨雨薇这方很头痛的感觉,仿佛面对一个女版的智障桑先生。后来,她明智地用了个托词结束通话。
梁凉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又呆呆地坐了会。她这才突然想到个问题:呃,为什么这个高大上的 Miranda 总是找她家猪啊?
与此同时,吴燕夏也正在他家公寓里打开扫地机器人,把地拖了一遍。
他回卧室里收拾了点自己的行李,打算这两天先去梁凉家住。在德勤山人看过梁凉的状态前,总是不太想让梁凉独自一个人。
生平头一次,吴燕夏感觉肩膀上有了一点责任。在以前,他做事随心,想走就走。
正在这时,神灯居然又悄悄地溜到他卧室里来,用橙黄色的眼睛看着他。
吴燕夏把它唤过来:“神灯?”
神灯总是不太像犬类,很少谄媚地摇摆尾巴,但它垂着头温顺地让他摸着,那神情说不上舒服也说不上不舒服,就只是晃荡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心底搁了个女人,吴燕夏居然对这条黄金蟒也产生些微的愧疚之情。
神灯说是陪了自己五年,但这条蛇无听力无嗅觉无同伴也无消遣,依附于他投食却只是为了镇宅。绝大部分时间,它都在笼子里来回的滑动,等吴燕夏回家也就帮它收拾下笼子里的卫生,然而他最多亲手捧着、逗它几下后也就忙自己的事情。
宠物是宠物,而冷血动物格外不亲人,彼此更没法交流。
此刻,吴燕夏曲指轻轻地弹了一下神灯的脑门,他轻松说:“好了,你和坦克有粮有水,而我今晚要出去住。”
抬头看了看表,知道一个小时的时间差不多到了,就把神灯赶回铁笼子里。他拎着行李箱往外走,反手准备关掉蛇室的灯前,仿佛看到静静趴在笼子里的神灯落了一滴眼泪。
吴燕夏乘电梯下楼,恍惚感觉,自己是丢弃原配投向外室的渣男。
来到外室家,梁凉正靠在门口担心地等着他,怕他不回来。
吴燕夏一伸手,她就跑过来搂住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两次的双更我记着哈,我这周一定找时间补上。
不知道为啥老写不快,改来改去郁闷。
☆、第 72 章
自那晚后, 梁凉仍然有点懵懂,占星师就直接在她家住了两晚。
同居一个屋檐,梁凉越发感觉出吴燕夏有一种随时把糟糕的事掌控住的能力。
她夜晚睡觉的时候,他便坐在她家客厅里对着笔记本写星程和独自翻些乱七八糟的书,像只安静却存在感极强的大夜猫子——每次一工作就直接熬整夜,等到了早晨, 梁凉要准备去店里, 他才摇摇晃晃地扑到她床上补眠。有时候梁凉衣衫不整, 男人那种亵玩的强烈目光令人跳脚, 她跑走后就听他在背后嘿嘿嘿奸笑。
吴燕夏是如此感情外露,却又非常谨慎。他过分冷寂地考察着梁凉的一举一动,虽然信她是梁凉, 然而又有点沉吟她不是的情况。
验证的方法就是问她,亲她、直直地凝视着她。
有时候, 梁凉睡前正床上高兴地收拾那些女孩子家的小玩意, 然后东西被无情地收走。吴燕夏沉着脸, 让她先叫老公、叫哥哥, 再逼问一些他们认识时的私密细节,时刻准备翻脸的样子。最后他左看右看,又逼着她把娇软的舌头吐给他, 来回深吮含了好久才走。
然后等下一次。
梁凉每次被这么审问后,觉得嗓子眼里都甜,却也只想躲在被子里扯蕾丝手帕:她真的承受不了这种高甜度高风险的感情,吴燕夏到底是太犯傻还是太能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