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要走?”漫不经心瞬间消去大半,显露出些许错愕。
接下来,是关键了吧。倘若他挽留,倘若他进一步邀约,那就是有话说话摊牌的时候了,打死也不能和他一起在情人节共度晚餐,简直自找麻烦后患无穷。
“是啊,我不跟你说了,我这事挺急的,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轻雅咬紧了不松口,关注对方的神情,全神警戒,预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谁知对方既没发兵、也没发水,回复散漫随意,散漫随意地又是“哦”了一声,跟着将他面前的盘子推向轻雅这一边,眼眸抬起来,凝注过来,不是带着压力,而是前所未有于他而言最近似温和的温和。
“这些,你要吃吗?”
圆盘已然推到了轻雅的眼皮子底下,那满满一盘子白白的仁,杏仁、瓜子仁、开心果仁、核桃仁大聚会,全部都是对面那个剥壳机器的杰作。
这就是他进一步的要求?这就是他分开之前的最后要求?仍是那副凡事无所谓、无可无不可的模样,却终是多了话,一问再问,一再解释,显得啰嗦。
“你要不要把这些吃了再走?反正我都剥出来了,不吃就浪费了。你放心我刚刚洗过手,我用消毒液洗了两遍,我的手很干净。”
“……”
当此情景,当此时刻,除了无语,还应该有一些什么样的情绪?有种拿这家伙不知如何是好的仰天长叹,有种拿这家伙不知如何是好的哭笑不得。
如果苏妍妍能够和轻雅心灵相通,能够感同身受轻雅此时此刻的哭笑不得,她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跟提前奔丧似的。
“哥,现在怎么办哪?那些高利贷就是打不通!我们上哪儿去找他们?我们上哪儿去把死狐狸救出来?”
……
“都怪我都怪我,上次死狐狸告诉我说那些人找她麻烦,我就应该什么也不管,马上联系他们把利息付清了也就没事了。”
……
“可我怎么想得到啊,也就是迟了几天而已,我今儿不是准备还钱了吗?那帮家伙平常就像冤鬼缠身,电话左一个右一个。我哪知道等我要找他们,突然就找不到了?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怎么就这么等不及呢?丫他姥姥的,我盛名大小姐的名头押在这儿,连十几二十万都不值吗?——哥,你说他们会把轻雅弄到什么地方去?是不是卖到夜总会了?要不然,会不会拖到黑医院去挖肾挖肝?!”
……
正文 (六十四)危机
危机当前,最考验人的定力。好在,苏昊然的定力够强。他不能不定,不能不强,要是连他都乱了方寸,说不定他就会失去她了,永远地失去了!
在滚油里思考,在岩浆中冷静!一定有办法,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妍妍,你不是去过那家财务公司?我们直接去他们公司。”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苏妍妍喜出望外、喜极又泣,一下子从汽车座椅蹦起来,又一下子叫安全带反弹回去,声音渐小,底气渐虚。
“哥,我好像不记得路了。”
“……”
“哥,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我天生路痴,那地方我就去过一次——”
“……”
如果这货不是自己的亲生妹妹,他会掐死她吗?苏昊然发现,即便是亲生的,他依然有下手掐死她的冲动,如果掐死她能换到那家该死要命见鬼的借贷公司的具体地址。
这就是束手无策焦头烂额的感觉?苏昊然揉着太阳穴,极力让思路清晰,“我们试试,你尽量回忆,我们找找看。应该——不难找吧。”
……
所谓“不难找”实在要因人而异,在一般人眼中,再怎么难找,也不过横平竖直、东南西北的交通路线。可到了苏妍妍这里,那就是九曲十八弯三步一险滩,气炸蜘蛛网汗死蜜蜂巢。
这会儿,就算苏昊然再内敛,这眼神也不善了,更杀气了。苏妍妍理亏心怯,恨不能自动缩小,缩成指甲盖大小,塞皮垫椅缝里。
“哥,你别急,你千万别急。我——我——我——我还是再打个电话给轻雅,也许我们就是自己吓自己,也许她就是没电了,说不定,说不定现在已经开——机了。”
听苏妍妍这语气这结巴,就知道她口中的“也许”是多么勉强多么渺茫。当这勉强和渺茫突然变成了一声清晰无比直如天籁的“嘟”,能够想象苏妍妍有多少欢呼雀跃并欣喜若狂。
“哥,哥!通了,通了!”
苏昊然没说话,下意识地倾身过来,视线胶着在苏妍妍的那只手机上。等待,无声到窒息的等待。
然而等待就只是等待,一声一声的“嘟”,依旧清晰无比,却远远不再天籁。最后,那温柔女声再一次粉墨登场,换汤不换药的词。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
苏妍妍的脸迅速灰败下去,手机仍是握着,眼睛可怜巴巴地望向苏昊然,“哥,没人接。”
无人接听,比起关机好不了多少,更有甚者情况只会更糟。搞不好,这手机已经易主了。搞不好,她已经——
不能再假设下去!这样的假设,除了逼疯自己,根本于事无补。凝聚最后一一线希望,张嘴,原来说一句话是如此的困难。
“妍妍,你再打一次,再打一次她住的地方。说不定真就是虚惊一场,说不定她早就——回去了。”
……
“铃——铃——铃——”
轻雅一开门,就听见那座机炸了毛似的响声震天,响得轻雅也跟着神经紧张,鞋也顾不上脱,拎着一大袋子东西就蹿过去。
“喂——”靠,蹿得太狠了,喘得慌。
“喂”那一头倒是气定神闲,悠然自在。
嗯?陌生的男声?“请问你哪位?”
那头叹息,这叹息似曾熟悉。“林轻雅,好歹我们刚刚才见过,你怎么还是听不出我的声音?”
又是他?怪家伙!轻雅一愣,防备警觉二度抬头,“你怎么又打来了?等等!你怎么——会有我家的号码?”
“你说呢?你说,我怎么会有这号码?”
亏得那位还有闲心开玩笑卖关子,轻雅越发地窝火,隐私被偷窥了的窝火。
“我怎么知道你?你到底要不要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音调提八度,初步发飙的征兆。那么个直来直去的怪家伙居然也会见好就收地迁就了轻雅,看来他的心情真的很不错。
“好吧,那我就给你一点提示,你手机电话簿里是不是有一个条目,叫做‘我临时的家’?”
呃——这个他也知道?这也太神通广大了吧?轻雅眨眼三秒钟,陡然醒悟,猛地一拍前额,手忙脚乱地丢了塑料袋就去翻包包。
怪家伙极有先见之明,“你不用翻了,你的手机在我这里,你走的时候落在咖啡座的沙发上了。”
对!没错!就是她在左右摇摆考虑要不要开机的那阵子,之后怪家伙跟她说话,三一扯两一扯她就随手搁那儿了,靠丫的!
俗话说得好,发出去的火,泼出去的水。脸红脖粗地冲人家脾气十足,然后再来放低身段道谢,这是不是太糗了?
轻雅摸摸鼻子抓抓耳朵,“那个,谢谢你啦。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方便我去跟你把手机拿回来吗?”
“不用了。”
“啊?”丫!敢情给了他三分颜色,那家伙拽起来了。
拽拽的怪家伙接着说道:“我正在来你的家的路上,你别出去,我一会儿就到。”
这个——“你是说,你要把手机送给我?”
“是啊,我就怕你不在家,所以才提前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
怪家伙见轻雅不吭声,随即补充:“你放心,我不是变着方地想去你家。这样吧,我就到门口。你家是有防盗门的吧?你防盗门别开就是了。”
“……”
对话进行到这里,轻雅实在不晓得该怎么继续下去了。很无言很愧疚,小人对君子的愧疚,误把君子当成的小人的愧疚。
“那——就麻烦你了,谢谢啊。”
“没什么,反正我也没什么事,顺便而已。”
君子很宽厚,小人又猜疑。“可是,你怎么会有我家的地址?”
君子表示,他虽然宽厚,但也懂得变通,“你手机上有外卖网的APP,我点开来看了一下,上面有送货地址。”你不会介意吧?其他的我什么也没动,真的,没骗你。”
轻雅的惭愧再往深处加了一层。“你不用解释了,我相信你。”
“那我就先挂了。”
“好,待会儿见。”
要挂电话的人却没收线,“我能多嘴问一句吗?”
鉴于先前累积下的深深愧疚,轻雅决定知无不言。“你问吧。”
“我看你这么快回了家,你说的急事——办完了?”
轻雅歪头想了想,“可以说办成了一半?”
“办成了一半?我能再问一句——”
得,瞧这费事劲。轻雅干脆利落地打断,“行了,你不要问了,我全告诉你。其实是我家的灯坏了。我把灯泡买回来,这事就算办成了一半。我再把灯泡换上去,另一半也就算办成功了。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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