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琛看向自己的洗漱用具,没动手,走了出来。
刘焱放下杯子,周琛觑了她一眼,拎了双拖鞋放在她跟前,两人相顾,没有言语。
过了会儿,刘一拖出了个小箱子,东西本来不多,箱子都没塞满。
周琛将袋子也放进去,刘一在边上叉腰看着,喘着粗气笑眯眯的说,“哥哥我是不是很能干?”
周琛摸了摸他的脑袋,又背上自己的斜挎包,说,“一一很能干,照顾好自己。”
刘一人小鬼大的摇摇头,晃了晃手指说,“不不不,我不要照顾自己,我要哥哥和姐姐照顾我。”
说完他“嘿嘿”的笑了声,又望向刘焱,以为自己是在撮合。
周琛将箱子竖起来,什么也没交代,只望着刘一说,“哥哥回去啦。”
刘一点头说好,又看向失神的刘焱,“喂”了声,说,“哥哥要回去啦!”
刘焱缓过神来,干裂的嘴唇微启,轻轻的“哦”了声,“注意安全。”
周琛走的干净利落,刘一搬了个椅子坐在她边上,问说,“姐姐,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刘焱耷拉着眼睛,心里一片片凌迟着,脸上却不动声色。
过了会儿,像终于缓了口劲儿上来,她有气无力的问他,“早上想吃什么?”
刘一摇头,“我没有胃口,”他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实话实说,“家里少了个人,怪怪的。”
刘焱不听他啰嗦,趿拉着拖鞋走进了卫生间,她来回扫荡了遍,仿佛心都被人搬空了,空落落的,漂浮着,不依尘土。
小短腿正埋头欢快的在坐便器里汲水,耳朵灵敏,零星的听见声音便抬起头来,随后摇着尾巴欢快的绕着她转圈圈。
刘焱俯下身来,将它抱在怀里,不知怎的,眼泪悄无声息中,大颗大颗掉落下来。
新的一周,孙祺斜斜的抻着腿,看向侧方一直埋头苦学的吴姜。
已经三天了,徐婕拿到视频依旧没有动静,她想,或许她可能收敛一点,毕竟那天晚上,她凑巧遇见了徐婕父亲,便一溜儿的将前因后果说给他听。
她爸虽然什么都没说,径直开车进了小区,但是总归要警告自己无法无天的女儿。
孙祺一再的安慰自己,下课铃声响了之后,她看见吴姜起身出了教室门,去往卫生间的方向。
她立马也站了起来,不动声色的跟在了吴姜后面,拐角的时候,吴姜貌似有警惕,特意去到下面一层楼的卫生间,接着,猝不及防的,孙祺听见一阵歇斯底里的呕吐声。
吴姜看向镜子中无精打采的自己和微隆的小肚子,犹豫间,她抬手摸了一下,指尖轻轻一颤,像是感应到那个微小的,纯粹的生命。
嘴角的笑容很快淹没,顿了下,她捧起清水漱口,整理了下头发,这才从卫生间里出来。
恰恰看见孙祺邪痞的靠在墙边,嘴里叼着一根烟。
心里一刹那的吃惊,却假装没看见一般,往楼上走去。
但是孙祺喊住了她,语气依旧高高在上,“喂,你不认识我了?”
吴姜停了一下,回过头,想起多天前她提脚要踢人的样子,不免神情厌恶。
这种厌恶,让孙祺承受不起,她这个人爱自尊,由此,竟忘记自己是要提醒她什么。
吴姜很快释怀,她懦懦问,“有什么事儿吗?”
孙祺扯着嘴角,这些天的提心吊胆像是一个笑话,吊儿郎当的,她说,“没事儿,你有哪儿滚哪儿吧。”
吴姜没在意,过了会儿,她说,“孙祺,你不要在跟徐婕混了,她们迟早会有报应的。”
孙祺像是听见了个笑话,“你丫佛经看多了吧,因果报应,都是专门骗你们这群手无缚鸡的穷小子的,还报应?报应只能在你头上。”
一时语误,孙祺抿着嘴,好在吴姜不以为意,她说,“那你好自为之吧。”
周琛一连几天没有来学校,刘焱再见到他,还是在校门口。
她怏怏的加快脚步跟上去,却还是他的同班哥们儿领了先。
一排几个人,其中小跳着勾搭在他肩上,有说有笑的问着什么。
刘焱讷讷的跟在身后,看见周琛不露声色的拂开那人胳膊,那人不以为意,嘻嘻哈哈的问,“怎么回事,最近都没来学校?”
边上立马有人抢嘴,“跟你说啊,你桌子上昨天就有两三封情书,被老班给没收了,差点闹出大动静,老班说要不是快高考不让影响她们心情,要一个个把她们给揪出来!”
说话的功夫那人做了一个“揪”的动作,刘焱不高兴的皱了下眉头。
和周琛同行的那人又说,“老班不是这么说的吧。”
周琛的脚步慢悠悠的,这些人,这三年几乎与他朝夕相处,即使不是情谊深厚,却给给他模拟出了另外一种可能,另外一种人生。
这种人生,无忧无虑,遵循着既有的格式,从小学初中高中到大学再到工作,虽不值得多有艳羡,在很多人眼里,却也平凡可贵。
五月过后天气就闷热的厉害,周围一排排香樟树,树下一座座小店铺,折叠的阴影里面,凉风习习吹来,轻松,惬意,自在,将一日间的焦灼一扫而尽。
那人模仿着班主任颐指气使的语气,“你们一个个抱有什么幻想,你以为人家人家不上学就不上学,人家不上学是因为家境好,你们有那么好的家境吗?他择校过来就给校长送了十五万,你们当中有几个人送的起的,来来来说说看!”
边上继续有人效仿着班主任的语气,“还送情书?你们倒看看人家能不能看上你,尽幻想写不切实际,古人老话说的对,门当户对,你们只能自己努力赚钱,和别人站一个台阶上!”
刘焱的脚步越来越缓慢,周琛是没有家长的,那笔钱,只能是娉凝给的。
她抬头望向渐行渐远的几个人,没有喊住他,只孤零零的等在公交站台,23路来的及时,噗嗤停了,她犹豫了下,还是刷卡上车。
那人继续猎奇的问,“周琛你家那么有钱?”
这让周琛不厌其烦,快到十字路口,他们好奇的,他索性说个明白,“我父母双亡,从小跟着舅舅,舅舅也死了,你说我算是有钱人吗?”
那些人怔了一下,“或许你是富二代呢?毕竟有遗产在吗?”
“没有遗产,舅舅喜欢一个女人,生前几乎所有的遗产都登记在她名下,”他尽量说的严重点,“而我本身是西城下属某个县城里的孩子,身无分文。”
这时间,他们一一噤了声,过了会儿,其中一人尴尬说,“那什么,周琛我先走了,我要是回去的迟了老妈肯定又得埋汰我。”
接二连三的,他们一一离开,周琛望着那些功利的背影,这些推脱急于撇清的嘴脸,他过早的见识过了,以至于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
微微的叹了口气,他淡淡的挪动脚步,回去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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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chapter 73
刘焱背着厚重的书包去到菜市场, 买了一条鱼和两个小菜就马不停蹄的回到家里。
一如惯常,她杀鱼刨*肚将苦涩的鱼胆抽离出来, 放在水龙头上冲洗干净, 再之后, 又清洗了两个小菜。
热油上锅, 很快,一份红烧鱼和几个简单青菜热腾腾的上了桌。
以往这个时候, 刘一应该都已经到家了,可能今天碰到了拖堂?
刘焱了无精神的躺在床上, 拿起书包最边角上的单词本,上面涂涂画画, 有局部单词已经认不大清了。
不自觉, 她想起之前上下学的路上, 他走在一侧,手里拿着小小的单词本, 微微佝着脊背,校服被风吹得鼓了起来, 双手插*进兜里,问完一个,又问一个。
有时候她回答不上来, 他便倒退走到她身边看着她微笑,一抹邪肆的,不经意的笑,直让她羞赧又心动。
刘焱呜咽了声, 英语书蒙在脸上遮挡住了视线,很快,意识回避又衰退,模模糊糊的。
周琛将电脑搁在膝盖上,认真的看着合约,过了会儿,敲门声响起。
他将电脑搁在茶几上,走过去开门。
进来的是衣冠楚楚的中介,夹着一个公文包,戴着金丝眼镜,眯着精明的眼睛在房间里打量了下,鞠躬走进来。
周琛依旧回到座位上,低头摆弄着合同,说,“你先到处看看。”
那中介唯唯应诺,鼠头鼠脑,不时的点评着,“你看你这里虽然是朝阳啊,但是楼间距不对,现在就已经晒不到太阳了,采光不好。”
周琛冷淡的瞥了他一眼,看他左右转了下,又说,“这房子也有十几年了吧,属于二手房,你知道二手房在市场上是很吃亏的,还有你看看,”他指着楼顶一个微不可见的裂纹,“都已经有裂纹了,可见这材质——”
“还有啊,这房子的设计太过精细了,每一个细枝末节都不放过,这后面的住户要是住进来装修肯定又是一个大头,所以你这里肯定要便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