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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待昭阳/犹带昭阳日影来 [精校出版] (木浮生)


  再看恭敬地侧立于棋局旁的子瑾,与自己一样。
  如此一个面容平淡的男子,举手投足却让人又觉得他那么好看。
  子瑾拨弄了一下盒中的棋子,“哗啦”一声。
  “后来先生知我不能闻声,便起身拿起纸笔写了一句话问我。”
  “什么话?”
  夏月略微吃惊,她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想来大概是她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
  “何为天下之道?”子瑾答。
  夏月“嗤”地笑了:“这么老古板的问题怎么问到一个孩子身上了。”
  却不知子瑾是否注意到夏月的这番话,他将指上的棋子落在桌上,再不言语。
  风小了,随之传来的是雨落在屋顶瓦片上的响声,先是有节奏的清脆叮咚,渐渐地雨点越来越密,变成了一种轰鸣。
  他嗅到湿润的气息:“下雨了?”
  “是啊。”
  子瑾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子,春天清新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他喜悦地深深地吸了口气。
  夏月撑着下巴有些犯困了:“刚才你怎么知道我会捉弄你的?”
  他自然没有听见,于是夏月蒙住一盏灯的灯罩,顿时光线暗了一些,他疑惑地转过身来,看着夏月。她放开灯罩子又把话重复了一次,子瑾闻言微笑道:“这家里,除了你还有谁,而且你身上有……”话说到一半却停了下来。
  夏月周围的灯点得亮极了,适才他在灯下没有发现,如今从这边的暗处看去,夏月只穿了件贴身的纱衣,烛光透过来,照得里面的身段若隐若现。
  “我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味儿?”夏月抬起袖子嗅了嗅。
  她这一抬手,让胸部曲线更加明显。
  子瑾脸上一红,别过脸去:“怎么衣服都不穿好就跑出来了。”
  “我这不是着急吗?”夏月说着站起来,准备回屋子去取。
  子瑾道:“你坐着,我去取。”说着端了盏灯就大步出屋,那种速度几乎是夺门而出。
  半晌之后他才拿着衣裳回来。
  彼时,夏月已经伏在桌案上睡着了。任凭这般也不是办法,子瑾只好将她抱起来,轻轻搁在床上,掖好被子。转身看到棋盘上的黑白子早被她方才的睡姿弄得七零八落,偶尔还有一些被拂落到地上。他俯身拾起来,一粒一粒地放回盒子里,随即又在书架上抽了本书坐回桌边。
  一清早闵老爷便让荷香来找俩人过去,说是一个名医正好路过锦洛,于是叫府里的楚仲领姐弟俩去求医。
  那个叫作刘昰的老头子,一手诊脉一手捻着下巴上所剩不多的几根胡须,半天才问:“这耳疾不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吧?”
  “对,公子九岁的时候害了风寒,高烧过后就听不见了。”楚仲在旁边颔首道。
  “九岁?难怪还能把话说得像那么回事,不过也费了不少心思吧。”刘昰继续捻胡子点头。
  “还亏得我家夫人和老爷有耐心,费尽心力。”楚仲回答。
  刘老头子不悦地看了楚仲一眼,吹胡子讪讪道:“是你诊病还是他诊病,让他自己答,不行吗?”
  楚仲脸色猛然涨得通红,尴尬地朝子瑾看去。
  夏月抿着嘴,强忍住笑意:“你这老大夫,好刁钻,谁答还不是一样。给你瞧了半天了,就一句话,能治还是不能?”
  刘昰斜着眼睛瞅着夏月,板起面孔道:“我看你这丫头才更刁钻。这么多年的病根哪能一下子就说清楚的。这病……能治也不能治。”
  夏月立刻升起了一些希望,急忙问道:“怎么说?”
  “意思就是老夫治不了。但是老夫有位师叔,他精通银针刺穴之道,对于这位公子的疾病用针灸最为恰当。而且我曾经见他治愈过此类病症。不过……”
  “不过什么?无论他老人家收的诊金多贵,地方多远,都可以请。”夏月急道。
  “这不是远近贵贱的问题。我师叔姓李,单名一个季字。若是姑娘在帝京的话,怕是早就听说过他的名号了。他与我仕途不同,出身官宦,如今已经是御前太医院的院判了。若是你们请得动他就是能治了。”
  闻言之后,三人都没有说话。
  须臾听到楚仲着实地叹了口气。
  宫里的御医怎么会有机会给他们治病,更何况——
  夏月心中那盏重燃着微微光亮的灯,陡然熄灭了。
  下雨了。
  这种天气她是最爱赖床的。
  又是锦洛清晨的声音。
  卖豆腐的小贩喊着押韵的吆喝,还有后院石磨的响动,秋雨打在瓦片上叮叮当当的……
  她在梦里隐隐还能听见。
  不知从何时开始不喜欢这些声音的。
  在敬宗皇帝的永庆年间,那些年因为一些士族的反对废了科考。父亲寒窗苦读数年却没多大用处,后来却机缘巧合到了先储府上做门客,又被举荐到沧荒为官,在沧荒结识了母亲。在她记事以后父亲才调回帝京做了个不大不小的京官。
  随着父亲几度漂泊,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奇怪的人。在帝京,因为母亲娘家行商,总是被人看不起,和其他人连往来都极少。所以她讨厌帝京,讨厌那些市侩的人言和狡黠的嘴脸。
  以至于得知父亲突然辞官要去锦洛的时候,心中万分雀跃。
  哪知在锦洛依然格格不入。
  她努力学会的锦洛方言会带着明显的帝京口音,时不时地引来对方诧异的目光。
  淡然缥缈的水乡景色看多了,又怀念起帝京的风景来。
  那气势磅礴、直耸云霄的苍茫山脉。
  那冷冽且漫天飞雪的严冬。
  那辉煌至极、奢华无比的街巷酒楼。
  还有就是大海。
  父亲曾在过年封衙的那几日带她去看了处于京畿之东的尾闾仙海。
  冬天北方的海是灰暗的,凌厉的惊涛拍打着墨色的礁石。
  相互撞击,万年不屈。
  而锦洛的水,锦洛的湖,还有这里的人,都像是在狭小的水槽里徘徊,永远无法体会到大海的磅礴和刚强。有时候她会想,是不是帝京也会有那样的男子,像尾闾海,刚毅伟岸,桀骜不驯。
  当父亲与人初次结识,会自称是锦洛人氏。每每听见这句话,她都会一怔。那么,她应该算是哪里的人,锦洛或帝京?
  偶尔她把关于帝京的感慨讲给弟弟听,子瑾总是神色平淡地说:“我不太记得帝京的事情了。”
  或许他并非遗忘,不过是不愿意再回忆罢了。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不愿意别人企及的地方,或许阴暗或许柔软。比如对于她而言是少时所见的帝京青灰色的大海,而对于子瑾呢?
  子瑾长大了,谦逊、温和、有礼、知进退,如她和娘期盼的那样。子瑾按照她的喜好长成了一个美好的少年。
  她好丝竹之声,便要他学琴、吹笛。
  她爱棋,也拖他沉溺于此。
  滴滴答答……
  屋顶的雨声越来越密。
  又有人进屋,在低语着什么。
  对这样的杂音,她不悦地皱了皱眉,眼皮依旧重得不愿意睁开。
  一只熟悉的手掌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
  “与昨夜比起来,好了很多。”荷香低声道。
  子瑾点头,收回手:“那再去请张大夫来瞧瞧,看下原先的方子可要做些增减。”
  他坐在床边,听不见外面的所有响动,只是方才荷香按吩咐拿着方子出去的时候,一开门便带进一些湿润的泥土腥气,他的鼻子告诉他,雨定是又下大了。
  一时间,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俩。
  夏月睡在床上,呼吸比平日里急了不少,时而夹杂着喃喃的梦语。刚刚才替她掖好被子,手臂又不安分地露了出来。
  他无奈地笑笑,真不知谁是弟弟,谁是姐姐。只好又替她把手放回被子里去,刚俯身垂头,自己头发便从肩头滑下,轻轻拂在夏月的脸上。
  她似乎觉得痒,在睡梦中随手就将那几绺黑发拽在手里,不再放开。
  子瑾的头便僵在半空,一时间他的脸离她很近。
  看到她因为烧了一夜而红扑扑的脸蛋,还有萦绕在鼻间淡淡的清香。以往不是没有这么与她接近过,但是不知为何,此刻他的心倏地就狂跳起来。
  那娇羞的唇,在诱惑着他心中的什么东西,于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用指尖抚摩着她的唇,眼神迷茫且炽热,然后一点一点地俯下身去。
  突然,夏月梦中不安分地嘟囔了一声,嘴唇微咧,那种嘴形好似是在叫“弟弟”。
  弟弟。
  子瑾蓦然惊醒,像被烫着了一般,猛地起身,逃出了夏月的闺房。顾不得下雨,也顾不得楚仲在后面叫他,一路疾步逃出闵府,走到城外湖边,心跳渐渐平息以后,才觉得那几绺强行从夏月手中抽出的头发,隐隐抽痛。
  锦洛湖面因为淅淅沥沥的细雨更加烟波朦胧。
  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无息地苏醒了……
  当时手足失措的子瑾并未发觉避在门外拐角处,端着汤药,因为看到这一切而惊讶无比的荷香。
  她张着嘴吃惊得半天合不上。
  待她回过神端着汤药进屋时,夏月已经醒了,她穿着单衣坐在床上,眼神还是高烧后的懵懂状态。她拍了拍昏昏沉沉的头:“我迷迷糊糊听见你和子瑾说话来着。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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