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昊然当然不想罚站,可也未必就想坐到床边。想不想这回事,只在一念之间。很多时候,不想做的不该做的,一念之间鬼使神差也就做了。苏昊然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不紧不慢地坐在椅子上,依目前观察,尚算平静。
“怎么还不睡?还是睡不着?”
“对啊,你离我太远了,没存在感,我还是会害怕。不过,现在就好多了。”轻雅重新躺下去,拉高棉被,闭上眼睛,“我睡啦,晚安。”
“睡吧,晚安。”
都说,女人的睡容,有一种沉静的动人心魄的美。轻雅很得意自己的皮肤够光滑,够得上三六零度全方位无瑕疵。还有,她的睫毛也够长够密,软软地覆下来,几可迷死人不偿命。
所谓绵密卷曲眼睫之迷死人不偿命,可不单单只是静态地覆着,更妩媚更风情便在于那微微的颤,如蝶翼轻分,一颤两颤,再慢慢地扬起。轻雅扬起睫毛、眼帘,苏昊然果然一直望着她,在最初的第一秒就发现她睁眼。
“又怎么了?我都在你身边了,还不行?”
轻雅纯粹没事找事,睡不着觉怪枕头歪,“是啊,还不行,我还是觉得你存在感不明显。”
苏昊然像有点明白了的样子,笑,在那眼尾若隐若现的,“那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很明显地感觉到我的存在。”
他话外有音,藏得太深,轻雅一时不察,给忽略了。只将那一对秋水明眸在苏昊然身上乱瞄,瞄到左瞄到右,打量仔似的,最后相中了苏昊然随意搁在床边的那一双手。当下从被子里伸出自己的手,拖着苏昊然的手,朝床里面拖一点点的,扳开他的手心向上。跟着把自己的左手送到苏昊然右手的掌心里,再伸右手的俩指头拎着苏昊然的另一只手盖在自己左手的手背上。然后很满意,梨涡露得很是招摇。
由始至终苏昊然都当着尽职的扯线木偶,若隐若现的笑,渐渐扩大深邃。“可以了吗,现在?”
“可以了,Perfect。”轻雅又躺回去,作老老实实即将梦乡的假象。假象既假且短,安生了还不到三十秒,又睁开,灵动双目眸光飘飘的,向上瞟着苏昊然。
“哎,苏昊然,你会不会也像电影里面,趁我睡着的时候,拿把刀也把我给捅了?”
好奇怪的联想,等不到苏昊然回答,她自己先就笑了个不亦乐乎。原以为苏昊然会和她一样,即使没有不亦乐乎,起码也能洒然一笑。谁知道苏昊然却出乎意外地严肃了,把先前的笑都收了起来,很严肃很凝重,看她的眼神,仿佛他还真的会去厨房找把水果刀跟她玩放血游戏。
呃?不会吧,没那么狗血吧,他真是变态?隐藏很深的杀人狂魔?
对峙,静默。轻雅那一根根寒毛不由自主又在往上竖,苏昊然像是要动,像是要采取行动!
轻雅一骇,本能地想闪,闪不开!阴影已经压了过来,迅捷如风地,苏昊然的唇落下来,落在轻雅微启的唇上,触碰,覆盖。
小丫头,二不过三的道理没听过吗?一再的,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知不知道刚刚,我想吻你有多少次了。
正文 (六十)Kiss
活到二十来岁,谁没打过Kiss,一个吻实在算不了什么。然而世事没有绝对,一个吻算什么,有多重的份量,有多大的魔力,或许也是因人而异。
从来没有过的,轻雅懵了,被苏昊然吻上的那一刹那,仿佛几千伏的高压电流通过,强烈到空白的晕眩,胸口好像要炸开来,心好像要蹦出来。
如果真的晕过去也就罢了,可偏偏就是很清醒。空白的清醒,仿佛比平时更敏锐了,能够感觉到许多平时感觉不到的情感。
那些情感,细微到神经末梢、压抑在心灵最隐秘最柔软的角落,轻雅就是没来由地肯定,苏昊然没想过要,起码最低限度他没有打算挑眼下这个时机。他只是控制不住了,在吻上她的那一刹那,所有的控制土崩瓦解。
这就是份量吧,这就是魔力吧,自己坠在苏昊然心上的重量,自己对于苏昊然的魔力。晕眩褪去了些许,胸口仍是要炸开来,却已不是因为亢奋。
心,疼。
为了别人心疼的滋味,再心疼,都不是痛苦。苏昊然,你爱我究竟多少年了?对不起,你爱我这么这么多年,而我现在才来到你身边。对不起,我来到你身边,却还没有立刻爱上你。我怀疑你,跟你耍心眼玩手段,对不起,苏昊然,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好苍白好无力,轻雅知道另外一种更有效的弥补方式。抱住苏昊然,用力地抱住,用能够用上的全部的贵得,会让苏昊然。,是心的贪念。,便想要索取更多,不满足于唇的辗转,甚至于齿间舌的纠缠。像是已经把自己掏空了,像是还要把对方掏空了,该怎么去填满?该要多少才能填得满?
幽暗朦胧的光线,越来越粗重的,以及从呼吸里逸出来的,那一声半声加速的——
“砰!劈!啪!”
突如其来,平地旱雷样的,外间极巨大的异响,打破迷乱的最好解药。苏昊然猛地醒了过来,轻雅也醒了过来,对上苏昊然的眼,那眼里蒙着一层的暗红,暗得叫她悸怕。
二楼咣啷一声开窗,破口大骂:“哪个神经病!大半夜的,放什么鞭炮?还有没有公德心!”
轻雅打心底里感激那个没公德心的神经病,感激他大半夜点了一个二踢脚。如果没有这个及时的二踢脚,后果不堪设想。甚而目前这局面,就已经有点难收拾难面对了。
轻雅那大翻领的毛衣,早就皱得没形了,大翻领快翻到锁骨,露出里头胸衣的肩带。一边带子已然滑下了肩头,也不晓得是自己下去的,还是让人给抹下去的。
得,没脸见人了,赶紧拉衣服拉领子复原,冷静冷静!好不容易积攒了一点勇气抬头,再一看苏昊然,彻底想去撞墙。
靠!他的状况比她惨多了,外套早让她给扒了,羊毛衫下摆撩上去一半,那圆领就更彪悍,整个拉下来一半,左半边都拉到了肩膀以下。丫的,原来兽性大发的,是她呀。神啊,灭了她吧。
神听不见轻雅的哀嚎,轻雅只听见苏昊然的呼吸,仍是透着一些急促的喘,大概男人比女人更难平复。轻雅理不清,心里究竟是歉疚多一些,还是怯懦多一些。
屈膝坐在,把脸埋在臂弯,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良久,苏昊然终于能够正常开口说话,尽管音色犹带嘶哑,最后一丝残留的痕迹。
“轻雅,我——”
他的手伸过来,那一霎怯懦占了上风,轻雅反射性地让了一让,余光捕捉到苏昊然僵住的指尖,停在自己额前三公分处。
他是想帮她整理乱了的头发?那么,她这一让,伤到他了?苏昊然就是苏昊然,即便受伤,也可以瞬间掩饰到无形。听不出来受伤,他道歉:“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是我失控了。”
歉疚很自然地反败为胜,原本就是她挑的头,她应该承担大半的责任。
“你,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其实也没怎么样啊。就算怎么样,我也不是很介意的。”
呸呸呸!她这是越描越黑,还是欲求不满,一不留神讲了真心话?轻雅慌忙仰脸,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挽救唯一仅剩的一点清纯形象。
“你别误会,你千万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说我想和你怎么样,我怎么会想你和怎么样?我们两个,这不可能的嘛——”
再呸!谁说不可能?哪个敢说一声试试?她立马跟他急!
“不对不对,我不是说我们两个不可能,我是指今天晚上我们两个不应该可能。还不到——时候,对吧?如果这样,不好,是吧?会造成伤害的,我们——我们——”
急躁一点一点地消散,取而代之把握不住明天的茫然。仰起的脸,下意识地去渴求苏昊然的目光,“苏昊然,我们——真的有可能吗?”
苏昊然猛地一震,或者是猛地一颤,破掉的壳子,太多的情绪涌现,如海如潮,四面八方包围过来。轻雅应接不暇,忘了去分辨。等到她想分辨了,苏昊然却已吝啬地站起来,推开椅子,俯身去拾掉在地下的羽绒外套,窸窸窣窣地在穿。
心顿时空了,疑似被抛弃了的失落,“你,要走了啊?”
“谁说我要走?”穿好外套的苏昊然稳稳地站着,坚定不移地站着,“我如果你走了,你不是又要怕东怕西失眠一整夜?”
切,你就是不走,我这肯定也要失眠了。不过失眠就失眠吧,不走比走好。
苏昊然又伸手了,轻雅发誓,她再躲就不是人。所以苏昊然便稳稳地按在了轻雅的双肩,按着她的肩膀把轻雅按得躺下来,拉过被子盖上,又拉过椅子坐回去,仍是维持原状,原先轻雅最满意的样子。握着她的手,合在自己的掌心。
“睡吧,我陪你。只要你愿意,陪多久都没问题,就算一辈子也没问题。”
“……”
“林轻雅,你信我吗?相信我,我已经在努力了,我很早就在努力,我要的不是可能,而是一定。轻雅,再给我一点时间,再等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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