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着额头,初云眼里的杀意一闪而过,沉着声冷冷对努达海道:“他他拉.努达海,你应该庆幸你是大清国人,否则单凭你这几句没有尊卑的话,我定叫你死无全尸,恨此生为人。”
如一盆冷水泼在头顶,努达海瞬间从头凉到脚,好歹他也是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场战役,初云身上冒出的森森杀意他不会错认,此时他才认清面前这个和雁姬友好往来、对骥远珞琳慈爱有加的女人是当今皇上极力拉拢的蒙古亲王的嫡福晋,即使不能动手杀他,但她只要到皇上面前告一状,他吃不了就得兜着走。
“立刻滚出顺亲王府,以后见着我们也有多远滚多远,不然……”刘麟也冷冷威胁着努达海。
努达海见了刘麟眼底的冷意,心里更加一凉,他没想到这个娇俏可爱比珞琳更甚的小女孩也有这般冷厉的一面,更令他不自在的是初云和刘麟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压迫感,脑子里残存的理智不断告诉他最好快点离开顺亲王,不然会死在这儿,可是……
在初云和刘麟森冷的气势压迫下,努达海觉得自己的身躯僵硬了,移动不了。
云淡风轻地瞟过僵硬着身体的努达海,初云淡声对一脸惊慌的女官道:“回去向太后复命吧,就说新月格格和克善世子我接收了,就当感谢她这几年对我的维护。记着,回去就赶紧让新月格格身边的丫鬟、嬷嬷来,另外,请帮我禀报太后就说顺亲王府防卫有点弱,让她把我之前退回的侍卫重新送来。”
初云喜静,不喜见住的地方整天来来往往都是不熟识的人,所以罗阳初建府那会就推了布木布泰和顺治帝赏赐的太监、宫女,除了初云、刘麟、罗阳,府里也就住着尤图几家人,尤图和他们的妻子儿女既当侍女、护院,还当厨娘、打扫的。可是今儿几个男人去军营里巡视不在家,这努达海就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令初云意识到王府还是需要一些专门的护院、侍卫。
“是,奴婢这就回去禀告太后,奴婢告退。”布木布泰的女官躬着身子匆匆离去,刚刚新月和努达海表演的一幕让她大受刺激。
克善世子以及叫云娃、莽古泰的丫鬟侍卫被尤图和拜额的夫人拉了下去,努达海又被刘麟踹了一脚,然后依依不舍地看了新月一眼也奄头耷脑地离开了王府,只剩下新月还跪坐在地上伤心地抹泪。
皱眉看了一眼还在伤心哭泣的新月一眼,初云对兀哲的夫人道:“等她哭完了就带她去静心苑,她爱哭多久、跪多久都随她的愿,你别管她。”
兀哲的夫人福身对着初云柔柔一笑,“奴婢明白,主子您和刘琳姑娘忙您们自己的事去吧。”
初云带着刘麟扬长走过新月身边。
017
罗阳和尤图几人一回府看到府门外站得笔直的带刀护卫都愣了一愣,府里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五人相视一眼急冲冲地往杏雨园跑去——虽然除了罗阳外各自都已有妻子、儿女,但不约而同的,几人同把初云和刘麟放在了比自己妻儿更重要的位置上。
从王府正门到杏雨园有一段不短的距离,罗阳奔跑在府里越跑越疑惑,只一日府里为何多了这么多不认识的奴才、女婢?
不停歇地来到杏雨园,看到初云和刘麟好端端坐在石凳上,五人才长长呼了口气,幸好,幸好他们的主子无事。
“主子,到底是怎么了?”罗阳抹了把脸在初云对面坐下,“怎么一下子多了好些人?”
尤图几人看初云和刘麟没事,正准备退下却被初云叫住,“你们先别忙着走,我有点事和你们说。”
五人依次坐下。
想着要说的人和事,初云略感头疼地揉了揉额头,“那新月格格和克善世子住到咱们家来了,还有那努达海,今儿当着府里女眷的面给我们演了一场可笑的戏。”
初云不想再说下去,刘麟接口劈哩啪啦地把新月和努达海之前的行为说了一通,说完后抚颌感叹,“你们说新月是个泪包格格,努达海超级不着调,我和主上今儿是统统体会到了。”
“布木布泰指派来了八个护卫,其余的都是太监、宫女,我担心他们对上努达海会束手无策,所以你们看看能不能到你们的家族提几个会武艺且机灵的人来当护院。”初云对几人说出了自己的要求,“那努达海今儿只是暂时被我吓住了,等他回过神,我猜他还会不顾一切地来王府见新月。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应付他,更不想应付他,因此多找几个护院是必须的。”
“我看他敢乱闯顺亲王府!”罗阳黑着脸怒拍石桌,石桌承受不住地裂开了一条缝。
“哎呀,你拍坏桌子了,真是的,这可是主上比较喜欢的一张石桌。”刘麟小手握成拳头,忿忿地敲了下罗阳的手臂。
罗阳铜色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对不起,没控制住力道。我等会就叫人换张一模一样的石桌。”
尤图几人闷声偷笑,在主子面前,他们这位爱黑脸又喜欢散发冷气的王爷总是还像个孩子一样直白。
“主子,您说那努达海真的还敢再闯王府?”兀哲清冷的声音里还含着一丝未散的笑意。
初云双手托着下巴半眯着眼微微点头,“疯子发起狂来可是什么都不会顾。我看努达海也差不多自认是情圣了,所以接下来肯定会递拜帖,如果我们不接,相信我,他接下来的动作一定是擅闯、独闯。”
几个男人对视一眼,除罗阳外的四人纷纷站起身拱手道:“主子放心吧,努达海如果真的敢擅闯、独闯,我们定叫他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四人带着一丝狰狞的笑容离开了杏雨园。
果不其然,努达海在新月住进顺亲王府的第二天就递了拜帖。拜帖还没到初云手里就被刘麟扔到厨房当柴烧。
第三日又是一张拜帖,刘麟比照头天处理。
第四日,第五日……
一连六天的拜帖,从来没有一天间断,刘麟私下对初云说想不到这个不着调的还有这等坚持不懈的毅力。
初云怜爱地伸指点了点刘麟的脑袋,“我先前就说了啊,疯子发起狂来什么都不会顾,努达海现在还是个半疯子,还没有彻底疯狂。”
“那他彻底疯狂起来…..”刘麟的眼珠转了转,满脸好奇之色。
“我也不知道他彻底疯狂起来会做些什么。我们不见他,接下来他可能就会让他的妻子、儿女上场了。”吹了吹圆润饱满的手指,初云勾唇恶劣地一笑,“他越疯狂,我打杀起来才越有劲。”
刘麟傻笑着缩了缩脖子,她家主上真的越来越恶劣了。
初云看人总是很准的,她说努达海接下来会让他的妻子、儿女上场,结果就在这句话出口的第三天,雁姬带着骥远和珞琳来了顺亲王府。
即使顺亲王府和将军府差不多门对门,初云和雁姬也有约一年的时间没见了,再见面,两人都不约而同在心底感叹世事变化之快。
就在几个月前,雁姬还在感谢老天让她拥有一个对她情深意重的丈夫,一双孝顺、活泼可爱的儿女,哪知幸福转眼即成空,她那个情深意重的丈夫从荆州回来后就变得她不认识了:一声不吭地找来工匠在府里修了个华丽的“望月小筑”,却不准除他以外的任何人进去,哪怕是看一眼;不再愿意和她亲近,偶尔和她说几句话都带着嫌弃的意思;一家人在餐桌上吃饭时也不再询问骥远和珞琳一天都做了些什么,而是眼带星光地说起他救下的那个格格如何善良,如何美好,他说她有一个世界最美丽的名字——新月;在她不解的逼问下,他带着一副极度痛苦的表情和她同房了,却在睡梦中喊出了“月牙儿”这个名字……
望着初云娇美如初的面孔,雁姬失落地轻抚自己的脸,一个月前,骥远和珞琳还说她看上去像他们的姐姐,现在呢?垂垂老矣。
看着雁姬苍老许多的面孔,初云眼里闪过一丝不悦,雁姬此刻的样子让她回想起了刚知道枫瑾背叛她时的样子,同样是不敢置信、哀伤失落,真是的,女人怎么都逃离不了一个情字呢?只是和雁姬不同的是她很快就走出了情伤,因为她心里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如刘麟,如柳北国,而雁姬连儿女都还有一半是努达海的,她只有个努达海。
不待雁姬说话,初云先开口道:“你今天的来意我已经明白,不过,我不会让你见新月的。一来,新月在守孝,二来,你如果想保住骥远和珞琳就别见她。至于努达海,他要疯要发狂,你们都别管他。”
“初云……”雁姬欲言又止,努达海到底是她丈夫啊。
“雁姬,你今年快四十了吧?我知道你肯定没法一时忘情于努达海,可是人的一生不是离了爱情就不能活,你忘了你还有骥远、珞琳还要照顾?他们的未来难道不比努达海对你的情要重要?”
雁姬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抿着唇坚定道:“就是为了骥远和珞琳我才想求新月格格不要插足我的家庭,要是努达海和新月格格的事情传开,我的骥远和珞琳还能配上什么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