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我哭得妆都花了,哑着嗓子跟他道了声谢。
“你怎么看孩子的?”他脸色不太好看,质问的语气听得出他有点不悦。
“朋友的孩子,我带出来买东西,一不小心就……”越解释越无力。
青青忽然笑起来,看着白斯昀,脆生生喊:“爸爸!”
我赶忙道歉,“不好意思,这孩子管谁都叫爸爸妈妈。”
白斯昀那样子,看着一点不生气,高兴着呢。
我觉得他年纪也不小了,没妻没儿的,可能心里也想有个自己的孩子。
下午四点还要去城东见裴永俊,再在这待下去,肯定得迟到。
“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今天……谢谢你!”我怕被白斯昀缠住,抱着青青转身快步走开。
回到深蓝,我把青青交给保姆,赶去归安寺赴约。
在寺庙里烧了香,拜了佛,等到天黑,裴永俊也没来。
归安寺比较偏僻,不知道晚上好不好打车。打到车,也不知道是不是黑车,安不安全。
我正想给韦一鸣打电话让他来接我,眼前忽然冒出来个人影。
脚下退后两步,绊到亭子外的阶梯,身体往后一倒,手腕被人抓住往前拉。
我就这样,撞进了裴永俊怀里。
大脑反应过来,我猛地推开他,跑进亭子,他跟了过来。
亭子顶上只有一个瓦数不高的灯泡,光线昏暗,我看着裴永俊比以往更加瘦削清秀的脸,想,这个曾经有恩于我的男人,接近我时,到底怀揣着什么目的?
真的只是因为白羽歆吗?
“面对面了现在,可以说了吧?”我坐在长木椅上,内心焦灼又不安。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没那么怕裴永俊。
即使他是白羽歆的前男友。
即使孟泽成说,他对我而言,才是最危险的人。
“我不会走的。”裴永俊点燃一根烟,说。
“留在深城等死吗?”我问。
“你知道谁要害我?”
我摇摇头。
裴永俊仰头望着亭子顶上那个灯泡,“我大概能猜到。”
“谁?”我明知故问。
裴永俊沉默,别过头,看着亭子外黑压压的树影。
“到底谁要害你?”我装作急切的样子,追问。
“不确定。不过,你最好也小心点。”
“我?”
“嗯。”
他是知道些什么,所以在提醒,暗示我吗?
“那段时间——我是指在城南,住你那的时候,多谢你照顾了。”我有好多问题,说出口的,却是这句。
“举手之劳。”裴永俊扬起一边嘴角,“不过,有时候还挺怀念那些日子的。”
沉默片刻,他看着我,“温凡,有些事,错了就没办法回头了。”
“比如?”我感觉他话里有话。
“比如……”他声音变小,像是说给自己听,“比如有些责任,已经推不掉了。”
“什么责任?”
裴永俊不作声了。
这时候追问也问不出什么,我等他自愿开口。
过了会,他冷不丁问我,“你们女人生孩子,是不是特别疼?”
“反正我是差点疼晕了。问这个干嘛?”
“随便问问。”
对话在一阵沉默过后,继续进行。
“那天你看到了,我知道。”裴永俊的烟已经抽完了。
“看到什么?”
“白羽歆。”
“……是。”
“我想带她走。她不肯。”
“你很爱她吧?”
“怎么说呢……以前是的,不过现在对她,更多的是责任。”
责任?我觉得裴永俊在开玩笑。人家一个有夫之妇,需要他负什么责任。
“如果她不走,那我就留在这里陪她。”裴永俊垂下眼睑。
我看着他那棱角分明的侧脸,竟看出了好些忧郁和无奈。
这不像他呀。他以前可不这样。
一时间,我同情心泛滥起来。
“冒着生命危险守在她在的城市,还说不爱她。”你们男人也会口是心非。
裴永俊笑了笑,看我的眼神,好像在说——你什么也不知道。
我知道,我的确什么也不知道。
自顾无暇,你的事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祝你好运,希望她能答应跟你走。”怀着孟泽成的孩子跟你走?可能性几乎为零。
裴永俊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
我打电话给韦一鸣,让他来接我。
为了不引起怀疑,我还去寺庙里求了个签。
回去的路上,脑子里全是刚才求到的签文——
清闲西天路已多,世人休要念弥陀;
慈航纵有难相引,何必苦苦问如何。
签上标注,是下签。
我跟韦一鸣说我冷,让他把空调调高点。
他直接关了空调,打开车窗,微热的风吹进来。
“好点了么?”他问。
“嗯。你会不会解签文?”
我想起有一次,陪小宇在公园玩时,他跟公园老大爷借了支毛笔,蘸水在地上写了句诗——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
要不是知道孟泽成背地里让他做那些事,我还以为,他就是个会打架,会开车的书生。
“什么签?”韦一鸣看我一眼。
“寺庙里求的那种签。下签。”
“我试试。”
听完我背下来的签文,韦一鸣想了想,嘴里重复着最后一句“何必苦苦问如何”。
“温小姐不会这句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吧?”他看着我。
“我大概明白这一句。不过,整段签文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呢?”
韦一鸣耸了耸肩,“自身难保,放下执念。”
这话真可怕。就好像,我已经大限将至了。
封建迷信不可信。我自我安慰起来。
第二天一早,我独自去了医院。
孟泽成不肯戴套,我也答应不吃药,但还是背着他吃了。
总这么吃药也不是个办法,万一像上回那样,被他发现岂不是更糟?
所以我决定,去医院上环。
129.不要爸爸坐牢
129.不要爸爸坐牢
作者:小年姑娘|发布时间:08-10 16:49|字数:2004
下手术台时,医生再三嘱咐,两周内一定不能有性生活。
怎么应付孟泽成那边,我还没想好。忧心忡忡一整天,庆幸的是,孟泽成晚上没回来。
他连着好几个晚上没回来。
前两天还会打电话通知我,后面都没动静了。
我以为白羽歆养胎出了什么问题,孟泽成不得不回去陪这个正房,直到看到网页时事新闻推送,才知道,苏明远病危了。
心脏病突发。
紧接着,又来了条新闻,说盛恒已经卖出旗下好几个商场和酒店。
盛恒股票持续下跌。
我去盛恒找孟泽成。盛恒的人说他不在。
电话也打不通。没办法,我只有联系苏子佩。
苏子佩告诉我,他们都在医院,老爷子快不行了。
我赶到省里最好的那所医院时,苏明远已经断气了。
病房门外面围了很多人,哭成一片。
孟泽成没哭,连眼睛都没红。
但他看起来很疲惫。颓废又沧桑。
我从来没见他这个样子过。他父母离开时,他正当青春,再难过,也不至于死气沉沉。
现在不一样了。
他三十四了。衬衫领带西裤穿戴整齐地坐在病房外,走廊长椅上,胳膊撑着腿,双手交握,下巴抵在手上。
起起伏伏的哭声中,他的沉默却最让我心疼。
我不知道他对苏明远怀着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我甚至怀疑,他这么落寞,或许并不是因为苏明远的离开,而是盛恒的衰败。
前一阵他还说,盛恒危机能解决,老爷子也很有把握,在保住盛恒的前提下,要让他好好受一受挫。
商界的事我不懂。更不懂盛恒到底怎么就沦落到这一步了。
难道孟泽成说危机解决,是为了让我安心,所以骗我?
我走到孟泽成跟前,他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又把眼皮垂下。
然后站起来,大步离开。
我追过去,扯着他衬衫袖子,问他去哪。
他说去公司。
我跟着他上车,他把我推开,让我回家好好待着,等他回来。
在医院门口,我看着他的车从眼前开走。
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我吓一跳,猛地回头,看见红着眼眶的苏子俊。
“回去吧,孩子。”丧父之痛,让苏子俊看着比先前苍老多了。
“大舅……”我想起温欣出事前上过他的车,但觉得在这种时候,提这件事不太妥,顿了顿,说,“节哀顺变。”
苏子俊点点头,转身走进医院。
我妈给我打电话,说她看新闻了,问我盛恒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