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她只看清了一张放大的脸。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发生了什么?房客先生那脸上要杀人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她茫然。
严笑在她耳边说道:“我们走,别理这个疯子。”
房客先生却不依不挠地将他扑倒在地:“你说谁是疯子,我说过我是被冤枉的,却连你也不相信。你才是个不辨是非的疯子。”
房客先生压下来,严笑自然而然就倒在了丁漠染身上,他撑开手臂,想将她护住,却因为巨大的冲击,无法坚持。他只能把丁漠染压在身|下。
两个男人的重量,像一座山,差点压得丁漠染昏蹶,可是,压抑的钝痛之后,另一种奇怪的感觉油然而升。
安全感,久违的安全感,她一直追索的安全感,竟然在这个时候重新回到了身边。
重量,在那一瞬,变得微不足道。
她在严笑的身|下伸出手,用力抱住了他的腰,将他整副重量,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房客先生的拳头像雨点一般落下,却在这突兀的拥抱之前,消弥无形,他才打了三四拳,就下不了手了。
丁漠染把房间里塞满了东西,把床上地上丢满了东西,无非是想用这些零乱的琐碎,填补心中的那个黑洞,她试过拥抱,试过买醉,试过无数解压的方法,最后得出的结论却令人啼笑皆非。
压在上面的重量,由胸腔到小腹的挤压感,才是真正的安全,像是大冬天压了十床大棉被,那样安全且温暖。
她和严笑近在咫尺,她轻易就看清了自己映在对方眸子里的影子。
严笑的瞳孔缩了一下,像是受到了惊吓,但是很快他就平静下来。
他说:“姚琅,这笔账我跟你改天再算,你等着。”说完,将丁漠染打横抱起,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去。
随着房门响动,楼下响起了房客先生的咆哮:“你死在女人身上好了,我就不该打电话告诉你。”
严笑的衬衣湿透了,白色的衬布粘着肌肤,透出新鲜的肉|色,他的身子有些发烫,温度却刚刚好。丁漠染一直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襟,绷紧的神经竟没有一刻放松,她像受惊过度,一时间无所适从。
丁漠染不知道要怎么说,当严笑压下来的时候,她就卡了喉,她居然会产生这样奇怪的想法。
真正疯掉的人,是她吧。
严笑踢开房中的杂物,将她放在了狗窝一样的床上,他的合约里没有同床共枕的约定,但也没说不能共处一室,只是丁小姐这生活习惯,他叹了一口气,正要坐起来,衣襟却被人死死抓住。
丁漠染并不知道严笑和房客先生之间有过什么样的过节,她也不知道两个人怎么就打起来了,她的思维一直处在停顿状态,只到两个大男人往自己倒扑下来,她的心思才活络了一点。
唯一的念头居然是,再压一会,再重重地,压一会。
严笑身子僵硬:“我去换件衣服,然后带你出去吃饭。这几天我太忙了,忽略了这边……抱歉。”
他和她说抱歉,不,她要的不是抱歉,她用力拉了他一把,不待他说完,就抱着他的腰身倒在了床板上,腰下有什么东西硌得她骨下生疼,可是她顾不上,她只想知道,自己刚才究竟是怎么了。
她听见自己对严笑说:“再来一次,压住我,就像刚才一样……”
严笑的脸腾地一下,变得通红:“你,你说什么?”
丁漠染的语气里却惶然多了几分哭意:“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你按我说的去做,严笑……”
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求他,压住她——还有比这更荒诞的吗?
☆、025 明明
在《东京爱情故事》里,赤明丽香总是背着很大的包包。
永尾完治问她:“喂,我一直搞不懂,背这么大的包,里面都装得什么啊?”
赤明丽香答:“爱情与希望!”
丁漠染的包包里,都装了些什么?
人们总是不相信,需要与被需要其实是伪命题,脆弱,常常会令人看不清周围的环境,身边的花草树木会无端端地糊上一层雾,大概需要很费力,才能看见一片薄薄的剪影。
丁漠染看着严笑的剪影压过来,滚烫的身子,混着雨水的潮湿,他的手从腰后的曲线贯穿,然后停在了曲线伏底的位置,他贴着她,变成了拥抱的姿势,她无法看清他的脸,只是隐约感觉到,自己这副身子……在发抖。
是宽慰的尖啸,是兴奋地喧闹,还是予求予得的激动?
严笑身高在一米八以上,以如此笔挺的姿势压住她,可以将她完完整整地藏于阴影之下,他的手臂收紧,渐渐用力,疼痛的感觉被奇怪的灼热代替,丁漠染忽然鼻子一酸。
严笑的声音伴随着胸腔震动,直抵肺腑:“这个力度……好不好?会疼吗?”
丁漠染吸了吸鼻子,忍住了眼泪:“很好,谢谢你。”
严笑的手指穿过她的黑发,伸手替她掐断了头顶的一抹银光,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想要什么都说出来,就会好起来的。”
借着窗外微弱的灯光,他端详着指间的白发,心思却有些恍惚,曾经有一阵子,他也是这样,心里很空,像是破开了一个巨大的宇宙暗行通道,总觉得可以吞掉万事万物,直到一无所有,那时候身边没有人,就只能每天晚自习之后偷偷去抱操场上的树,上体育课的时候实在忍不住了,就去体育器材室,搬来两个一米跳箱,并排放在墙角,然后挤在中间躲起来……总以为那样,心里的黑洞就会小一点点,窄一点点……这样,他度过了整个高中时代。
同样的经历,令他感同身受。
看似羞耻的要求,并不是她一时失心疯的错觉。
严笑的举动,令丁漠染费解,因本能而沸腾的血液在他温暖的怀抱中渐渐平息,跟着涌上来的,是无边无际的紧张与猜疑。她的身子僵住了,像冬天的蜈蚣,很快失去了活力。
她试图推开他,可是心里那个破洞贯着风,一直在高声嘶喊:“再压一会儿,就一会。”
她咬牙推了两下,手脚却有些发软。这样的力度,这样的温度,刚刚好,求而不得的安全感,也是刚刚好。严笑身上的味道很好闻,香氛极淡,中段偏冷,闻久了,有点像书签上染着的墨味。
严笑感受着怀里蜷成一团的灵魂,直到两个骨骼生疼,也没有放手。
她太瘦了,这样看来,不知道体重还有没有八十斤,如果一直熬下去,她会死的吧。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什么时候也变成最诚挚的祝愿了?想到这里,他目光微暗。
丁漠染说:“好了,我好了,你可以放开我。”
严笑却依旧抱着她没动。
丁漠染愕然头,顺着他漂亮的下巴一直往上看,这才发现他额头上蹭破了一块,还在流血。她好像为他添了不少乱子。她明明是想实现自己的价值,可是却帮了倒忙。
她怎么变得那么笨?
拍结婚照的时候,她想摘掉严笑头的绿色树叶,可是她最后却放弃了。
就像这时,她很想说声抱歉,可是声音却消失在空气里。
她想起包包里还有两块创口贴,不免有点别扭挣扎。
她的手伸向床头,却没有提前预告,于是两道紧贴的身影形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
严笑大概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脑子里嗡地一下,就炸了。
他条件反射地按住了丁漠染的手,顺势将她整个压趴在床上。
他给她拥抱,他施加压力,可他毕竟不是一棵树。
身体的变化,更是令他变得张惶。
最后,丁漠染摸到了床头的包包,严笑却狼狈地摔倒在地上,是他自己摔下去的。
这一回,是膝盖碰到了床沿,磕出一块壮丽的淤青。
他说对她没有兴趣,是假的。
他很努力地掩饰,很努力地压制,体内的洪荒之力还是会时不时地爆发。
就像现在。
丁漠染愕然发现严总潇洒仆地,她侧身爬起来,可是却领口大开。
从严笑的角度可以看得到一抹月白春光,他被晃得两眼发直。
丁漠染叫了一声:“严总!”
严总却像是见鬼了一样,起身就往外跑。
丁漠染一时没领悟过来,自是被他突兀的举动吓住,她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视线落在被风掀动的窗帘上,心底莫明升起一股寒意,竟也跟着大叫一声,追着严笑跑了出去。
楼下大厅里,房客先生正和大黑一起分享另一块蛋糕。
猝然间,一道白影从二楼蹿下来,大黑吓得嗷呜一声,伸爪子挠了房客先生一脸,跟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也跟着跑了出来,两人以被鬼追的速度下了楼,直到整个身影同时沐浴在灿烂的灯光下。
房客先生的手被大黑挠出几条爪痕,手里的蛋糕又一次牺牲在地毯上。
他气得怒吼起来:“严笑,你给我适合而止,蛋糕是我好不容易烤出来的,你就算不尊重我,也得尊重一下食物之神,它是无辜的!”一边说,他一边抓乱了额头的卷发,吼得越发大声,“你要是玩女人,麻烦去别的地方,房子这么大,你去天台玩雨中狂欢都可以,别在我面前丢人现眼,我他|妈看不惯!你,现在就带着你的女人,能滚多远滚多远,最多车钥匙借给你,你们去车里玩我也没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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