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现在不行？”
“还不是时候。”
我不知道要不要把那天看见白羽歆跟裴永俊在一起的事告诉他。
再三考虑，我问他：“能不能别对裴永俊下手？”
他像是早就知道我会提这个要求，笑了笑，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对裴永俊下手？”
“因为他救过我。要不是他，我早就被……早就被人贩子拐跑了，现在不知道在哪个山沟或者淫窝里过得生不如死。”
孟泽成剑眉倏地一蹙，“什么时候的事？”
“你订婚之前，我从宝格丽逃出来，在火车站被人贩子下药，失去意识，是裴永俊把我救下来的。”
“后来你一直躲在他那？”孟泽成的脸色越来越暗。
我很怕他这个样子，但还是没撒谎，点点头。
四周安静下来。
孟泽成眉头越拧越深。
良久，他抬头看我，“温凡，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险？”
“如果裴永俊不救我，我确实很危——”
“就是被他救下，才最危险！”
孟泽成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蠢货。
“我不明白，难道他比人贩子还危险？”
“他是白羽歆前男友，为了白羽歆能做任何事，你说他危不危险？”
我的手，一点点从孟泽成肩上滑下来。
“那他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还收留我？”
“你去问他，问白羽歆吧。”
“可他如果想害我，太多机会了，为什么一直不动手？”
“也许他那时候并不想害你，但收留你，也未必是出于为你好的目的。”
“你觉得他是出于什么目的？”
孟泽成笑着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那双深不见底的幽暗眸子就这么盯着我，盯到我困惑。
“温凡，你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吧，别成天琢磨着瞎跑了。就你这智商，哪天被人玩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他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盒新烟，拆开，“那阵子我和白羽歆是不是快订婚了？”
“是。”
“我和白羽歆订婚，这么大的事儿，是不是不能出岔子？”
“是。”
“如果你跑去订婚典礼上搅和，是不是就出岔子了？”
“是。”
“你说，小狼狗那会儿那么喜欢白羽歆，白羽歆拜托他的事，他会推托吗？”
我沉思一番，才明白孟泽成什么意思。
“你是说，裴永俊收留我，只是为了看住我，不让我跑去搅和你们订婚？”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他杀了你，我就是掘地三尺也会把他找出来碎尸万段，你觉得他敢么？”
“……可我还是觉得，他不是坏人。”
孟泽成扬起嘴角，笑得很冷，“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什么好人坏人。你是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全看你站在什么立场。他可能是个好人，尊老爱幼心地善良，但因为太爱白羽歆，也会为了她去干坏事，那你说，他到底是好是坏？”
不知道是不是空调温度太低，我忽然觉得好冷，蜷缩在孟泽成怀里，汲取着他怀抱的温暖。
“可是，你怎么知道，他跟白羽歆的关系？”
“以前你们还住一栋楼的时候，我找过房东，给了他点钱，他就把小狼狗的身份证复印件给我了。顺着一查，知道他和白羽歆读同一个大学，派人一跟踪，发现他和白羽歆见面，再让人一打听，他哥们儿说，他和白羽歆在一起过。”
“为什么这些你都不告诉我？”
“需要吗？”孟泽成摸着我的脸，“你需要知道这些吗？温凡，你真正需要做的，就是等我，相信我，依靠我，其余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乱七八糟的关系，都交给我来处理。”
我沉默。好久才开口，“孟哥哥，我还有一个问题。”
“嗯？”
“我爸妈那场车祸——”
书桌上，我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
我妈来电话了。
126.再生个女儿
126.再生个女儿
作者：小年姑娘|发布时间：08-09 10:40|字数：2071
我拿起手机却不敢接。
我妈应该是想跟我说疯子的事，被孟泽成听到，肯定会追问。
“爸爸，快来听我弹琴！”小宇敲着门，在外面喊。
我从孟泽成身上下来。等他走出书房，手机震动停了，我回拨过去。
“疯子听那歌，昨天还好，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越听越激动，发狂砸东西！”我妈说。
“没伤着你吧？砸什么了都？”我忽然有点后悔，这么冲动地把一个失去理智的男人带回家，还让我妈照顾他。
“没，就砸了几个杯子。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凡凡，他今天写字了！”
“写的什么？”我的心提到嗓子眼。
“画了些乱七八糟我看不懂的东西，就写了一个字。”
“什么字？”有时候跟我妈沟通也让人着急，非得追着问，问一句，说一句。
“韦。伟大的伟去掉单人旁！”
“韦？”
“对，只写了这个字。”
我坐在书桌后面的皮椅上，抱着双腿，握着手机，摇摆了半小时左右，终于下定决心，给裴永俊发一条信息。
跟他说等店铺重新装修好，不用再去回去了，反正也没正式转正，就这么走吧。赔款我帮你付。赶紧离开深城，越快越好。
直到晚上裴永俊也没回我。
我跟孟泽成没话找话，讲起小时候的事，把话题往广新上带，看似不经意地问，韦一鸣是广新人吧？
孟泽成很机警，敏锐得跟狼似的，目光在我脸上扫一圈，摇了摇头。
“张阿姨说听过他讲广新话。”
“以前有个保镖是广新人，他跟着学过几句广新话，别说，还挺地道。”
主仆二人八成是串好词了。
疯子在纸上写了个“韦”字，跟韦一鸣有没有关系？
如果那疯子是谭管家，韦一鸣可能就逃不了干系了。
“怎么了？”孟泽成问。
“没事，随便问问，以为是老乡呢。”我轻描淡写笑笑。
还是睡不好。总想从孟泽成怀里抽身出来，问一问，温欣上过他大舅的车，这事他知道么。
思来想去，不敢问，他和苏子俊这么亲，万一两个人本来就是一伙的，温欣的死，要真跟他们有关系，听我这么一问，会不会把我也给灭了封口？
自身安危利益面前，什么情啊爱啊的，全是空的。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还各自飞呢，孟泽成要真是伤害我父母，我姐姐的罪魁祸首，会狠不下心来伤害我？
东想西想，想到后半夜才睡着。
我又开始写日记了。
把以前那个硬壳日记本找出来，看着满页的“我爱孟泽成”，“我爱我自己”，带后来只剩下“我爱我自己”。
算不算一语成谶？
父亲的日记被我翻透了，泛黄的纸页边角翻起了卷儿，也没翻出什么重要线索来。
不过，现在回看他多年前记下的点滴，再是家长里短，也觉得有趣。
我在日记上学他一样，有想法写想法，没想法记流水账。
以后我要是死了，小宇和宁宁翻看我的日记时，会不会和现在的我，心情一样？
蒙悦来电说想来找我，我让她赶紧过来，午饭马上做好了。
我把日记小心翼翼地藏在书柜底下一个小木盒里。
小木盒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以前可能是用来装杂物的。
小木盒安安静静躺在书柜底下，不趴在地上看，根本看不着，找不到。
我把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所有疑虑，所有想法，全倾诉给这个日记本听。
它成了一个盛着秘密的树洞。
我想，如果有天真的要离开，离开小宇，离开宁宁，离开孟泽成，能发现这个树洞，也是好的。
发现不了，也没关系。
张阿姨来敲门，说蒙小姐来了。
我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膝盖，整理好衣裙下楼。
蒙悦带着青青来的。
青青一岁零八个月了，走路不算稳当，但很喜欢走。会说一些简单的词句，管谁都叫妈妈。
小宇听见青青的声音，嗖地从房间冲出来，非要抱青青。
抱着左亲一口，右亲一口，我打他一下，“男孩子不许乱亲小姑娘。”
蒙悦笑笑，“小孩儿嘛，哪懂那么多？”
“他懂得可多，长大了肯定跟他爸一个德行。”
“什么德行？”
我瞥小宇一眼，悄声跟蒙悦说：“四处留情。”
蒙悦也瞥我一眼，“拉倒吧，我看你们家老孟对你可专情了。一码归一码，以前那是没跟你定下来，现在不老实了么？”
那也是。我垂下目光，想，如果孟泽成真跟我家人的死没关系，和他就这样过一辈子，也不算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