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以萌杏眼圆睁,使劲地瞪着他。两人的脸都红了,加上抢箱子的仇,算是扯平了,她绝不会向他道歉的。
“等下!”好不容易等唐少炎松了手,她又主动拉了上去,看向了他刚才指的方向。方才挣扎中,她余光瞥到那个地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但现在却是看真切了。“我看到了你说的那个山洞。”
在山底下,四处都是裸岩,寸草不生。山洞约两米高,两人宽,但洞口被碎石堵上,新裂开的缝隙,如猫头鹰漆黑的眼睛,估计只能让一个人勉强通过。
想了想,她推开了唐少炎,眼睛一直盯着山洞方向,眨眨眼,她又拉住了他的手,接着又放开。
这次,唐少炎大概能猜出她在做实验,便识趣地不打扰了。
只是她的手比他的要小得多,而且很软很暖,每次扫过都能触碰他手上因练箭而长起的薄茧。他的视线不自觉地从她被刘海半挡着的额头往下移,长而翘的睫毛,如深潭般沉静而神秘的杏眼,小巧的鼻子,鼻尖有点圆,接着……还有被他搓红的脸,红彤彤的,很可爱。她真人要比平板无趣的照片漂亮多了。
瞎想什么呢!
唐少炎猛地甩甩头,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走,甚至心虚地用余光扫了扫简以萌,但是却发现对方全神贯注地盯着山洞,又是那种“你是唯一”、容不下其他东西的眼神。他一下子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还说不是近视,这眼神怎么看谁都一个样!
“我们过去。”简以萌没想那么多,一把拉住了唐少炎就往山洞处走。
只有这样,她看到的才不是墓碑,而是路,真正的路。
“嗯。”被拉着的手越来越痒,他不敢动。伤还没好,唐少炎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神经被猛地一扯,那种胀痛感让他觉得牙肉都有点酸痛。
“这里一切都很诡异,可能是被什么咬了。”简以萌用余光悄悄瞥了他一眼,心虚地抬头看向了天幕。
这里没有太阳,没有月亮,一直宛若维持着黄昏时的暗橙色,也就没有了黑夜和白昼。
真是奇了个怪了!
“咕——”一声怪异的声响在近处响起。简以萌猛地呼吸窒住了,全身紧绷,如临大敌。
然而,这次,唐少炎没有习惯性地摸弓,而是探向了宽松的裤袋。在简以萌灼灼的目光下,掏出了两个鸡蛋大小的棕黄色布丁。
“我没吃午饭。连早饭也没吃。”摸摸头,他还是解释了一句。毕竟时差没倒过来,起床起晚了,还赶着出门。
然而,简以萌的目光还是没有放松,死盯着他,咬牙切齿。
“行了,我分你一个还不成吗?”唐少炎深吸了一口气,壮士断臂般的把其中一个布丁硬塞进简以萌手里,“这是卡若琪布丁,专门定做的。我就带了两个,再多也没有了!”
能不能用来砸死他?
作者有话要说: 少爷:萌萌,没想到你那么早就开始喜欢我o(*////▽////*)q好激动怎么破?
萌萌:乖,别说梦话……
☆、自己找死
简以萌最终还是没拿布丁砸死他。
两人解决完了下午茶。唐少炎空手虚握成拳,放在唇前假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子,交握的手往后拉,向前跨了一大步,走在了简以萌前头。
“你跟着我,一有不对劲,立刻跑。”
回头看了一眼,确定简以萌有乖乖地跟着以后,他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步伐为了迁就以萌,也为了排除陷阱,幅度不大,前脚踩实了,后脚才跟上。
眼光六路,耳听八方。他的视力不差,耳力更好。
当年,他的师傅蒙着条四指宽的红布带,指缝中插着三支箭,雀鸣齐发,弦静时地上落了四只鸟,帅呆了。师傅还没把蒙眼布拉下来,他就扑了上去,歪管老爸提什么条件了,也歪管自己是怎么被提着衣领揪过来的,死拉着面前人的裤带,“师傅,师傅”地喊上了。
真正拜师后,他练的是传统弓,师门传授的方法是最原始,也是最讲究的,光是射箭的站姿就被训了半年有多。然而,基础打牢了,后来练习盲射时就少了许多困难。
只是,师傅却像是刻意刁难他,玩的不是正常的靶子,而是一个黑木制成的架子,自上而下三排铃铛,每排60个,间隔还不足2个箭位。每个铃铛上头都连着条绳子,一拉就响一个。
一开始,听声辨位,5个错3个就别吃饭了,若是5个都对了,就继续来另外5个,总得把他的午饭扣了,才安心。直到他再也错不了了,就开始做撒放练习,射错了铃铛,午饭没了,一次响2个,晚饭也没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熬到出师,也没变成一根排骨条被剁去了煨汤的。
虽然他的本事比不上师傅,但耳力定然不输那老头子。
这一路上,他的耳朵一直警惕地竖着提防。可是,周围静谧得不像话。
唐少炎绝好的听力,只能听到自己的,和简以萌的呼吸声。
一开始有点乱,后来渐渐同步了,变得悠长而平顺,伴随着交握的手,骨血中传来的脉搏声,他觉得方才随手丢掉的小黄花好似又活了过来,在心里头扎了根,轻轻地摇摆,还对着他微笑。
总而言之,耳力太好也不容易。
终于到了山洞口,他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一直强打起精神,他的太阳穴像针刺般有点痛。
“似乎……太过顺利了?”唐少炎有点难以置信。他都准备大干一场了,却发现自己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嗯。”简以萌点点头,抬眼打量着四周,同样地疑惑。
他们先前的“特制鸡蛋布丁座谈会”中预想过这一路上的太多可能,本一方山洞一方墓碑的视觉幻境就非同寻常,尤其是把他们扯进书中的黑雾触手,这隐患一直未现,如同缠伏的恶兽,让人无法心安。
然而,什么危险都没有,新生的嫩草如它外表般稚嫩无害,直至它尽头的裸岩,也一直安静地沉睡。
一个被掩埋了大半的山洞,就这么展露在他们面前,暗黑无光,透着点点凉气,还有点潮湿的青苔的腥味。
简以萌把手轻轻地搁在岩壁上,石头上的寒气立刻通过手掌心窜进了皮肤。她打了抖,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眼睛里莫名的窜出了泪。
“冷了吗?”唐少炎想把手掌收拢,但是简以萌却先一步把手抽了出来。一下子空落的掌心,还有残余的点点温度,只是收拢后只能摸到自己粗糙的茧,一股小失落在心里转着。
简以萌收回了交握的手,眨了眨眼,即使冷,手还是捉住了岩壁。
“我能看到了,这是真的。”直到现在,她才敢确认。
回头对唐少炎笑了笑,她像极了个捡到糖的孩子。只是,一转回头,她本来不大的笑,很快就散了,眼睛专注地盯着洞里,思量着。
“这里面有东西。”她能感觉得到,虽然黑黑的,看不清。
从未如此强烈过的直觉,让她看到一块不起眼的碎石块都觉得亲切。
“那进去?”唐少炎摸了摸鼻子。
凭空冒出一个山洞,就有点不同寻常,但似乎,除了进山洞,他们也无处可去。相比于坐下来纠结来纠结去的,他更喜欢直截了当地提刀上。
可惜点火的工具都没带在身上,一片荒地也没有可以钻木取火的道具。但靠在洞口,能感觉到里头的氧气尚且充足。
试了试重量,选了几块小石子,唐少炎侧着手腕,一个后拉借力往里扔。耳朵细听着里头的动静,没发现什么异样后,他选了稍大一点的,接连又扔了几个。
等了一阵子,洞里也没冒出些什么。石子进洞,得隔了好长一阵子才能听到回音,估计里头别有洞天。
彼此对视了一眼,唐少炎重新把简以萌拉回身后,从背上卸下了弓,交给她暂行保管后,尝试挤进洞里。
被掩埋了大半的山洞对于有着一米八个子的他来说,还是有点勉强。唐少炎才把胳膊和头伸了进去,再想抬脚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卡住了,丝毫挪不动。
“你怎样了?”
进退不得。头探进了里头,又冷又闷,胸膛又被卡住了,呼吸不顺畅,唐少炎正烦躁着的时候,后头传来一个温温糯糯的声音。
“没事,你往后退一点,别靠那么近。”独行惯了,他刚又忘自己不是一个人。
咬咬牙,他左脚踩上岩壁借力,洞里的胳膊尽量护头贴着脸,右脚使劲一蹬,整个人终于从洞里弹了出来。
只是情况也糟糕,不仅灰头土脸,身上、手上、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其中手臂上的伤最严重,左手手臂处有一道一指宽、15公分左右的划痕,皮肉翻了开来,血珠子不停地往外渗,里头混杂了些黑色的碎石。
简以萌瞳孔缩了缩,愣了一下后,伸手想帮忙。
“没事,小伤而已。”唐少炎错开了手,不让她碰,自己简单把伤口清理一下后,从弓上包裹的布中拆下了一条,咬着一头,几下就把伤口捆好,还打了个漂亮的死结,“我以前练箭的时候,经常受伤,这个还真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